第558章 鄂邑公主

  第558章 鄂邑公主

  看著于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張越忽地笑了起來:「這個人是棋子啊!」

  都不用想,此人背後肯定有指使者,不然他為何能如此準確的在這個時間點上出現在這裡呢?

  要是宮裡面沒有人通風報信,那才叫見了鬼!

  而于洋區區一個千石的小官,何德何能,能夠有著宮廷情報渠道?

  答案,昭然若揭!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想要來試探我……」張越低聲笑著,然後他就聳了聳肩,不太想去追究這其中的內因。

  反正,狐狸尾巴肯定是要漏出來的。

  「走!」張越放下車簾,對車夫吩咐:「回家!」

  …………………………

  「那張子重真是如此這般說的?」劉屈氂抬起頭,深深的看著自己面前的于洋。

  「回稟明府,下官不敢有一字欺瞞!」于洋恭身拜道。

  「汝先下去吧……」劉屈氂揮了揮手,道:「本官會讓家令親自送汝回家的!」

  于洋聞言大喜,連忙謝道:「多謝明公……」

  就喜滋滋的出去了。

  劉屈氂卻是看著于洋遠去的背影,嘴角不可抑制的溢出了一絲絲玩味的笑容。

  「這張子重如此這般,真的不怕樹敵太多?」他悄悄想著。

  現在,那王家和趙家,可是聚集了起碼十幾個貴戚啊。

  雖然都是過氣的家族,在長安的政壇上,早就沒有了什麼發言權。

  但終究也是貴戚啊!

  更何況,王家和趙家,可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尤其是趙家,別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調的很。

  但實則,人家的力量已經很強了!

  就連他調入長安前,也被姻親李廣利特別囑咐,在長安城絕對不要去招惹趙家人。

  遇到趙氏,要退避三舍,甚至給幾分薄面。

  連親家都是如此忌憚趙氏,不敢輕易得罪。

  那張子重到底有何底牌,能這般的不將趙氏放在眼中?

  甚至目中無人到,還要嘲諷石家!

  石家可不簡單啊!

  石氏家族從高帝開始就一直顯貴,是長安政壇的不倒翁。

  在三十年前,石氏家族鼎盛之時,那可是連天子也要給幾分薄面的。

  而石氏在長安百年經營,其姻親、故舊遍布朝野。

  別看現在石家看似灰頭土臉,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劉屈氂很清楚,即使是他的這個宗正卿衙署內,也藏著石家的人。

  但那張子重就是如此毅然決然的開了這樣的嘲諷。

  他這是有恃無恐還是虛張聲勢?

  劉屈氂敲了敲案幾,然後就笑了。

  「管他呢!」他輕聲笑道:「反正吾不摻和就是了!」

  反正,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無論那一邊受傷,都和他干係不大。

  看戲就好了!

  ……………………………………

  于洋,當然是非常盡職盡責的幫著張越將他的話,傳的滿城風雨。

  特別是那一句『實在海涵不了也沒有辦法』,實在是太傷人了。

  八卦黨對此,興趣盎然,到處傳播。

  這些傢伙素來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專司煽風點火的。

  石德當然旋即也聽說了。

  「這張子重以為他是誰?」石家的人,更是全部炸鍋。

  石氏家族,多少年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了?

  想當初,萬石君石奮在世之日,天下敬仰,石氏家風,誰不尊敬?

  就連武安侯田蚡這樣的跋扈之人,在石家面前也要畢恭畢敬,給幾分薄面。

  現在,卻被一個小年輕如此羞辱!

  若不給點教訓,這外人一看,恐怕都會以為石家不行了。

  頃刻就是樹倒猢猻散,這大好家業,落得白茫茫一地。

  特別是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石家把持的太子系盡數被罷,人心惶惶。

  一旦示弱,那麼,那些現在還支持或者說畏懼著石家的人,恐怕立刻就能翻臉。

  更可怕的還是來自外界的威脅。

  一旦石家不能予以回擊,那麼就等於告訴其他人——石家真的很虛弱了。

  這樣一來,石家現在的利益,就要喪失殆盡。

  特別是長安九市的商人以及各地郡國的官吏,從此以後,誰還肯孝敬石家。

  沒有了這些資金,石家的家業就維繫不下去。

  大家的榮華富貴都要化作灰灰。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石德幾乎是咬著牙齒,握緊了拳頭,滿臉寒霜。

  「立刻派人通知石氏姻親、故舊,請他們發動輿論,阻擊那張子重!」石德陰沉著臉,將自己的幾個兒子召集到身邊吩咐:「那張子重不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利益嗎?吾要令其連新豐也保不住!」

  他擔任太子太傅十幾年,雖然做事的本領沒有。

  但壞事的技能,卻已經臻於圓滿。

  他幾乎是立刻就知道,自己反擊的方向,應該在那裡?

