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叛亂」在玩家們的進攻下平息的很快,一個多小時的功夫。
遍及整個營地的治安隊士兵要麼被殺死俘虜,要麼就乾脆越過圍牆逃出了營地。
對於這些逃走的士兵,玩家們這次反而是很少人才會去追擊……
因為沒有任何收益的嘛。
陳真並沒有親自參與到這場「平叛」中,在看到玩家們勢如破竹的「攻入」營地後,他就嘆了口氣回到了冬自政務大廳。
他覺得自己已經陷入某種「認知矛盾」了。
他的屁股……究竟要坐到哪一方?
是陰奉陽違,全靠「降臨之惡」才對他保持敬畏之心的冬木市民……
還是完全靠著「任務」這玩意聽他指揮的「降臨之惡」?
迷霧的擴散現在也是讓他十分頭痛的事情……
他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與茫然無知的冬木市民一樣,他自己也沒有任何出路。
而當迷霧到來……他只怕也難逃一死。
「出路……出路在哪裡?」
回到辦公室,陳真隨手將平時十分規整的領口扯開,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子頹廢的氣息,就那麼懶懶的靠在寬大的椅子上。
即便一會兒後衛宮士郎「怒氣沖沖」的進來,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只是懶洋洋的瞟了對方一眼,眯著眼睛開口道:
「是士郎啊……」
「剛才你們沒有受傷吧?」
……
衛宮士郎原本一進來就想「發怒」的,但是看陳真現在這個頹廢樣子……
他也嚇了一跳,不止是他……連跟在後面的遠坂凜也面色一僵。
陳真平時的表現雖然看起來比較輕佻,但是像這樣的狀態……
他們還是頭一次看見。
整個人的精神都過於狼狽了……不像是陳真的風格。
看著陳真的這個樣子,衛宮士郎一時之間甚至忘記了發火,就那麼呆愣愣的站在了辦公桌前。
好在後面的遠坂凜沒有學衛宮士郎,走進來後的她第一時間打破了尷尬。
「陳真老師……營地那邊究竟發出了什麼?」
「為什麼治安隊突然之間就「叛亂」了?」
遠坂凜的聲音讓衛宮士郎的眼神也為之一凝。
這也是他想問的問題……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幾聲「為什麼!!!」的咆哮被憋在嗓子眼,著實有點難受。
「啊……叛亂嗎?」
陳真直勾勾望著天花板的呆滯眼神似乎找回了點狀態,轉回了面前的衛宮士郎和遠坂凜身上。
「或許是不滿意我的統治,或許只是野心作祟……」
「總之應該就是那麼回事而吧……」
說著,陳真長長的嘆了口氣。
有些憂愁的看向身前的衛宮士郎和遠坂凜。
「士郎……凜……」
「你們來的倒是正好……」
「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們……」
話音沒落,剛剛被遠坂凜輕輕帶上的門就這麼被推開了。
一身寬大法師袍的簡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屋裡的衛宮士郎和遠坂凜倒是一愣。
這兩位,已經好幾天沒在這邊出現了……現在猛的瞧見,還真讓她有點不適應。
「哦?是你們兩個啊?」
簡有些「不懷好意」的盯著衛宮士郎和遠坂凜看了幾眼,弄的他倆算是渾身不舒服。
要說在冬自……誰會讓兩人感到「不舒服」的話。
那也只有簡一個了。
還好簡只是簡單的調戲了兩人一句,然後就開始說「正事」了。
她是被陳真派到城市北邊去觀察「迷霧」了。
雖說超凶藍貓一夥不太可能欺騙他,但陳真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僥倖的。
萬一對方是忽悠他的呢?
「陳真大人,情況有點不妙……」
簡併沒有避諱一邊的衛宮士郎和遠坂凜,直截了當的就把她的「偵查情報」講了出來。
「迷霧的擴散速度確實如對方所言……非常迅速。」
「北邊的城市邊緣已經被吞沒了一大部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迷霧到達我們這裡,最多也就是一周之內的事情了……」
說罷還補充了一句。
「如果擴散速度沒有再次「加快」的話……」
……
簡帶來的消息讓衛宮士郎和遠坂凜的表情直接陷入呆滯。
好一會兒後,衛宮士郎才有些結巴的看著陳真。
「陳真老師……迷霧還有一周就擴散我們這裡了?」
「……」
陳真沉默,眼神疲憊的看著眼前的小老弟,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
「這就是我剛才想和你們說的事情。」
「我們的世界……就要毀滅了。」
陳真早就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尤其是他無法離開冬木市這一點。
他已經隱隱覺得……這個世界,恐怕只有冬木市這一個地方。
至於冬木市之外……那完全都是幻影一般的「背景」。
遠坂凜顯然沒有理解陳真的意思,反而是皺著眉頭髮出了反駁。
「陳真老師……你是說這迷霧……會向著冬木市之外繼續蔓延嗎?」
「世界毀滅什麼的……不太可能吧?」
……
陳真被遠坂凜的話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苦笑著搖搖頭道:
「凜,事情不是你想那麼簡單……」
「但我也不能過於詳細的和你解釋。」
「但即便不會擴散到冬木市之外……對在場的我們來說……」
「差不多也就是世界毀滅那個檔次的事情了。」
「起碼當迷霧來臨,我們沒有任何抵擋的手段。」
「……」
陳真的話語讓衛宮士郎和遠坂凜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發青……
畢竟沒有人想死……
「陳真老師……沒有辦法了嗎?」
衛宮士郎攥著拳頭,深深的呼吸了幾下,顯然是平復自己略有些激動的情緒。
