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前五天。
上南市某公寓出租房內。
章也彭麗兩人赤果著躺在床上。
「滋!」
章也靠著床頭,點上一根香菸抽著,身邊的彭麗鑽進他的懷裡,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畫著圈圈:「你打電話去問問情況錢的唄?」
「他不會給的。」
章也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你不試試你怎麼知道?」
彭麗的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右手直接就掐住了章也的下身:「打電話,現在立刻給我打!不然我就廢了你!」
關於章老的那點子積蓄,其實章也背地裡確實是打電話回去問過,但是老爸章一飛那邊就給攔下來了,說你爺爺沒有錢。
「草!」
章也感受著這致命的威脅,隨著彭麗手上的力道越來越越大,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照做,可能真的會來個蛋碎當場,只得妥協:「我現在打還不行麼。」
「餵...」
很快。
章也撥通了章一飛的電話,再次就章老的這點積蓄問題展開了討論。
討論的主題,依舊是讓章老把錢拿出來給他結婚嘛。
這次的回答依舊是一樣的,沒有。
隨著章也的堅持,章一飛沒辦法,直接讓章老親自接電話,章老的說法依舊是沒有,自己的那點子錢,每個月都往外捐出去了,至於具體如何他也不願意多說。
「爺爺,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我是你的孫子,我以後會不管你麼?」章也苦口婆心的勸說了一句。
章老嘆了口氣道:「真的沒騙你,錢我每個月都捐給別人了,具體是誰我不能告訴你,得保護人家的隱私不是?」
很快。
這次的要錢過程,依舊是無功而返。
「你看,我真的是沒有辦法。」
章也煩躁的丟下手機,上火的裹著香菸:「咱們就不能少要點?畢竟以後過日子的還是我們兩個自己,沒必要不是。」
「老幾把燈子,多大歲數了,還卡著錢不給自己孫子,想帶著進土麼?!」
彭麗的心思根本就沒在上面,她皺著眉頭翻身起來,摸起床頭柜上的女士香菸熟練的給自己就點上了:「他不肯把錢拿出來,那就送他進棺材,這樣錢不就出來了麼?!」
「……」
聽到這句話。
章也瞬間就驀然了,看著彭麗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著裡面的那個孩子,他沒由來的就感覺到了一股發自靈魂的恐懼。
「我可以當你剛才這句話是開玩笑。」
章也一下也不開心了,拉著臉過去,就把彭麗手裡的女士香菸拿了過來:「錢的事情再說吧。」
「誰他媽跟你再說啊?」
彭麗直接就急眼了,指著章也的臉蛋破口大罵:「這麼說吧,要麼是你幹掉他,把他的錢拿出來,要麼就是你幹掉我,一屍兩命,然後我哥再幹掉你全家!」
「你他媽!」
章也聽到這句話,直接就怒了,一個大嘴巴子就扇了過去,手掌揚到半空,硬是給收住了,停在半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就你那點尿性,老娘能不知道?」
彭麗翻著白眼掃視著章也:「你自己看著辦吧,年後,要麼你家老不死的進土,要麼就是我進土,然後你全家跟著陪葬!」
「草!」
一股子怒火積壓在章也的胸膛,卻始終都發泄不出來。
這一刻。
他才深深的體會到,什麼叫一個好的老婆能讓一個家越來越好,而一個虛浮的老婆,對男人來說,簡直就是這輩子的災難。
他現在就跟個二百五一樣,手裡捧著一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主要的是。
他想扔還扔不掉。
最終。
章也選擇了妥協。
他決定,用章老的離開,換自己一家的安穩。
……
……
「就這樣,我在你妹妹的威逼之下,我沒有辦法,只能對我爺爺下手了!」
章也坐在沙發上,叼著香菸大口的吮吸了起來,濃濃的煙霧把他整個人籠罩住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現在事情敗露了,我爸進去給我頂罪,所以你必須要幫他活動一下,找個人頂他,我要他出來!」
「如果你們要是不管他,那麼我不保證,我不會對警察說一些什麼。」