  也馬上就明白了,要如何反擊,才能讓對方難受。

  他不是想要阻止關中各縣的公田抵押嗎?

  那就讓他做不成這個事情就好了。

  發動故舊、姻親們,在長安城造聲勢,在朝堂上掀起辯論。

  只要發揮自己的特長,那張子重,難道還能扭轉乾坤?

  想到這裡,石德就咬緊了牙關,壓低了聲音,道:「要讓長安城的士民都知道此事,那張子重只顧自己的一己之私,不肯造福關中百姓,敝掃自珍,竟連關中各縣學習新豐建設水利的好事也不准別人做!」

  「再讓人將此事,告知長孫,告知太子……」

  「吾倒要看看,這張子重,還能有什麼本事,能敵得過這悠悠眾口,這天下人心!」

  反正,只要發揮石家和太子系官吏們屢試不爽的絕招——胡攪蠻纏就可以了。

  更不提那張子重在這個事情上,有理也未必講得清!

  畢竟,他怎麼證明,他在新豐做的就是對的,而別人學他就會出問題?

  石德的幾個兒子們聽著父親的話,立刻都是精神抖索起來,紛紛拜道:「大人英明!」

  …………………………

  「這張子重果真如此?」丁少君聽著下面的人報告的事情,嗖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在過去的幾個時辰,他備受壓力。

  這壓力來自於方方面面。

  首先是御史台宣布,將會派遣御史去稽查各縣的『公田抵押』。

  御史中丞暴勝之,以公文的形式,正式布告京兆伊、左馮翊、右扶風,要求這三個衙門,在沒有御史台的結論之前,勒令各縣立刻暫停或者中止一切公田抵押。

  否則,所有行為全部非法,將要被追究責任。

  然後,那張子重昨夜在建章宮的事情,又傳的沸沸揚揚。

  天子的好惡,明確而直白的表露的清清楚楚了。

  他就是喜歡那個張子重!

  甚至可以為了這個寵臣的喜好,而追封一個已故多年的將軍。

  換而言之,天子也可能因為對這個寵臣的信任,而直接一巴掌扇死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人。

  於是,蓋候家族內部立刻就亂套了。

  王受那個傢伙,甚至罕見的打算做主了。

  而這位蓋候的反應,讓丁少君魂飛魄散——王受居然想要和自己劃清界限,宣布他丁少君的所作所為,是『家奴背主私自行事』,打算讓他丁少君去背鍋。

  錯非鄂邑公主及時出手,恐怕自己此刻已經是死人一個,屍體會被送去張府,作為賠罪的謝禮了。

  縱然如此,丁少君也知道自己很危險。

  他甚至都開始準備收拾包袱,打算跑去關東避一避風頭了。

  但就在此時,一個消息幾乎是天降甘露,將他從絕境之中拉了出來。

  那張子重居然去招惹石家人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石家!

  那可不是阿貓阿狗,那可是一個屹立政壇百年不倒的巨無霸。

  縱然如今,勢力大衰,灰頭土臉,但也是石家。

  擁有的能量和人脈,是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的。

  有傳說,石家的人在整個宮廷內外都有著大量的故舊。

  只要石家下場,自己就有救了。

  更不提,趙家還在一旁呢!

  「馬上給吾備車,吾要去面見鄂邑主!」丁少君提起綬帶,急急忙忙的走出臥室,對著家臣吩咐。

  他是一個聰明人,他很清楚,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去給王家和鄂邑公主打氣。

  總不能對手還沒有出招,自己這邊就已經要跪地請降了吧?

