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寧萬萬沒想到,皇爺爺把自己叫來竟然是為了告狀,而且還是告李節的狀,至於那個和李節有過婚約的女子,不用問也知道是那個胡家小姐,可對方怎麼淪落到教坊司去了?
「玉寧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好意思開口,如果你不好開口的話,那就由我來替你處置他?」老朱這時再次追問道,說話時臉色也板了起來。
「皇爺爺,那位胡家小姐我知道,可她為何會在教坊司?」朱玉寧這時十分冷靜的開口問道。
「你來給玉寧解釋!」老朱伸手一指李節道。
這下李節也不得不扭過頭對朱玉寧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然後這才開口道:「胡伯父是錦衣衛千戶,這段時間錦衣衛發生一些變故,胡伯父也因罪下獄,胡氏母女也因此被貶進教坊司,我今天回來聽說這個消息,衝動之下這才強闖教坊司把人先救出來。」
「沒錯,事情就是這樣,玉寧你要是生氣就直說,皇爺爺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的!」老朱這時也再次拱火道。
不過朱玉寧在聽完李節的講述後,臉上卻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隨即只見她向老朱行了一禮道:「皇爺爺,玉寧並不生氣,反而覺得李節做的很對!」
「什麼?」老朱聞言也瞪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年輕男女遇到這種事,肯定會無法容忍,可怎麼自己的孫女卻不按常理出牌?
李節這時也有些驚訝的看向朱玉寧,雖然他知道朱玉寧不是一般的女子,可這次對方的表現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玉寧你要想好了,他都去捨命救別的女子了,難道你就一點也不生氣?」老朱這時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再次問道。
「啟稟皇爺爺,我早就知道李節與胡家小姐之間的約定,如果李節明知道胡家小姐落難,卻毀約不去相救的話,那我才會真正的生氣,因為我不想嫁一個薄情寡義的男子!」朱玉寧落落大方的再次解釋道。
這下連老朱都愣住了,他還真沒從這個角度考慮,不過朱玉寧的話的確有道理,如果李節是個薄情寡義之徒,自己恐怕也不放心把孫女嫁給他。
「話是這麼說,可你就真的如此放任他,絲毫不在乎他去救別的女子嗎?」老朱這時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道,雖然他不捨得重罰李節,可若是這麼輕飄飄的放過,他也十分不甘心。
只見朱玉寧聽到老朱的話再次淡定的一笑道:「如果皇爺爺一定要我來處置李節的話,那不如這樣吧……」
朱玉寧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下來,然後扭頭看了一眼李節,而李節這時也再次緊張起來,只見朱玉寧沖他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隨即這才向老朱開口道:「那位胡家小姐既然因父之因受到牽連,被罰入了賤籍,剛巧孫女身邊缺個貼身的宮女,不如就請皇爺爺將她賞賜給孫女!」
「呃?」
「啊!」
老朱和李節幾乎同時露出驚愕的神色,李節更是一臉的不敢相信,自己這個未婚妻還真是不走尋常路,這些古靈精怪的想法都是從哪來的?
「胡鬧,你要那個胡家女子做什麼?」反應過來的老朱也立刻有些生氣的道。
「皇爺爺不是怕李節喜歡那個女子嗎,現在我把她要過去當做侍女,這樣她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中,皇爺爺也就不必再擔心了!」朱玉寧一本正經的解釋道,聽起來似乎還真有道理,公主身邊的侍女其實和一件物品差不多,如果朱玉寧不喜歡,甚至隨時可以把這件物品給毀掉。
「這個……」老朱也被孫女的這番說辭搞的啞口無言,因為朱玉寧的這些話的確沒有任何的漏洞,她把人要過去,也的確算是一種處罰李節的方法。
李節這時也反應過來了,雖然朱玉寧的這個方法看起來有些胡鬧,但卻解決了眼下的問題,因為李節雖然把胡家小姐救出了教坊司,但並不能幫著她們洗脫罪名,名義上她們依然屬於罪犯,如果老朱真要是較起真來,完全可以把胡小姐母女從李節身邊帶走,到時李節想攔都攔不住。
不過若是胡小姐去了朱玉寧那裡,卻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當然前提是朱玉寧對胡小姐沒有惡意,對於這一點,李節還是對朱玉寧很有信心的。
「皇爺爺不說話,那我就當您是同意了,我這就回去派人去把胡家女子接到宮裡來,到時皇爺爺您也不必擔心她和李節再見面了!」朱玉寧這時再次開口道,直接就把這件事給定了下來。
