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挑明態度

  專利司,李節幫著朱允熥處理著司中的事務,自從老朱同意了朱允熥與范家小姐的婚事後,這小子就幹勁十足,李節也幫他指出一些專利司中的不足,在兩人的努力下,專利司也越發興盛,每天前來辦理各種專利事務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甚至就在幾天前,專利司還與江寧縣衙聯合執法,將一批盜用別人專利的商家一網打盡,許多人都被罰以巨款,這也讓專利司一戰成名,許多商家也都開始關注專利方面的事宜。

  不過今天朱允熥卻來的有點晚,而且剛來到專利司就有些神神秘秘的找到李節低聲道:「姐夫,京城最近的一些傳言你聽說了嗎?」

  「京城每天都有各種傳言,你說的是哪件事?」李節頭也不抬的問道。

  「當然是我和大哥一起訂婚的事!」只見朱允熥再次壓低聲音道,雖然這裡的公事房只有他們兩人,但他還是不敢大聲說話,免得被別人偷聽去。

  李節聽到這裡也終於放下手中的毛筆,然後活動了一下腰身道:「原來是這件事,對此你怎麼想?」

  「我怎麼想不重要,關鍵是別人怎麼想,現在好多人都說……都說……」朱允熥說到最後也激動的小臉通紅,也許在別人看來,訂婚只是個人的終身大事,但對於他們這種皇孫來說,卻透著幾分政治信號。

  李節看著激動的朱允熥也暗嘆口氣,年輕人還是沉不住氣!

  不過這也不能怪朱允熥,因為前兩天老朱親自下旨,給朱允炆和朱允熥同時訂婚,其中朱允炆與光祿少卿馬全之女訂婚,而朱允熥則與鴻臚少卿范哲文之女訂婚。

  沒錯,原來的那位范主簿被光速提拔,連跳幾級成了少卿,畢竟老朱不是個厚此薄彼的人,兩個孫子的婚配人選出身幾乎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其實女方的出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允炆與朱允熥同時訂婚,要知道朱允炆可比朱允熥大一歲,無論是民間習俗還是宮裡的規矩,都要講究長幼有序,所以就算是訂婚,也應該是朱允炆先訂婚,之後才輪到朱允熥。

  可是現在朱允炆卻和朱允熥一起訂婚,這就釋放出一個信號,那就是在老朱心中,朱允熥與朱允炆是處於同一位置,甚至朱允熥還要更重一些,畢竟他是弟弟,現在卻和哥哥一起訂婚,這就已經看出老朱有些偏心。

  另外朱允炆與朱允熥的出身也十分微妙,對於兩人誰是嫡長孫這件事,一直也沒有定論,本來朱允熥有個哥哥朱雄英,是朱標無可爭議的長子,可惜卻八歲夭折,按理來說,朱允熥身為嫡子,當然也就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孫。

  但朱允熥的母親早逝,朱標又把朱允炆的母親扶為正室,如此一來,朱允炆也就成了嫡子,而且他比朱允熥大一歲,按理說也是老朱的嫡長孫。

  本來在嫡長孫這件事上,朱允炆一直壓朱允熥一頭,畢竟他的母親呂氏是現任的太子妃,而且朱允炆的年齡也的確比較大,所以他也占著很大的便宜,再加上朱允炆平時的表現也相當好,詹事府中的先生更是對他讚不絕口,所以朱允炆也被不少人視為朱標未來的接班人。

  但是這次訂婚的事情一出,卻讓外界不少人把目光投向朱允熥,這個一直被他們忽略的皇孫,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占據了陛下心中重要的位置,這次陛下破格讓朱允熥與朱允炆同時訂婚,那是不是也意味著,日後陛下會著重培養朱允熥這個皇孫呢?

  也正是在這種猜測下,一時間關於朱允熥的傳言也越來越多,甚至讓他的風頭蓋過了朱允炆,而這些傳言雖然多種多樣,但無非也就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朱允熥是老朱看好的第三代皇位繼承人,要知道朱標可是個很孝順的人,如果老朱真的選定了朱允熥,就算他去世了,朱標也可能不會違背老朱的遺言。

  李節當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外界的這些傳言,不過他並不認為是什麼好事,所以這時也面色凝重的看向朱允熥道:「不管外界說什麼,允熥你都不要有任何的表露,專心做好自己的本職就足夠了!」