章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真的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彭軍知道,這種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聽著章也的話,他冷著臉坐在邊上,一話不說。
章也提的這個要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在證據面前,找人頂替是不可能的。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
章也抬起頭來,眼中光芒閃爍:「你妹妹在教唆我幹掉我爺爺的時候,我偷偷的錄音了一份把它給備份了,如果這個東西落到了警察手裡,你說她會不會被判個教唆殺人?這可是大罪!」
「你找死?」
彭軍瞬間就捏起了拳頭,直接打在了章也的臉上,眼中殺意涌動:「你敢威脅我?你是個什麼貨色!」
「無所謂啊。」
章也爬了起來,粗鄙的往地上吐了口濃痰:「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現在就把我弄死在這裡,不過我現在要是突然死掉了,你們能逃脫干係?錄音的備份我已經交給別人了,我要是沒了,備份馬上就會送到警局,你自己看著辦吧。」
「草!」
彭軍只感覺胸膛怒火在燃燒,但是怎麼也宣洩不出去,這個章也,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D,稍微處理不好,就會爆炸。
「唰!」
彭軍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猛然轉頭看向邊上的彭麗。
妹妹已經長大了,長得也越來越漂亮了,但此時在彭軍眼裡,妹妹看起來又是那麼的陌生,這張長相較好的臉蛋,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份純真。
她。
早已經就迷失在了繁華都市裡的燈紅酒綠當中。
這張漂亮的臉蛋背後。
一個惡魔早已經蠢蠢欲動,越發的明顯了。
如果不是章也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到現在為止,他還一直以為自己的妹妹還是那個乖乖女,天真可愛。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彭軍的猛然出手,重重的扇在了彭麗的臉上,速度很快,打的彭麗措手不及。
彭麗的身子整個慣性的就往後倒退,直接就倒在了沙發上。
等她爬起來的時候。
她右邊的臉蛋,整個的就直接就浮腫了起來,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這一次。
彭軍是真的怒了,一點都沒有留手的。
「彭軍!你他媽的敢打我?!」
彭麗捂著自己的浮腫的臉蛋,眼睛瞪得老大,充滿了不可置信:「你他媽現在竟然敢打我了?你竟然為了章也這麼個廢物打我?!」
彭軍一家的命運比較坎坷,父親早亡,母親含辛茹苦的把他們兩個給拉扯大,但是好景不長,老天爺並沒有眷顧他們,在他們十多歲的時候,母親也走了。
彭軍就成為了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的老大,他充當起了父親的角色,呵護照顧著比自己小七歲的妹妹,陪伴照顧她成長。
長兄如父。
這個詞用在彭軍身上,一點也不過分。
彭軍確實充當起了這個角色,不管自己在外面混的有多慘,但帶回家給妹妹的永遠是自己最好的,很愛護自己的妹妹,連大聲呵斥她都沒有過。
所以。
今天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直接把彭麗給打懵了。
「為什麼打你你沒點逼數嘛?」
彭軍怒吼著再次一個大嘴巴子就扇了過去,再次把彭麗給打倒在沙發上:「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這樣做?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他媽是家裡人全部死完了是嘛?你家裡沒有人掙錢?我掙不到錢給你用?」
「為了這幾十萬,你教唆別人去殺人!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嘛?草你媽的,我以前就沒有教育過你?!」
怒火上頭的彭軍,直接就嘶吼了起來,整個人情緒失控,咬牙看著彭麗,萬分失望。
此時此刻。
