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指揮使!」沐晟興奮的來到後堂,見到劉英也立刻行禮道,這幾天因為操練的事,他和劉英也鬧的很不愉快,不過只要劉英能答應他練兵,之前的恩怨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必多禮,節兒都和你說了吧?」劉英的臉色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僵硬,畢竟兩人的衝突主要是在公事上,現在有了一致的目標,關係自然也就緩和了。
「說過了,只要指揮使下令,我立刻就能開始練兵!」沐晟信心十足的道。
「別那麼著急,你先和我說一下你練兵的策略!」劉英卻擺了擺手道,他好歹也在老朱身邊呆了多年,對練兵也並不陌生,現在既然決定要做,自然也不能馬虎。
沐晟早就寫好了練兵之策,現在雖然沒帶在身上,但他已經倒背如流,當即向劉英口述了一遍,而劉英也聽的連連點頭。
其實在鐵冊軍剛成立時,沐晟就幾次向他講述自己的練兵之策,只不過當時劉英根本沒有心思聽,幾句話就把對方打發了。
旁邊的李節也聽的十分認真,練兵這塊他不太懂,剛巧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學點東西,不過隨著沐晟的講述,李節卻發現一個問題。
好不容易等到沐晟講完了,李節這才插嘴道:「沐兄,為何你練兵之策中並沒有提到火槍兵的操練?」
火槍可是沐晟最為擅長的,之前他訓練的三段擊,沐英都連聲誇讚,可是現在沐晟的練兵之策並沒有提到火槍兵的操練,甚至連涉及火器的方面都很少,這讓李節也十分不解。
「李節有所不知,火槍雖然犀利,但和弓箭一樣,都是屬於步兵的不同兵種,而且戰場上決定勝負的最主要還是看近戰,所以火槍兵也只是做為輔助,至於練兵,頂多就是整個鐵冊軍操練的差不多後,會分出一部分兵力專門練習火槍。」沐晟耐心的解釋道。
李節聞言也終於明白過來,大明初期雖然已經廣泛的使用了火器? 但戰場上依然還是以近戰為主? 火槍也只能位於從屬位置,甚至大明還沒有一支專門的火器部隊? 後世十分有名的神機營? 其實是朱棣時期才設立的,與五軍營和三千營合稱為禁軍三大營。
想到這裡? 李節也是靈機一動,當即有些激動的建議道:「沐兄? 照你這種操練之法? 頂多也就是練出一隻精銳的步兵,並沒有什麼亮眼之處!」
「節兒你的意思是……」劉英不愧是李節的舅舅,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既然要練兵,那為何不練出一支獨特的軍隊? 比如一支純火器軍隊? 剛巧沐兄又十分擅長火器,而且現在的火器經過幾次改良,威力大增,已經足以獨立成軍!」李節再次解釋道。
「純火器部隊?這……這真的行嗎?」沐晟聞言卻還是心中沒底,畢竟大明的軍隊雖然廣泛使用火器? 但主要是與其它兵種相配合,甚至是做為一種弓箭的補充? 從來沒有出現過純火器軍隊。
「肯定可行,火槍的威力強大? 就算敵人著甲,也擋不住子彈的威力? 若是有一支純火器部隊? 可以將它安置在前軍? 步卒護衛左右,騎兵安置在後,攻擊時先以火槍打亂敵人的陣角,再以騎兵衝擊敵軍擴大戰果,最後以步卒清場!」
李節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我大明不缺騎兵和步座,卻缺少一隻專業的純火器部隊,所以只要能把鐵冊軍操練出來,日後必定大有可為!」
李節所說的戰法,其實就是朱棣總結出的三大營配合的戰法,雖然與後世的火器部隊不同,但卻十分適合大明軍隊的情況,所以沐晟聽後也立刻激動的道:「此法可行!」
「舅舅,火器局那邊我有人,可以幫你們調集一批火器,沐兄又精通火器的戰法,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我覺得大可一試!」李節這時也再次向劉英勸道。
劉英對這種新戰法還是有些猶豫,不過他更信任李節,所以聽後也很快點頭道:「好,那就操練火器,反正陛下對鐵冊軍也不抱太大的希望,就算失敗也沒什麼影響!」
有了劉英的拍板,沐晟當即也興奮的大叫一聲,隨即拉著李節商量打造這支純火器部隊的方法,畢竟純火器部隊也是第一次出現,肯定不能再用傳統的練兵方法。
李節對具體的練兵方法幫不上什麼忙,不過他倒是提出一個建議,那就是在火槍上加上刺刀,這樣讓火槍兵也有一定的近戰能力。
最後李節三人一直商議到傍晚時分,這才總算拿出一套大概的方案,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沐晟的功勞,李節只是提了幾條建議,至於劉英,從頭到尾他都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擺明了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給沐晟來做。
偏偏沐晟還樂在其中,他本就是個不甘平凡的人,現在李節提出的純火器部隊,更為他指出了一條明路,說不定他可以靠著這條路超越他的父親,每想到這裡,沐晟都激動的不能自已。
接下來的幾天裡,李節趁著自己還沒有離開京城,利用自己之前在軍器局的關係,為鐵冊軍調集了一批新式的燧發槍,其實這也不是他自己的功勞,畢竟鐵冊軍全都是軍中的勛貴子弟,只要和軍隊有關係的,全都要賣他們幾分面子,所以這批火槍的調集也十分順利。
後天就是李節要離京去寧波的日子了,本來他打算這兩天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畢竟在這個時代,趕路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若是放在後世,從南京到寧波,高鐵也就是幾個小時的事,可現在卻需要好幾天,哪怕是乘船也十分辛苦。
不過就在下午的時候,朱允熥卻忽然來到李節家中,剛一見面,他就立刻笑道:「李伴讀,有人可是找我告你的狀了!」
「向你告狀?誰啊?」李節聞言也十分驚訝,朱允熥雖然是皇孫,但畢竟還沒成年,而且還是自己的小舅子,誰會缺心眼找他告自己的狀?