  半個時辰後,丁少君就來到了位於戚里東南的蓋候府邸。

  這是一棟典型的漢家列侯侯府,占地數百畝,其中閣樓亭謝不計其數,侯府內外家丁密布,甚至還有著全副武裝的武士在巡邏警戒。

  哪怕是一般的諸侯王進京,其王邸恐怕也不過如此。

  而蓋候能如此的顯赫、威風,與已故蓋靖候王信有關。

  當初這位天子的親舅舅,在長安城中以伯樂著稱,他前後向天子舉薦了大量的人才。

  特別是他發現並提拔了張湯。

  張湯顯貴後,投桃報李,令蓋候家族日益強盛,哪怕是現在張湯已死,但其兩個兒子,依然是朝中大臣。

  念著上一輩的情分,多多少少會照顧王家一些。

  丁少君一入蓋候府邸,就直奔鄂邑公主所在閣樓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視若無睹。

  沒辦法,劉氏帝姬養小白臉,從來不是新聞。

  不養小白臉的,才叫新聞!

  掰著手指頭,都能數的清,自有漢以來的那幾位名聲很好的帝姬。

  無非就是當今天子的三位親姐姐,平陽長公主與隆慮公主、南宮公主以及當今天子長女衛長公主而已。

  至於其他帝姬?

  像王家的王受這樣,主動給公主妻子找小白臉的都有好幾個了。

  沒辦法,能駕馭的了漢室帝姬的男人,太少了!

  想當初,陽石公主和其丈夫德候吵架,德候指責陽石主不守婦道,為何不學學已故的平陽長公主?

  結果陽時主一句話就讓這位列侯閉嘴了。

  「吾倒是想學平陽姨母,但汝是長平烈候嗎?」

  好吧,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比得上長平烈候?

  丁少君一路小跑,旁若無人來到了鄂邑公主的寢室中。

  這時這位漢家帝姬,正坐在鏡台前梳妝。

  銅鏡之中的帝姬,已經三十餘歲了,歲月在她的身體上留下了不可避免的痕跡。

  哪怕是從胭脂山上采來的香粉,也再也遮掩不住了。

  這讓這位帝姬非常憂傷。

  她輕聲宛唱著:「淒淒復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她沉沉一嘆:「縱然才如文君,貌若少姜,亦不得美好……如何才能覓得佳郎?」

  丁少君在旁邊聽著,立刻就從身後抱住這位帝姬,輕聲在她耳畔道:「殿下何愁不得白首之人?若殿下不嫌棄,少君願與殿下如董偃、館陶太長公主一般,生則同裘,死則同穴……」

  鄂邑聽著,沒有回頭,只是任由丁少君抱著自己,她輕聲笑道:「你啊,就是嘴甜,本宮算是著了你的道了!」

  對她來說,這個丁少君,也只是一個玩具而已。

  就像他的丈夫房中的那些邯鄲歌姬、齊魯美人一樣。

  伺候的自己爽了,舒服了,就給他點甜頭。

  若是玩膩了,不喜歡了,那就一腳踹開。

  「對了……」鄂邑公主輕輕鬆開丁少君的手,問道:「你來見本宮有何事?若是要逃出函谷關,本宮現在就可以給你安排車馬……」

  丁少君聞言,立刻道:「殿下您沒有聽說嗎?那張子重不自量力,擅自招惹了石家,現在石家已經出手了,少君不用再與殿下分離了……」

  「石家?」鄂邑眉目一轉,嘴角輕笑道:「不過是喪家之犬而已!」

  「本宮可是聽說了,石德現在連門都不敢出了!」

  這確實是事實,別說石德,現在連太子據也不敢出博望苑一步,對外宣布閉門讀書!

  「殿下不可輕視石家,石家再怎麼說,那也是百年世家!」

  「再說,現在有石家頂在前面,還有趙家……」

  「我以為,殿下或許可以等待石趙兩家,與那張子重交手的結果,說不定,是兩敗俱傷呢!」丁少君笑著給鄂邑捶打著肩膀,滿臉諂媚道:「到那個時候,或許殿下還能坐收漁翁之利,也是說不定!」

  「就你嘴甜,會說話!」鄂邑微微一笑,就將丁少君壓到自己身下,然後她鬆開髮髻,如女王一樣高高在上的命令:「現在,快服侍本宮!」

  「諾!」丁少君馬上點頭,像是一隻小狼狗一樣抱緊鄂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