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與劉進,剛剛出了未央宮,還未來得及道別。«-(¯`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
迎面就有一輛懸掛著東宮標誌的馬車駛來。
一個文官,站在馬車上,對著兩人喊道:「長孫殿下,張侍中……請留步……」
劉進聞言看過去,奇道:「怎麼是他?」
「他是?」張越問道。
「太子家令鄭會……」劉進介紹道:「此人乃故大夫鄭當時之後……」
「哦……」張越聽了,若有所思。
太子家令,是漢室儲君之下的頭號戰將,地位與皇帝的丞相相當。
總責儲君內外大小事務,主要負責為儲君指導和治理其麾下的十個食邑縣的事務。
而漢代太子以國為家,故號為家令。
換而言之,這是一個當今太子身邊的絕對親信。
鄭會卻是驅車,匆匆趕到兩人面前,下車對劉進和張越拜道:「殿下、侍中足下,家上有請!」
「父親喚我?」劉進聽了微微一楞,問道:「可有要事?」
內心之中,其實是忐忑不安的。
鄭會拜道:「家上聞說殿下與張侍中交好,特地囑咐臣請殿下與侍中往博望苑一敘……」
張越聽了,忙拜道:「臣敢不從命?」
劉進也只好期期艾艾的道:「孤知道了,請鄭令君引路吧……」
便與張越同乘一車,跟著鄭會的馬車,向著博望苑而去。
……………………………………
「張侍中,若父親怪罪於我,該怎麼辦?」坐在馬車裡,劉進有些慌張的問道。
「殿下勿憂,一切交給臣就好了……」張越笑著道:「且臣以為,家上並無怪罪殿下之意,不然就不會要臣也同去了……」
若太子劉據要怪罪他的兒子與自己交好,何必叫自己一起去?
劉據的政治嗅覺和敏感,在張越看來雖然有些遲鈍,但還不至於傻。
劉進聽了,想想也是,這才放心下來。
但卻又開始擔憂張越了。
博望苑那是什麼地方?
穀梁學派的大本營,天下異端邪說的集中營!
什麼叫異端邪說呢?
就是不合於當政的公羊學派的想法的其他學派。
包括左傳一系、穀梁一系還有思孟一系。
總之,就是一個反對派的大本營。
尤其是他父親的恩師江公,是穀梁學派的名宿,也是跟公羊學派鬥了一輩子的人。
因當年與董仲舒辯論,屢遭打壓,所以對公羊學派充滿仇視。
而張侍中……雖是黃老之士,學的是清靜無為的道德之法,但卻與公羊學派的人走的很近。
劉進實在有些擔心……
但,張越卻是一副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 ^ '~*-.,_,.-*~ ➅➈sⒽ𝐔ˣ.ςσ𝓂 ~*-.,_,.-*~' ^ '*-,
劉進以為他不知這其中的關係,只好提醒他道:「張侍中,到了博望苑,千萬記得少言謹行,不要與人爭辯……」
一旦與人爭辯,這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張越聽了,連忙感謝道:「多謝殿下關心,臣心裡有數……」
在這個西元前的世界,若只是文斗,張越還沒有怕過誰!
大不了,放個大招!
嘴炮嘛,誰能比的過穿越者?
特別是張越還手握空間,回溯了無數知識和文章。
隨便丟一個出來,都是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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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
莊嚴的禮堂之中,董越帶著自己的學生與師兄弟們,正在埋頭整理手上的《二十八義》。
當初,張越丟下二十八義,拍拍屁股走了。
董越原以為,只需要數日之功,就可以整理完畢。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因為,張越雖然留下了二十八義,還留下了條例和出處。
但一開始整理,董越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了……
隨著整理和重新排序工作的進行,董越發現,在這二十八義基礎上,可以不斷推陳出新。
更可以引申出許多可以讓當今天子更加喜歡公羊學派的東西。
譬如,那第十二義——貴變革。
就完全契合了當今天子多次下詔天下,要求士大夫們率民更始的詔命思想。
第十六義重民甚至可以單獨拿出來,寫一本書。
專門去搶穀梁學派和思孟學派的支持者。
總之,這二十八義是越看越喜歡,越研究越著迷。
董越現在真是後悔不已。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強留那張子重在太學了。
把他關進一間小黑屋裡面,讓他每日寫春秋大義相關文章。
寫不夠一萬字就彈他小勾勾!
如今卻是不行了。
人家現在是侍中領新豐令,天子面前的大紅人!
又受命為長孫輔佐大臣,看這樣子未來說不定會成為長孫的左膀右臂。
不過這樣也好!
有著這樣一個人在長孫身邊,公羊學派的未來,大大可期。
異端邪說們,就算一時得逞,也終究不敵公羊正義!
想著這個事情,董越就高興的臉上都笑成一朵花了。
穀梁、左傳和思孟等異端,自以為得儲君之信,以為可以得帝國未來。
現在,事實證明,帝國的未來依舊是公羊的!
這時,一個文士亦步亦趨走到董越身邊,在他耳畔耳語幾句。
董越聽著臉色大變,猛地一拍案幾,拍案而起。
禮堂之中,數十名學者紛紛側目相對。
「媽拉個巴子!」董越一句廣川郡罵脫口而出,對著眾人道:「江升那個老頑固,居然想在博望苑中糾結左傳諸生與思孟諸子,要與侍中領新豐令張子重為難!」
「諸君!」董越解開衣襟,說道:「與我同去博望苑,斷不能叫張侍中與彼等異端邪說之徒所難之!」
諸子聞之,都是跳了起來。
公羊學派的學者,素來以特別愛戰鬥,特別能戰鬥,特別敢戰鬥聞名。
這個學派,從萌芽的那一天開始,就格外的團結。
特別是在對自己的敵對學派的鬥爭上,公羊學派從來都是抱團作戰的。
黨同伐異這個成語,簡直就是為公羊學派量身定做的。
此刻,諸生聽說,穀梁、思孟與左傳這些異端,居然聯合起來,要與自己的朋友為難。
這還了得?
立刻就同仇敵愾,氣血沸騰。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甚至有學生高唱著《無衣》,穿上了武士夫,背起了弓弩,一副準備一言不合就開乾的架勢。
自魯儒衰微後,公羊學派歷次與人開戰,從無敗績。
靠的就是這股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