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入秋了。
傍晚六點多鐘的時候,天氣雖然還沒有明顯轉冷,但是天黑明顯早了很多。
遠處的天空,已經明顯的暗了下來了。
「走吧,回去吧。」
鍾天正招了招手,往梅姐家方向示意了一下:「梅姐估計做好吃的了,準備招待你這位稀客。」
「噫..」
啊香唏噓一聲,邁著步子跟在鍾天正的後面:「我發現你變了。」
「我變了?」
鍾天正微微一愣:「我哪裡變了?」
「你變的更皮了!」
啊香偷笑一聲,邁著大長腿快速的跑開了。
「我皮了?」
鍾天正沒能Get到她的點,摸不著頭腦,趕緊快步跟上,眼角卻不留痕跡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角落。
草堆里。
一個年輕男子從後面鑽了出來,深深的看了眼鍾天正啊香離開的背影,轉身快速離開。
五分鐘後。
梅姐家門口。
梅姐看到兩人回來,招呼著他們在門口再坐一下,飯菜馬上好,啊香想進去幫忙,但是卻被梅姐給制止了,說什麼也堅決不讓她進這種老式的柴火廚房。
啊香沒辦法,也不堅持了,在堂屋門口拉開凳子坐下,靠著座椅靠背,看著摸出玉溪香菸來的鐘天正:「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少抽菸少抽菸,你怎麼就是不聽。」
「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鍾天正一陣啞然失笑,倒也還是乖乖的把香菸給收了起來。
「剛才,有人一直盯著我們,你發現了沒有?」
啊香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了起來:「我們剛才在村口的那個涼亭待的位置的三點鐘方向。」
「嗯,我早就發現他了。」
鍾天正點了點頭,似乎是早已經習慣了:「自從我的身份被老四認出來以後,他們就一直有人盯著我。」
「哦?」
啊香有些意外,這個情況她是沒有猜到的。
鍾天正接著發問:「說說你們這次來的具體計劃吧?」
「一開始,按照我們的計劃,我們只不過是想著利用興哥我們兩個人認識老四的基礎,直接來村里偽裝成找李大富談合作。」
啊香把計劃和盤托出:「我們的真實身份是警察,只要老四見到我們兩個以後,肯定會揣摩我們來這裡的真實意圖,到時候他們內部就會慌亂露出馬腳,我們跟章也他們裡應外合把他們這夥人連根拔起。」
啊香雙手半握著空氣,做了一個拔的動作,這樣看起來有點傻傻的小可愛。
「只是沒想到的是,在這裡竟然遇到了你,這是這個計劃最大的變數了。」
啊香的語氣中有些唏噓跟慶幸:「不過也好,你的身份再加上我們的身份,老四發現我們以後,都不用我們引導,他肯定自己會臆想出我們的目的。
你不過是偽造了一個事故來到了村里先行潛伏,在你的身份暴露以後,我們跟著又偽裝成找李大富的合作商,再次進來,他們肯定會慌的。」
啊香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習慣性的發問:「你是怎麼看的呢?」
這是這麼些年來,與鍾天正作為黃金搭檔形成的習慣。
唯一的差別是。
啊香現在已經沒有那麼依賴與鍾天正了。
她自己現在完全能自己著手一個案子。
「嗯...」
鍾天正沉吟了良久,快速的給他們的計劃做一個反響推斷,得出自己的結論:「我贊同這個計劃,基本上就是完美的狀態,但是我們還缺少點引子。」
啊香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眸子明亮:「什麼引子?」
「散布消息。」
鍾天正摸出香菸盒來,快速的點上,壓根不給啊香反應的機會,美滋滋的裹了一口以後,在啊香嗔怒的眼神中,齜牙笑道:「你們不知道,老四這個人,很少出來活動的,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也就只見到過他一次。」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著事情,不想讓太多的人看到他,所以他也不會出來活動,雖然你們這次過來,聲勢已經做得非常浩大了,但是還不行。」
「老四壓根就沒有出來,他看不到你們,你們過來的消息他也不知道,所以我們需要把消息遞給他。」
「我們自己把消息遞給他?」
啊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如果是我們把消息遞給他,他不就猜到了中間有貓膩?」