「我表弟常繼祖,他說是你出的主意,讓義惠侯把他手下的奴兵都給調走了,現在他都沒人陪著玩了!」朱允熥再次笑道。
「原來是他!」李節聞言也哈哈一笑,常繼祖也就是開國公常升的兒子,也就是常遇春的親孫子,那天他和沐晟去鐵冊軍,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他和李景隆的兒子在斗拐。
「繼祖平時就喜歡胡鬧,送到軍中也無人敢管束,現在他年紀小,可能還鬧不出什麼事,但日後可就說不準了。」朱允熥這時再次道,提到常繼祖時,也露出擔憂的神色。
朱允熥的母親早喪,大舅舅常茂不成器,之前因罪被安置在龍州,而且常茂沒有兒子,國公的爵位也丟了。幸好老朱念在常遇春的面子上,又將朱允熥的二舅舅常升加封為開國公,而常繼祖則是常升的嫡長子,朱允熥比常繼祖大幾歲,平時對這個表弟還是十分愛護的。
「殿下放心吧,沐晟一心練兵,在軍中那種環境中,常繼祖肯定也會受些影響,說不定日後還能繼承開平王的勇武,成為一代名將!」李節則開口安慰道,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安慰人當然要挑好聽的說。
「表弟他能不學壞就行,至於繼承外公的勇武,我看實在不太可能!」朱允熥還是十分清醒的,當即搖了搖頭道。
其實像常家這種情況十分常見,當年常遇春在世時,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領兵打仗,根本沒時間教育兒子,而家裡的女人一般對男孩都比較放縱,結果也就導致許多勛貴家中的第二代或第三代都沒有什麼出色的人才,甚至連李善長這樣的文臣也不例外。
「他現在年紀還小,性格也沒有成型,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李節再次安慰道,不過常繼祖竟然找朱允熥告自己的狀,從這點來看,這小子似乎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算了,不說他了!」朱允熥這時搖了搖頭,他來找李節其實還有另外的事,「後天李伴讀你就要走了,我姐知道這件事後有些擔心,畢竟這次你要出海,她聽說海上風浪極大,一不小心就有傾覆之危,所以……」
朱允熥說到最後時,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枚平安符,然後塞到李節手中道:「我姐不能出宮,所以她讓我替她去慈恩寺為你求了枚平安符,讓你戴在身上,據說很靈的,你可千萬不要離身!」
「玉寧送給我的!」李節聞言也是眼睛一亮,當即接過平安符就戴在脖子上,而且還小心的把平安符塞到衣服里,雖然這不是朱玉寧第一次送他東西,但上次那個手帕是他主動要的,而且繡的還是一隻孤零零得丑鴛鴦,簡直是慘不忍睹。
不過就在李節拉開衣服把平安符放到衣內時,眼尖的朱允熥卻看到了一樣東西,這讓他也立刻瞪大眼睛質問道:「你脖子上怎麼還有一枚平安符,難道是其它女子送的?」
「想什麼呢,這是我妹妹送的!」李節白了朱允熥一眼,不過說到這裡時,他也不禁伸手撫摸著脖子上的這枚舊平安符,這是當初笛兒送給他的,也正是見到笛兒,才激起他的求生欲,現在總歸是保住了一家人的性命,只是他們歸鄉這麼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想到家人,李節忽然更想朱玉寧了,畢竟在京城之中,她應該算是自己唯一的家人了,所以只見他向朱允熥道:「殿下,我想在離京前見玉寧一面,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