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彈幕中的這些人，是怎麼知道劉小帥失蹤的事情？

  鍾天正歪頭看著啊香，啊香也轉頭看著他，兩人視線對視：「我記得，咱們沒有對外通報過這件事的呀？」

  一般如果不是惡性的事件，警方不會第一時間對外做出通報的。

  「有沒有可能是業內人士？」

  啊香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跟著一顫一顫的：「比如說，他們這些主播可能也是有圈子的，只要張凱南在圈子裡的朋友提一嘴這個事情，那麼這件事肯定誰都知道了。」

  眾所皆知。

  我千叮嚀萬囑咐，對你說一件事情，囑咐你千萬不要跟別人說，你說好，然後我把事情告訴了你，你聽完以後，不出三分鐘就會把事情告訴下一個人，如此往復，眾所皆知。

  「亦或者說是這個直播網站，張凱南他們幾天沒有開直播，公司肯定會有人聯繫他們的，然後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網站這邊知道情況以後，就出現了很多不穩定的因素了。」

  啊香微微頷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鍾天正伸手把發這幾條彈幕的人的個人主頁打開進去，得出的一個相同點：

  這幾個帳號都是新號，馬甲號，剛剛註冊沒多久的帳戶，很大概率都是些水軍號。

  鍾天正眯眼看著手機，歪頭看向啊香：「如果你是網站，你知道這件事以後你會怎麼做？」

  「我會把這件事立刻宣揚傳播出去。」

  啊香簡單的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經的做出了回覆：「他們本來就是有一定粉絲數的主播，這件事，反而可以短暫時間內增加他們直播間的熱度，很多看熱鬧的人，都會來看上一手，你覺得呢？」

  「而且我還可以猜測到，接下來，張凱南的直播間明天就會繼續開始直播，而且直播內容將不再是遊戲，而是圍繞劉小帥而展開的一系列直播。」

  「我是網站，我是商人，那麼我肯定會最大化的以利益收入來展開運營。」

  「張凱南他們的直播是雙人性質的，可能就是因為這種雙人性質才受到廣大粉絲的追捧，如果劉小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以後這個直播間還有沒有人氣那是兩說，所以我得最大化的把利益搞到最大，賣一手人血饅頭。」

  啊香在這一點上還是做得非常出色的。

  她很會換位思考，當鍾天正問她反駁觀點的時候，她就一定會站在對方角色上思考問題。

  「我覺得，你這個人，不去開公司當老闆簡直就是可惜了呀，太有商人思維了。」

  鍾天正忍不住齜牙調侃了她一句：「你把一個商人的本質展現的淋漓盡致啊。」

  啊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反駁到：「我不過是站在對方的角度來思考問題而已，但是並不代表我就一定會是為利所圖的商人。」

  「好的吧好的吧。」

  鍾天正起身，拉開窗簾站在窗邊點上了一根香菸：「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另外一種情況呢？」

  「另外一種情況？」

  啊香明顯的愣了一下：「你說的另外一種情況是哪種情況？」她還真沒有別的想法推測。

  「直播間運營這些彈幕的人，是張凱南的人，或者是張凱南的團隊，他們在炒作這件事情。」

  鍾天正眯眼看著窗外夜幕下閃爍的霓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事情很可能就變了一個性質了。」

  啊香聽到這裡，一時間沒有接話了。

  如果真的是張凱南的團隊在運營這件事，那麼這件事情的性質就變得曖昧了起來。

  「那有沒有可能是：劉小帥被張凱南的人綁走了呢？」

  鍾天正吹了口氣，把落在窗台上的菸灰吹落下去：「從我們詢問張凱南的過程中他自己說的話，以及我們在看直播間回放的他們的爭吵過程中，我們做出分析。」

  「張凱南劉小帥兩人爭吵的原因是：劉小帥覺得自己變菜了，直播間的觀眾在噴他，張凱南也是陰陽怪氣的跟他說話，滿級嘲諷，劉小帥然後就徹底爆炸了。」

  「他們直播間的雙人直播風格是在後期才逐漸形成的，劉小帥也在後續的直播中收穫了一定的粉絲值，所以在爭吵的過程中提到過：你現在覺得你自己混的好了、你翅膀硬了之類的詞眼。」