「不對。」
鍾天正搖了搖頭,還沒等他說話,啊香眼睛一睜大,連連點頭:「哦,哦,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這個模樣,就如同一個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起初不會然後突然又豁然開朗,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老師說出自己的答案,既可愛又讓人覺得好笑。
鍾天正點頭:「你說說。」
「咱們壓根就不用自己去投遞消息,直接讓他的小弟把消息投遞給他們就行了對不對?到時候他們自然會來一探究竟。」
「對的。」
鍾天正打了個響指:「看來啊香妹子的智商還是非常在線的嘛。」
「嘻嘻。」
啊香正了正身子,再次坐直。
剛才鍾天正伸手打響指的時候,她還以為他要彈自己的腦瓜蹦呢,下意識的身體後仰躲避。
之前。
啊香可沒少被鍾天正彈,都快形成條件反射了。
為此。
鍾天正差點出了一本《論探啊香腦瓜蹦的一百種方法》的書籍來,言傳身教男人應該如何對付自己的瓜皮女友,所以,這本書的書名甚至又可以稱為《論瓜皮女友如何調教手冊》。
十分鐘後。
梅姐終於停止了忙碌,在圍裙上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雙手,招呼著兩人進來:「阿正啊香,快進來吃飯了。」
堂屋裡的桌子上,滿滿當當的擺著六個菜。
最中間的大碗裡擺著老鴨燉蘿蔔,周圍分別是紅燒鯽魚、青椒炒排骨、野生菌子炒辣椒碎、肉末毛豆粒。蒜泥生菜。
雖然這些菜的賣相不是很好,但是色香味俱全,聞著撲鼻而來的香味,就讓人食指大動,忍不住想要伸手拈一個品嘗一下。
最主要的是這份心意,怎麼也比不上的。
「辛苦梅姐了,很久不見,還讓你這麼的操勞。」
啊香有些不好意思了,拉著梅姐一起坐下。
梅姐說自己今天開學,拿出了啊香今天送來的五糧液開開,幫他們把酒倒上,跟他們喝了起來。
梅姐的酒量很好,啊香的也不錯,鍾天正自然也是不在話下,三個人斤裝的酒很快就喝完了,梅姐又開了一瓶,堅持今天一定要喝的開心,只要不醉就好了。
「對了,梅姐,我問你個事情。」
啊香抿了口白酒,眼神瞟了眼身邊的鐘天正,跟著開口:「阿正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表現如何?有沒有跟別的女孩子走的很近啊?」
「啊?」
梅姐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看向鍾天正,眼神茫然:「阿正沒有跟你說嘛?」
啊香板著個臉:「說了,他說他有。」
「哎,不能吧。」
梅姐一下子也好奇了:「我記得阿正在這裡非常老實的呀,也沒有說跟哪個女孩子走的很近啊,就算他後來給詩詩妹子開車了,也沒有說走的很近的。」
「哦。」
啊香深深的點了點頭,看向鍾天正的目光明顯柔和了很多:「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怕他不老實呢,失憶了以後就把我拋之腦後跟別的小姐姐好上了呢。」
「那不能那不能。」
梅姐臉色微紅的看著他們兩個:「你們兩個真的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麼大的意外都沒能拆散你們,更何況是其他的人呢。」
「來來來,夾菜吃,吃重點(同放開了吃)不要捨不得吃。」
梅姐把自己的筷子調轉了一個頭,伸進大碗裡夾著鴨肉:「這都是老鴨肉,梅姐蹲了好久才拿出來的,很好咬的,這個鴨子啊養的越老越好,得有一年多了呢。」
「謝謝梅姐。」
兩人盛情難卻,再次推杯換盞起來。
梅姐放下酒杯,拿過邊上的玉溪香菸,遞給鍾天正一根,自己點上:「對了,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哦,是這樣的,阿正的身上有我們組織特地設定的晶片,可能之前打濕了以後定位失靈了,後來信號恢復以後,我們就找過來了。」
對於這次來的目的,啊香還是對梅姐有所隱瞞的。
有些事情。
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並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她知道的多了,反而容易被牽扯進來。
「對了。」