  「我知道,可今天上午時,大哥卻故意找我的茬,本來我想和他吵一架的,但又想到外界的傳言,所以我乾脆忍了下來,以此來表現自己的大度,結果連上課的先生都誇我有氣度,當時你是沒見大哥的那張臉,簡直比鍋底都要黑!」

  朱允熥提到上午的事也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對自己的處理方法十分滿意。

  「糊塗!」不過李節卻臉色一板批評道,「你這種小心思騙一下別人還行,卻怎麼瞞得過陛下與太子,日後萬不可再如此,以前怎麼和你大哥相處的,日後就怎麼相處,萬不可假裝出什麼大度,這只會引來陛下的反感!」

  「啊?這……」朱允熥聞言先是有些委屈,但隨即又感覺李節說的有道理,這讓他也有些擔憂的道,「可我今天已經做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傳到皇爺爺和父親的耳朵里了。」

  「放心吧,你還年輕,偶爾犯一兩次錯也很正常,甚至這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模樣,但若是你忽然表現出寬容大度,甚至禮賢下士的完美模樣,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你的虛偽!」李節再次寬慰道。

  朱允熥聽後這才放下心來,隨後也點頭道:「我明白了,雖然現在的形式對我有利,但我絕不能得意忘形,一切都以平常心處之就足夠了。」

  「聰明!」李節聞言也誇獎了一句,隨後只見他猶豫了片刻這才再次開口問道,「允熥我問你,你真的想和你大哥爭一爭那個位置嗎?」

  「那是當然,於公來說,把江山社稷交給大哥那個書呆子,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我可不想皇爺爺好不容易才打下來的江山被他給搞亂了。」

  朱允熥說到這裡也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於私來說,我才是皇爺爺的嫡長孫,而且我和大哥的關係一向不好,他也不是個有容人之量的人,就算我把那個位子拱手相讓,恐怕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感激,反而只會視我為眼中釘,到時連大姐和姐夫你們都要受牽連,既然如此,我當然更要爭一爭了!」

  聽到朱允熥的這些話,李節也不禁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允熥你真是長大了,既然你想爭,那我這個做姐夫的當然也要幫你!」

  「太好了,只要姐夫你願意幫我,我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朱允熥聞言也再次興奮的道,雖然他知道李節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但這次卻是李節第一次主動表明立場,這讓他也徹底的放下心來。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李節聞言卻是笑著否認道,「不過我雖然沒那麼大的本事,但有一個人對你的幫助卻更大!」

  「誰?」朱允熥急切的問道。

  「太子殿下!」李節笑呵呵的回答道。

  「我爹?」朱允熥聞言卻是一皺眉,雖然他和朱標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父子關係,但朱允炆那邊同樣也十分受父親的寵愛,畢竟都是兒子,朱標也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偏心。

  李節看到朱允熥的模樣也猜到他心中的想法,只見他再次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讓你向太子殿下學習,你想過沒有,陛下有那麼多兒子,為何他眼中只有太子殿下,你的那些皇叔也有不少才智高絕之輩,但卻無一人能夠動搖太子殿下的位置?」

  「這個……」朱允熥聞言也露出沉思的神色,過了片刻這才試探的問道,「父親之所以能夠坐穩太子的位置,難道不是因為他是長子的原因嗎?」

  「屁個長子,李承乾也是李世民的長子,為何他就坐不穩太子之位?」李節卻是直接爆粗道。

  李承乾被廢雖然是因為謀反,但他之所以謀反,就是因為感受到自己的位置要坐不穩了,所以才冒險一搏。朱標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可他就從來沒感受過其它兄弟能夠威脅自己的位置,自然更沒有謀反的想法。

  「對啊,同樣都是做了那麼多年的太子,為何父親的位置就穩如泰山,哪怕其它的皇叔表現的再出色,也依然動搖不了父親的位置?」朱允熥聞言也再次沉思道,這個問題他以前還真沒考慮過。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你父親要比李承乾強上無數倍,而且他還有足夠的能力和信心,把其它兄弟壓的死死的,只要你爹還在,你的那幫叔叔們就沒有半點機會!」李節直接挑明答案道。

  「這麼說來,我只需要好好表現自己,讓皇爺爺看到我的能力遠勝大哥,自然也就不必擔心其它了!」朱允熥這時眼睛一亮再次自語道。

  「這還不夠,除了表現自己的能力外,你再想想太子殿下平時是怎麼做的,為何不但能讓陛下放心,更能讓你的那些皇叔們不敢有任何的想法,這些都是你要向殿下學習的地方!」李節說到這裡也再次拍了拍朱允熥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