  「會不會是他們之間早就已經心生間隙，張凱南看著日益收攬粉絲的劉小帥，感覺到自己的地位不保，久而久之就生出了嫉妒的心理？這也是為什麼他會直播中嘲諷劉小帥。」

  根據直播間那天晚上的吵架直播回放，兩人能從張凱南與劉小帥的對話中，捕捉到那麼一絲意思。

  張凱南確實說話有點陰陽怪氣，只要是內心稍微敏感點的人，就會跟他吵起來。

  鍾天正侃侃而談，發表著自己的看法：「那麼咱們可不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推測：直播間的那些噴劉小帥菜的彈幕，是張凱南僱傭來的呢？」

  「他故意製造事端，在明知道劉小帥內心敏感的情況下故意激怒他，然後就借著這件事跟他徹底吵開，使得他故意離家出走，跟著就策劃了後面的一幕，把劉小帥帶走。」

  「這樣一來，他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為了驗證鍾天正的說話，啊香又特地翻開當天的直播回放，把上面的彈幕點開，那些發攻擊彈幕的帳號，基本上都是這種一級的新帳號。

  這就非常符合鍾天正的推測。

  「那麼，張凱南的好處是什麼？」

  啊香放下手機，雙手抱著膝蓋，雪白的大長腿在輕薄的空調被間間隙露出：「張凱南就算是搞走劉小帥，那麼他也沒有任何的好處的。」

  「他們直播間的形式就是這樣的雙人直播，弄走劉小帥對他未必就有好處。」

  啊香搖了搖頭，並不認可。

  「如果，加上你之前那個牽強的推斷呢？」

  鍾天正掐滅手裡的菸蒂轉過頭來看著她：「如果說，因為你的那個牽強的推斷，那麼一切就可以說通了。」

  啊香的眉頭一下子皺到了一起：「你是說，朱秀梅？」

  「是的。」

  鍾天正伸手把窗簾拉上，扯開被子直接鑽了進去：「我覺得，咱們接下來的調查方向可以分為兩個方向。」

  「第一：著重調查一下他們三個人的人際關係，這是其一。」

  「第二：密切關注張凱南接下來的動作，還有一個就是，可以開始聯繫這家直播平台了。」

  「贊同。」

  啊香點了點頭：「再配合師心語這邊在調查那天那台的車，這樣下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人在哪裡了。」

  劉小帥這個人，平時不是直播就是宅在家裡睡覺，基本上沒有什麼社交活動了，應該不存在因為與人衝突而被人綁架了。

  他們這種長期在家，基本上不跟社會上有什麼交流的人，都快要跟社會脫節了，也不會說在菜市場因為那麼三塊五塊的跟人吵起來。

  所以這種人的社會人際關係，應該非常的簡單，所以，他們更願意相信，綁架劉小帥的是因為跟他們直播有直接關係為綁架目的的。

  「對的。」

  鍾天正慵懶的躺在被窩裡，伸手把坐著的啊香攬入懷中，順手把床頭燈給按了。

  「唔，別鬧...」

  啊香嬌嗔的輕喝了一聲。

  嘎吱嘎吱..

