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給朱標打個預防針

  「你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解決高麗的隱患?」朱標看到李節自信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不敢相信,因為李節的話讓他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他可是一條都沒想到。

  「當然!」李節點頭,「其實陛下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才會提出要對馬島,有了這座島,大明就可以在島上駐軍,進可攻退可守,不過只靠一座海島並不能完全的威懾高麗,除非打造一支強大的海軍,以這支海軍為後盾,足以讓高麗不敢妄動!」

  「打造海軍?」朱標聞言卻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這才道,「據我所知,造船可是很花錢的,另外海軍的操練也與陸地上不同,十分的消耗時間,想要打造出一支強大的海軍,恐怕要花費不少的財力物力吧?」

  「殿下,民間有句俗話,叫作『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倭國銀礦每年幾百萬兩,甚至是上千萬兩的白銀收入,若是沒有強大的武力保障,遲早會出問題,而且就算有一支強大的海軍,也依然不能完全保證以後不出問題!」李節再次開口道。

  「有海軍還不行?」朱標聽到這裡差點跳起來,光是打造海軍的投入就是個天價了,若還需要其它的投入,那這個窟窿可就太大了。

  「當然不行,殿下熟讀史書,應該知道朝代興衰之理,沒有任何朝代能夠永遠的保持強大,所以現在就算有一支強大的海軍,也難免後世子孫懈怠,萬一國內再出點事,海外的利益就顧不上了,所以光有海軍還不行!」李節再進一步道。

  「那還要怎麼辦?」朱標這時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思路完全被李節給帶偏了。

  「其實最徹底的解決辦法也最簡單,若是朝廷直接出兵把高麗滅了,豈不是可以高枕無憂了?」李節笑呵呵的再次道。

  「不可,高麗雖然是個小國,但一向獨立於中原之外,若是朝廷出兵,必然會激起他們的強烈反抗,當年蒙元都沒能滅掉他們,由此可知這個小國必有其過人之處!」朱標聞言卻是立刻搖頭拒絕道,滅掉高麗雖然能徹底的解決問題,但他卻根本沒有考慮過。

  「殿下,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高麗現在權臣當道,國內動盪不安,正是咱們從中取利的最佳時間,比如那個李成桂,無非就是個狼子野心,想要篡位自立之輩而已,咱們大明身為宗主,自然要維護高麗的正統!」李節說到最後時,也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李節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朱標聽到這裡也猛然醒悟過來,原來李節是打的這個主意,現在朝廷支持李成桂,主要是因為大明沒有侵占高麗的心思,但若是有需要的話,卻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表面支持李成桂,等他謀反時再突然反悔,以扶持高麗正統的名義出兵。

  雖然李成桂已經掌握了高麗的軍政大權,但畢竟國小民弱,而且國內反對他的聲音依然不小,再加上大明打著大義的旗號,肯定能號召不少反對李成桂的人投靠,如此一來,打敗李成桂也並非難事,而只要李成桂一死,大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駐軍高麗,控制高麗的軍政大權。

  「殿下,這件事其實並不麻煩,只要咱們占據了對馬島,李成桂謀反之時,肯定會派人與咱們聯絡,到時咱們可以打著支援他的旗號,派一支軍隊進入高麗,然後在關鍵時刻給他致命一擊,到時大事可成矣!」李節看朱標還有些猶豫,於是再次開口勸道。

  這種打著平叛的旗號,滅掉周邊小國的事,朱標的那位好弟弟朱棣就做過,而且滅掉的還是歷史上的安南,也就是後世的越南,當時越南胡氏父子篡位,建立胡氏王朝,朱棣打著幫安南平叛的旗號,出兵直接滅掉安南,並且設立交趾布政使司,那也是中原王朝最後一次對越南的統治。

  「這……這件事太過重大,還需要父皇拿主意!」最後朱標猶豫再三道,不過從他的表情也能看出,他對這件事還是十分心動的。

  「那是自然,其實殿下可以想一想,只要拿下高麗,就可以與遼東連成一片,而且高麗多港口,可以駐紮大批海軍,有這些海軍在,也能更加保證銀礦的安全,甚至進而吞併整個倭國,徹底解決大明沿海的隱患!」李節這時再次向朱標描繪了一下占據高麗的美好前景。

  朱標聽後也更加心動,不過攻占高麗這麼大的事,就算他是太子,也無法擅自決定,頂多就是在朱元璋面前表態支持,而他的意見對朱元璋還是十分重要的。

  李節之所以一直鼓動朱標,其實也是在為日後打算,倭國的銀礦雖然誘人,但說句不好聽的話,以老朱的年紀,他能在活著時打下銀礦,見到銀礦中開採出白銀已經很不容易了,事實上整個銀礦都是老朱為兒孫們準備的小金庫。

  所以能不能守住這座銀礦,關鍵還是看朱標這些兒孫們的本事,李節現在就是給朱標打預防針,讓他預估到銀礦可能面臨的風險,這樣可以提前做一些準備,免得日後真出了問題手足無措。

  另外所謂的打造海軍,吞併倭國,也並非是李節在畫大餅,而是他真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倭國東部有一條洋流,可以直接到達美洲西海岸,如果他日後想要開啟地理大發現,倭國就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

  當然上面這些也許還太過遙遠,短時間內肯定無法實現,畢竟飯也要一口口吃,不過打造海軍,侵占高麗卻已經可以開始謀劃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暖閣中依然沒有什麼動靜,這讓朱標和李節也有些擔心起來,現在暖閣中只有張定邊和朱元璋兩人,甚至連內侍都被趕了出來,可都這麼久了,兩人就算有再多的話也該聊完了吧?