他真的就是以一個父親的角色在呵斥彭麗。
在他的心裡,一直以來都是把妹妹當自己女兒一樣教育,呵護著她成長,什麼都給她最好的,在教育上,也都是對她輸出正能量。
而此時的彭麗,無疑是給他帶來了一記重錘。
彭軍千辛萬苦教育出來的妹妹,在這一刻所有的形象在他的心裡轟然倒塌。
一起倒塌的,還有他在妹妹身上給予的希望。
那種失望的情緒,萬念俱灰。
「章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嘛?為什麼這個彩禮錢你壓根就沒有跟我通過氣?我彭軍雖然不是什麼大富豪,但是你結婚的時候,我不會給你錢?」
說到這裡,彭軍拉開茶几下的小抽屜,摸出一把嶄新的寶馬X5的車鑰匙來,直接就砸在了地上,車鑰匙撞擊在堅硬的地板上,直接就支離破碎了。
「我知道你們要結婚,老子特地給你提了一台車做驚喜,算是給你做陪嫁了,你他媽的逼,家裡差那麼點錢嗎你要去找人要?!」
彭軍已經被氣的語無倫次了,幾乎是咆哮出來的:「從小到大,我虧待過你沒有?窮養兒子富養女,我在經濟上克制過你沒有?要什麼不給你?我現在混得很差嗎差這麼點錢嗎?!你知不知道,殺人是死罪,教唆殺人,同樣也沒有好下場!」
接受不了這個局面的彭軍,連連發問,一句接一句的接連質問。
滿是質問的語氣中。
更是充斥著濃濃的失望。
「你說我?你自己又是什麼好人?」
彭麗被罵的措手不及,呆滯了好幾秒以後,哭喊著吼道:「你在外面干點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沒數?你自己的錢就是非常乾淨的嘛?!」
「對,我承認,你對我確實不錯,但是你有沒有關心過我生活上面的問題?在錢上面,你確實從來不管制我,我要錢你就會給我,但是你又何時陪過我?」
「你向來只跟我說在外面交朋友要交真正的好朋友,但是你壓根就沒有關注我過我在外面交了什麼樣的朋友,你也從來不會去幫我辨別我的朋友圈,我又怎麼知道什麼是好朋友,什麼是垃圾朋友?」
「馬上我就要結婚了,我不要張嘴要錢,不多往自己的手裡攥點錢,難道還等著你以後來給我錢嘛?我不像你我沒有那麼好的事業,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妹,我嫁給別的男人以後他對我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需要一些保障,我難道也有錯嘛!」
「啊!你告訴我,我有錯嘛,有錯嘛!」
彭麗連連嘶吼,接連質問。
彭軍的大手瞬間就揚了起來,想打終究是沒再打下去了。
彭麗扭著腦袋把臉湊了過去:「來,你打,我給你打,打死我好了,這樣也省事!」
「唉!」
彭軍重重的嘆了口氣,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點上香菸,大口大口的抽了起來。
到底。
他還是捨不得再繼續下去。
事情已經發生,再去糾結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檢舉揭發章也跟妹妹,自己親手把他們給送進去。
第二:順著他們的意思,在後面運作。
直白點來說,就是包庇。
妹妹為了自己想多攥點錢在手裡,肯定是沒錯的,但是她錯就錯在,教唆章也去殺人。
想了一夜。
彭軍最終還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他選擇鋌而走險,在這件事上包庇他們兩個。
畢竟。
他捨不得把自己的妹妹送進監獄。
也正是這樣。
隨著鍾天正啊香兩人調查的深入,這才會有了上面發生的那一幕。
……
話題扯遠了,咱們回歸正題。
視線回到審訊室。
彭軍收起自己的回憶,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如實對鍾天正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在章也殺害他爺爺這件事上,我妹妹沒有參與過程,但是有過教唆,這是不爭的事實,但也僅僅只是言語上的。」
彭軍咬了咬牙,做出自己的辯解:「而我,為了包庇她們,這才會對你們做出這些事情,跟他們沒有關係。」
事到如今。
彭軍再去做什麼也都是徒勞的了。
事情已經敗露,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把自己的妹妹給撇清楚出去,能輕判就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