啊香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到:「梅姐,你明天有事嗎,沒事的話幫我們一個忙,我先說給你聽,答不答應看你自己。」
梅姐吐著煙霧擺了擺手道:「嗐,你這孩子,趕緊說,梅姐肯定幫你。」
「你明天呢,這樣這樣這樣...」
啊香湊到梅姐的耳邊,開始小聲的說了起來,梅姐邊聽邊點頭,大包大攬:「就這麼點小事,你還跟梅姐說答應不答應的,你也太見外了。」
「嘻嘻。」
啊香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一頓飯約莫吃了得有近一個半小時,梅姐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喝過酒了,臉色喝的發紅,兩人幫忙一起把桌子收拾乾淨以後,鍾天正起身,送啊香會李大富這邊的別墅招待所。
月亮很亮。
兩人這次沒再是一前一後,而是一左一右相對前行,皎潔的月光灑下,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交疊在一起。
鍾天正身子湊到啊香的身邊,手掌已經抓住了啊香的小手,啊香還想掙扎來著,直接被鍾天正粗暴的握住,不允許她掙脫,相當的霸道。
「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鍾天正比啊香高出很多,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在邊上聽啊香跟梅姐說起自己的一些事情,當聽到孩子的事情的時候,心裡別提有多難過了:「為了孩子,你付出了很多。」
「這有什麼的。」
啊香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淡淡道:「珍惜當下就好了嘛。」
「那我還是要鄭重的跟啊香同學說一聲謝謝啊。」
鍾天正伸手在她的鼻尖上颳了刮:「下次可不能這麼傻了,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可不能這樣,自己找個好男生...」
「呸呸呸!」
啊香一下子急眼了,捂住鍾天正的嘴巴:「你說什麼傻話呢!屁股給你打爛!稀巴爛!」
說著她還輕輕的在鍾天正的嘴巴上拍了三下,意思是剛才的話不作數。
「傻女人。」
鍾天正笑了笑,心底流過一陣暖流,右手強勢的把啊香摟住,護送她往前面走去。
「唔...你鬆開,流氓...」
「唔,好嘛,我不掙扎了...」
皎潔的月光下。
兩人依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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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顏昭興的公司的專業人員過來了,一個上午都在跟李大富的團隊就相關的合作事宜展開了討論。
一上午洽談的也非常開心,最終的結果也算是一個雙方互利互惠的結果,雙方都很滿意,直接就簽訂了合同。
顏昭興也沒有食言,當場就聯繫自己經營公司的朋友,讓他安排公司的財務把初期的款項打了過來。
這種先打錢的合作,無疑是非常愉快的。
另外一邊。
村里村民開的一家小棋牌室里。
說是棋牌室。
其實就是村里村長開的小賣部里,在鋪子的隔壁偏房開三四個桌子擺上桌子,供他們打牌或者打麻將,收取一定的位置費而已。
當然了。
這個打牌也是相當小的,賭博都算不上,純屬村民打發時間的一種行為。
邊上還能有不少看客。
「我槓!」
梅姐叼著香菸槓上一手,手法熟練。
牌友隨口問了一句:「哎,梅姐,你今天怎麼不去幹活啊。」印象中,梅姐可是從來不出來打牌的,不是在李大富的場子裡幹活就是在其他的地方做散工。
「嗐,這不是李總跟京城來的小老闆有新項目了麼?!」
梅姐摸出香菸給大家派了一圈,有些小得意:「還記得我救的那個阿正麼?現在確定了,他就是警察,跟李總談項目的小老闆認識阿正,好像跟他關係還很不錯的樣子..」
梅姐侃侃而談,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村民熱火朝天的說著。
原本外圍圍觀的人群中。
一個中年聽完這些話,不留痕跡的從人群中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