  「殿下,要不您進去看看?」李節猶豫了一下這才向朱標建議道,朱元璋的脾氣可不太好,貿然進去肯定會惹他不高興,不過朱標臉大,又是親兒子,老朱就算發火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你怎麼不進去?」朱標卻撇了撇嘴道,雖然這段時間老朱不打他了,但罵起人來卻更狠了,所以他才不想觸這個霉頭。

  「那要不咱們一起進去看看?」李節再次提議道,如果進去後老朱真發火了,比如像上次扔硯台之類的,他還可以躲到朱標身後,反正朱標身體肥胖,肯定沒自己靈活。

  「好吧!」朱標聞言猶豫了一下終於答應道,卻並沒有識破李節的險惡用心。

  當即兩人一同進到暖閣,結果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差點把不喜歡喝酒的李節給熏出去。

  硬著頭皮向前走了幾步,李節與朱標也終於見到了朱元璋和張定邊,只見兩人端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菜餚已經不多了,六七個酒罈倒在地面上,看起來全都喝空了,而兩人臉色通紅,四隻眼睛都瞪的老大,緊盯著對方一動不動。

  面前的場景實在有些詭異,李節和朱標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幾分不解,而且朱元璋和張定邊兩人對他們進來也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只顧著死盯著對方。

  朱標畢竟擔心父親,於是快步上前輕聲向朱元璋行禮道:「父皇,您……」

  朱標的話剛出口,卻只見朱元璋忽然身子一塌,「呯」的一聲,一頭扎到桌子上一動不動,這讓朱標和李節也是嚇了一跳,剛想上前查看,卻只聽一陣呼嚕聲響起,朱元璋竟然醉的不醒人事了!

  「嘿嘿~,我……我贏了!」只見對面的張定邊咧開大嘴一笑,話音剛落,他的大光頭也「呯」的一聲扎到桌子上的酒菜里,湯水淋了一身,隨即也是呼嚕聲震天響。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竟然還學年輕人拼酒?」朱標無語,旁邊的李節也贊同的點頭。

  當下朱標與李節一人一個,想把朱元璋和張定邊扶起來,可是這兩老頭全都是身材魁梧之輩,特別是張定邊,一身的腱子肉,李節根本扶不動,無奈之下只得把外面的禁衛叫來,讓他們抬著張定邊去休息,朱元璋這邊則有朱標親自照顧。

  本來李節還想知道朱元璋和張定邊最終會達成什麼樣的協議,可惜現在兩個老頭全都醉的不醒人世,看樣子只能等明天再問了。

  只不過讓李節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才剛起床,正準備去詹事府時,卻沒想到外面有人敲門,當他打開院門時,卻也十分驚喜的道:「沐講大師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張定邊,只見對方已經恢復了往日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只不過微微泛紅的眼睛證明宿醉的影響還在,只見他向李節微微行禮道:「李副使,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辭行?」李節聽到這裡也十分意外,怎麼才剛來京城,他就要離開了,難道昨天他和朱元璋沒能談攏?

  「大師咱們進來再談!」李節當即請張定邊進到客廳,並且親手沏上茶這才再次問道,「大師您要去哪裡,昨日陛下與您都說了些什麼?」

  張定邊似乎看出李節在擔心什麼,於是微微一笑道:「李副使不必擔心,我與陛下已經談妥了條件,他答應讓我收攏九姓漁民,但卻不能強迫,只能讓我親自去招募,只要願意跟我走的,他也絕不阻攔,而且還會為他們出路費,甚至還可以支援我們一批武器與糧草!」

  「太好了,這麼說來,對馬島的事您也答應了?」李節聞言也高興的一拍大腿,隨即再次問道。

  「不錯,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要對馬島有何用,但大明給出的條件太過優厚,我也無法拒絕!」張定邊點了點頭道,看樣子朱元璋也並沒有告訴他銀礦的事。

  李節這時卻猶豫了一下,隨即這才開口道:「陛下要對馬島,的確是有大用,也許日後大師你們就會知道,另外我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您,這兩年高麗那邊可能會有一場大變故,雖然不會影響到九州島,但大師你們也要有個心理準備。」

  「多謝李副使的提醒!」張定邊聽到高麗有變,當即也是心中一動,難道朱元璋要對馬島,是為了應對高麗的變故?

  當下李節又詢問了一下寧波那邊的事情,又關心了一下他接下來的行程,張定邊也一一做了回答。

  寧波那邊倒是十分平靜,風暴的影響已經過去了,救災也十分順利,至於張定邊自己,他則準備先去鄱陽湖,那裡安置著一批陳友諒的舊部,聽說有近十萬人之眾。

  當初朱元璋打敗陳友諒後,將他手下的部眾拆分開來,安置到十幾個水域,鄱陽湖那邊應該是最大的一個安置點,雖然陳友諒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但當年的一些老人大都還活著,他們生活困苦,再加上張定邊的號召力,應該能說服不少人。

  既然張定邊要走,李節也乾脆不去詹事府了,當即請張定邊去酒樓,訂了一桌酒宴為他送行,而張定邊也十分灑脫,與弟子們吃飽喝足後,當即向李節告辭,然後與陪同他的官員一起離京而去!

  看著張定邊遠去的背影,李節卻露出複雜的神色,本來張定邊已經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紀了,可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卻讓他不得不再次奔波起來,雖然這是對方自己的意願,但李節還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改變,對張定邊等人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