這下老朱也不好再反對,畢竟是朱玉寧本來就是他叫來的,結果現在她提出這麼一個處罰,雖然聽起來有點兒戲,但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罷了,你們兩個年齡也不小了,我也打算等過了年就讓你們完婚,這件事就當是你們夫妻間的家裡事,隨便你們自己去處置吧!」最後老朱大手一揮終於同意了朱玉寧的話。
聽到明年自己就要和李節完婚,朱玉寧的一張臉也立刻羞的通紅,李節則是精神一震,訂婚這麼久,總算是從老朱嘴裡聽到一句確切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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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爺爺,孫女告退!」剛才還落落大方的朱玉寧這時羞的不敢再呆下去,於是向老朱行了一禮後,立刻就轉身離去,走的時候都沒敢看李節一眼。
李節目送著朱玉寧離開,心中也十分激動,自己總算要成家立業了,特別是朱玉寧的表現更讓他對婚後的生活十分期待,哪怕還沒有完婚,他就已經有種「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之感了。
老朱看著下面的李節卻是一臉的不爽,因為他叫來朱玉寧的目的並沒有達到,李節也沒受什麼實質上的懲罰,不過他既然已經答應孫女了,這時也不好反悔。
本來事情已經結束了,李節也應該知趣的主動告退,不過讓老朱沒想到的是,李節卻站在原地露出沉思的表情,好半天都一動不動,這讓他也沒好氣的再次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
只見李節再次猶豫了一下,隨即上前行禮道:「啟稟陛下,臣的確還有一事要稟報!」
「什麼事?」老朱耐著性子再次問道。
「臣在闖進教坊司救出胡氏母女時,也見到許多與她們一起被押進教坊司的女子,其中有不少應該都是官宦人家出身,見到我時也都是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混帳東西,你搶了胡家母女還不算,難道你還想把有人都搶出來?」沒等李節把話說完,就被怒火萬丈的老朱怒聲打斷道。
「陛下息怒,臣不是想救人,只不過這種情況有些不妥!」只見李節再次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一咬牙鄭重的道,雖然當時他很絕情的說自己救不了那些女子,可這件事依然讓他心中受到很大的震動。
「朝廷一向如此處罰犯人,有何不妥?」老朱再次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罪不及家人,若是犯人的家屬也參與了犯罪,直接將他們依法處置就是,可為何要將那些無罪的家屬也一併處罰?另外陛下您可曾想過,連官員的家屬都落到如此悽慘的下場,會對天下的官員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李節這時也站直身子直視著老朱反問道。
「哼!朕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嚴刑峻法本來就是為了震懾那些不法之人,特別是那些官員,他們本身是執法之人,但也最容易知法犯法,朕之所以要處置他們的家人,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如果敢犯法,不但他們自己要死,連背後的家人也要跟著他們生不如死!」老朱的目光也如同利劍一般直視著李節道。
「陛下,任何事都有一個度,律法也同樣如此,有時候律法過嚴,非但不會起到效果,甚至可能還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李節苦口婆心的勸道,教坊司的事只是一個引子,卻讓李節想到了歷史上明朝的一大弊病。
「能有什麼後果,自從朕將貪官剝皮實草後,天下的吏治為之一清,據這些年錦衣衛的稟報,已經很少有官員再敢貪污受賄了,由此可見,這些官員本來就是畏威而不懷德,只有嚴刑峻法,才能讓他們老實下來!」老朱這時反而不生氣了,難得有人敢當面指責他頒布的律法太嚴苛,所以他倒是想看看李節能有什麼高明的見解?
李節這時也冷靜下來,於是只見他長吸了口氣再次道:「陛下想知道嚴刑峻法的壞處,那我們就以教坊司的這件事為例,犯罪的官員不但自己要被依法處置,連他們的家眷都要沒入教坊司任人凌辱,要知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可家人受此凌辱,簡直比殺了他們更加難受,臣也是官員,陛下可知道我會怎麼想嗎?」
「你怎麼想?」老朱也立刻問道,他也很想知道李節的回答,因為幾乎不會有臣子會在這種事上發表真實的看法,不過李節好像是個例外。
「臣會感覺這是一種對臣的羞辱!」李節再次鄭重的回答道,說到這裡他也再次長吸了口氣,因為接下來他還有一大段話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