  ——————————————

  第二天。

  兩人剛剛來到局裡，頂著兩個濃郁的黑眼圈的師心語迎面走來，伸手拿過啊香手裡的早餐，坐在了座位上開始吃了起來：「謝謝。」

  「呵呵..」

  看著眼袋微微浮腫的師心語，鍾天正莫名有些忍俊不禁：「昨晚上您老人家加班了？」

  「是啊，不加班能怎麼的呢。」

  師心語一邊看著一口一個的小灌湯包，一邊回應：「您老人家表現的那麼優秀，一下子就找出來了可能的目標車輛，我怎麼著也要追趕一下啊，不然會顯得我們太過於無能。」

  「不不不，師心語同學同樣也是非常的優秀。」

  鍾天正齜牙笑了笑，從她的語氣中能聽出來，這件事基本是穩了，師心語應該獲得了線索。

  看來昨晚上的加班，並沒有白費啊，收益還是很大的。

  師心語吃著灌湯包，順帶著喝著豆漿，咬著豆漿吸管說著自己掌握的線索：「這件事就更加有趣了，車子我們是找到了，但是你才車子在哪裡找到的？」

  「荒郊野外？」

  鍾天正挑眉看著她：「不過也不能吧，不能就綁架劉小帥就把一台價值百萬的瑪莎拉蒂丟在一邊不要了吧？這跟收益不對等。」

  師心語似笑非笑，手指捏著吸管在豆漿杯里攪拌了起來：「是的，但是我覺得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

  「哦？」

  啊香拉開凳子在師心語身邊坐下，坐等下文。

  「車子我們是在租車行找到的。」

  師心語沒有賣關子，快速的說到：「它的牌照是假的，但是我們根據路上的監控，一直跟了下去，最後發現，這台瑪莎拉蒂被人遺棄在了一段沒有監控的路上。」

  「過後沒多久，車子就被人開走了，我們順著監控往下理，就追查到了租車行了，車子是租車行的，根據他們的說法就是：幾天前，有人從這裡把車子給租走了。」

  「我們調查過了，他們給出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事發以後也就是車子被停在路邊後，他們打電話給租車行的人，讓租車行的人過來把車子開回去。」

  「很明顯，這是一個非常有計劃的計劃，車子不是自己的，身份信息也是假的，咱們現在完全就找不到人，他們應該是把人在那個監控盲區帶走了。」

  鍾天正隨口問了一句：「事後，為什麼租車行沒有報警？」

  師心語解釋到：「租車的手續他們都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而且押金他們已經不要了，車子也沒有出什麼問題，所以租車行也就沒在意這中間有什麼問題。」

  「基本上，線索已經就斷了，人已經找不到了，唯一的車子線索也擱置了。」

  師心語把吃完的早餐收拾好：「我昨晚上的收穫就這些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那就還真的讓事情變得曖昧起來了。」

  鍾天正嘴角上浮，笑容變得玩味了起來：「如果從現在這種情況來看，整個事情給我們透露了一個信息：這個綁架案，看上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跟嚴重。」

  「這中間的事情，就交給你們這兩位黃金搭檔了啊，我跟你說，我現在的腦袋根本用不過來了。」

  師心語收拾著自己的辦公桌，起身準備回去：「現在腦袋裡就跟個漿糊一樣，昏昏沉沉的。」

  「辛苦辛苦。」

  鍾天正齜牙笑了笑，目送師心語離開。

  「阿正，你剛才說的，事情變得曖昧起來了，你是說？」

  啊香轉動著眸子：「咱們現在該去調查張凱南跟朱秀梅了？」

  「走吧。」

  鍾天正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的。」

  「而且我還猜測，劉小帥現在的處境應該是安全的，至少目前來看，是安全的。」

  「走。」

  啊香一馬當先，發動車子，直奔兩人住處而去。

  安順小區。

  「哦？兩位警官。」

  開門的是朱秀梅，身前圍著圍裙，看到突然而來的鐘天正跟啊香，不由喜上眉梢：「有小帥的消息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鍾天正笑著搖了搖頭，視線從朱秀梅身上離開：「咱們還沒有他的消息，而且我們掌握的僅有的一條線索，看上去好像也已經斷了。」

  「額..」

  朱秀梅臉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臉色也黯淡了下來。

  鍾天正把朱秀梅的表情盡收眼底，透過她看著裡面空蕩蕩的大廳：「那啥，不準備讓我們進來麼？」

  「哦，對對。」

  朱秀梅趕緊讓開了一條路：「進來坐坐。」

  「謝謝。」

  鍾天正點了點頭，來到了大廳裡面，大廳依舊是沒人，幾台機器黑屏擺在那裡，他吸了吸鼻子：「好香啊，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朱小姐在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