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黃皮子

  臨安縣往南兩里地就是魚龍江。Google搜索

  沿著江畔再向南走半里地,可以瞧見一片繁密的白樺林。

  這裡就是隔壁老丈交代送信的地址。

  許知秋拎著桃木劍,踏著積雪,在林間行走。

  四周安靜異常,除了偶爾響起的幾聲鳥鳴,便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

  步行了大概有十幾丈的距離,身側右前方的雪地里突然多出一串腳印,看腳印的形狀應該是靴子踩過後所留下的痕跡,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腳印前端與尾端都比較輕淺,唯獨中間凹陷很深,有些不符合常人下腳的力道。

  即便是跛子也走不出這樣的步伐。

  許知秋看著腳印,停步觀察了一會兒,接著又向遠處眺望,發現這腳印留有很多,一直通向樹林更深處,於是許知秋便放棄先前的路線,轉道跟隨腳印繼續前行。

  就這樣又走了半炷香的時間,

  略顯古怪的腳印漸漸消失了,盡頭處有一座簡陋的小屋。

  似乎這腳印就是故意來引路的。

  許知秋也沒有猶豫,推開小屋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小屋真的很小,裡面只有一室,靠牆位置是一張用樹枝和草垛堆積起來的睡床,表面鋪有一層棉絮,要多簡陋就有多簡陋。

  睡床前邊擺放著一張木桌。

  桌頂剩了好幾堆骨頭和半截蠟燭。

  許知秋走到木桌旁邊,揮動桃木劍將堆在一起的骨頭推散開來,這樣仔細一瞧,發現骨頭全部都是野雞身上的骨頭,而且骨叉間留有乾涸血絲以及細小肉沫。

  湊得近些還能嗅到一股濃重的肉腥味。

  不用多想,這定然是生雞的骨頭。

  竟然有人不加以烹飪,生食活雞。

  許知秋微眯起雙眼,嘴邊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就在這時——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響。

  聽起來應是有人踩著積雪向這邊靠近。

  許知秋轉身向門口望去,幾乎是視線剛掃到那裡,就看到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個頭很高,比許知秋還要高出半個腦袋,就是腰間部位窄瘦異常,走起路來顯得有些不協調,甚至讓人覺得彆扭,而且不知是什麼原因,這人的臉上還塗著一層厚厚的濃妝,就像是戲院裡唱戲的小花臉。

  「咦,你是誰?」

  這古怪之人走進屋裡,看到許知秋後顯得很是驚訝,似是沒料到會有人來此,他說哈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故意在壓著嗓子。

  若只是聽聲音來判斷,應是個上了歲數的男人。

  聽到這人問話,許知秋將桃木劍負在身後,面色如常地應答道:「在下是梧桐街內的住戶,受隔壁老丈委託,前來送一封信。」

  「送信?」

  濃妝男人用手拍掉身上殘存的雪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哦~,我記起來了,前不久有位老友說要搬到臨安縣居住,還說要寫信邀請我前去,應該就是他了,那信呢?」

  「信就放在石枕下面。」

  許知秋轉動餘光,望向睡床前端的石枕,面不改色道:「剛才進來瞧見沒人,又怕紙信被山間野物叼走,於是就放在了石枕下面。」

  濃妝男人聞言便向睡床走去,不過剛邁出兩步就又轉身走向屋子角落,那裡擺放有一個破舊的大木箱,男人一邊從木箱內掏出野果,一邊對許知秋說道:「嗨呀,其實不用看我也都能知道,那老傢伙無非就是想讓我過去陪他多說說話,他呀,總是耐不住寂寞。」

  許知秋沒有吭聲。

  濃妝男人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人老了都這樣,希望身邊能夠熱鬧些,其實就算他不來信,我也得抽時間過去瞧瞧,畢竟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了……來,小兄弟,吃枚野果子,這是林內獨有的野果,甜著呢。」

  男人把剛從木箱內拿出來的野果遞向許知秋。

  野果橙紅,看著誘人,且有果香撲鼻。

  許知秋接過野果道了聲謝,卻並沒有吃。

  濃妝男人見他不吃野果,便又問道:「小兄弟怎的不吃,可是不合心意?」

  許知秋搖了搖頭:「倒也不是,只是想著拿回家再吃,這樣家中幼妹也能嘗嘗。」

  濃妝男人聽他如此說,立刻又從木箱內掏出幾枚野果,滿臉歉意道:「小兄弟莫怪,是我沒想周到,這幾枚野果且都拿著,自己吃點,回家帶點,如此便不必捨不得吃了,快吃吧。」

  許知秋見男人不斷催促自己吃野果,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他一邊將野果遞向嘴邊,一邊像是想起什麼似得對男人說道:「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臨行前,老丈曾贈予我兩張銀票作為報酬,可是先前為了圖方便就將銀票夾在了信紙里,以至於忘了拿出來,所以還請……」

  話未說完,濃妝男人就搶著說道:「好好好,小兄弟是想拿回銀票是吧,我這就幫你去取。」

  他轉身走到睡床邊沿,伸出手臂向石枕下摸索。

  可是啥也沒摸到。

  就在這時,就在濃妝男人徹底背過身的時候,許知秋沒有片刻猶豫,以極快的速度橫移到男人身後,同時揮出一劍。

  「嗤!」

  劍刃劃破空氣,

  劍氣帶著淡淡的紫意。

  「你這是作啥!」等到濃妝男人察覺到危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撇過視線,心中駭然,喉嚨間剛發出一聲尖細的叫喊,身軀就被劍氣劈中了。

  「嘶啦!」

  濃妝男人身上所穿的衣物也被劍氣絞碎。

  隨後便露出了原本的真實模樣。

  這哪裡是人。

  分明就是妖。

  它的腦袋雖然已經化成人形,可身軀仍舊是只黃皮子。

  這傢伙為了讓自己偽裝得更像,在兩條後腿上各綁了一根木棍,並且還在腋下掛了很多香囊,以此來遮掩身上的臭味。

  此時被劍氣劈中,全部偽裝盡數被破,後背更是被劈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直流。

  可惜黃皮子雖然被劍氣劈成重傷,卻並未立即死去,它此前因為討封失敗被散掉了大半修為,但身軀仍是處在凝形境,是以皮糙肉厚,能夠抗下一劍。

  不過許知秋絕不會給它任何喘息的機會。

  一劍擊中,許知秋再次揮劍,劍氣呼嘯不斷,如同密集的漁網將黃皮子全身籠罩在內,黃皮子頓時慘叫著四處逃竄,可身體遭受重創嚴重影響了速度,根本躲避不開劍網的圍攏。

  下一瞬,劍網徹底閉合,黃皮子發出一聲悽厲的叫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許知秋拎著桃木劍向前走去,看到黃皮子渾身布滿傷痕,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一般慘不忍睹,可即便如此仍是微弱地喘著氣,沒有死去。

  等到許知秋走得更近些,黃皮子無力地張張嘴,斷斷續續道:「你…你…怎……能……」

  話未說完就忍不住咳了幾口血,儼然一幅快要斷氣的模樣。

  許知秋知道它想要說什麼,於是直視著黃皮子滿是怨恨的眼睛,道:「黃郎兄,你應該多在身上藏些香囊才是。」

  黃皮子聽到此話,連著又咳了幾口血,心中恨不得能夠生食許知秋的血肉,可惜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刻,黃皮子不禁有些後悔了,如果那天夜晚不去那條小巷,如果自己不想著討口封,也許結局就不會落得如此悲慘。

  只是哪裡會有如果。

  黃皮子不甘地閉上眼睛,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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