「暫時來說……沒有。」
陳真表示遺憾。
「我們現在被墮落之城的「防護罩」死死的圈在這裡……」
「否則的話……即便迷霧蔓延的速度很快,我們還是有一些緩衝時間的。」
「雖然可能只是苟延殘喘上一兩個月而已。」
眼看陳真的表情重新變得「喪氣」,簡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
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這件事情上……她根本毫無辦法。
她目前唯一知道的辦法……就是逃往「庇護大陸」。
但是究竟怎麼過去……這就超出她的知識範疇了。
當初從瓦蘭郡到庇護大陸,對簡來說也只是「眼前一花」而已。
其中究竟涉及到什麼樣的原理,她並不清楚。
但是和庇護大陸許多人的想法一樣,簡能感覺到……在「勇士」背後,應該隱藏著某些恐怖的東西。
「逃離墮落之城……?」
衛宮士郎聽到陳真的話,反而是低下頭小聲重複了幾遍。
然後猛的抬起頭,雙眸似乎在閃光。
「陳真老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如果通過了「試煉」,是不是就可以將墮落之城的防護罩解除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
聽到衛宮士郎的話語,陳真抬起頭,看著對面目光炯炯的少年。
「士郎……你要去挑戰「試煉」?」
「試煉」的消息對於秘密陳真或者衛宮士郎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秘密。
甚至當初衛宮士郎第一次聽到消息時,就想直接動身去嘗試的。
只不過被陳真和遠坂凜勸回來了。
因為「試煉」的代價太過高昂了……
要麼通過所有的十二環「試煉」,要麼就死在試煉途中。
根本沒有第三種選擇。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吧?」
仿佛給自己打氣一般,衛宮士郎嘴裡自顧自的訴說著。
「按照陳真老師的說法……假如我們什麼也不做……難麼最多在一周之後,大家……全部都會死。」
「是這樣沒錯吧?」
……
陳真無言以對。
「如果不做點什麼,就這樣默默等死……」
「我……不甘心。」
衛宮士郎這個時候甚至有些意氣風發的感覺。
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不一樣到……甚至讓陳真覺得,此處應給他配個「BGM」。
衛宮士郎的「豪情」結束後,辦公室瞬間陷入了「寂靜」。
最後還是一邊的簡看著他們之間詭異的氣氛,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哈,陳真大人,難不成你們還想去挑戰「試煉」?」
……
簡的話仿佛讓陳真幾人從沉思中驚醒。
「挑戰試煉嗎……」
此時就連陳真也不得不承認,去挑戰「試煉」……大概是他們目前來說……唯一的「自救方案」了。
假如降臨之惡那邊沒有新的「突發事件」的話。
迷霧毀滅整個墮落之城……大概只是個時間問題。
「士郎,你真的決定了?」
沒有理會一邊的簡,陳真反而是用十分認真嚴肅的表情盯著面前的衛宮士郎。
「沒錯……」
衛宮士郎堅定的點了點頭,繼續道:
「哪怕只有一絲絲的機會,但如果能拯救大家……我也要去嘗試!」
……
陳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挑戰「試煉」……
這個念頭他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但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畢竟「試煉」太過於危險。
典型的不成則死,陳真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比較惜命的人。
但是看著面前小老弟滿臉的認真,他覺得……
他也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了。
糾結和猶豫只維持了不到十幾秒,陳真很快就盯著衛宮士郎下定了決心。
「士郎……你說的對。」
「暫時來說……只有「試煉」才能救我們。」
「哪怕只是一兩個的苟延殘喘。」
說著陳真就望向了一邊想開口的簡,制止了她接下來的發言。
「簡,你不必再勸了……」
「我意已決,否則的話……即便我沒有死在試煉中,也會在一周後死在迷霧裡。」
……
簡半張著嘴,不知道情況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
「可是……」
簡有些為難的看著陳真。
「導師是不會允許的……」
「絕對不會的。」
簡此時看起來就像個真正的少女一般,不但聲音顫抖,眼神也稍微有些慌亂。
「我知道……」
陳真嘆了口氣。
「三柱神」……是陳真永遠無法無視的大山。
「但是……」
陳真微微笑了一下。
「簡,假如這次「試煉」是我生命的終結,那麼……你願意最後為我隱瞞一次嗎?」
這……
陳真現在這個樣子,讓簡甚至後退了幾步。
「為什麼……要這樣呢?」
「說不定有其他辦法的。」
簡的慌亂此時已經徹底掩蓋不住,最後直直的盯著陳真道:
「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我可以去求導師,求她把你們帶回庇護大陸。」
……
簡的話在衛宮士郎和遠坂凜聽來,有些似是而非,因為有些關鍵詞語在兩人聽來都是「嗶嗶嗶」的消音聲。
唯一能聽清簡話語也只有陳真一人而已。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啊……」
陳真苦笑一聲。
「不論是你,還是你的導師他們……都有著退路。」
「你們可以「撤離」這個世界。」
「但我們呢……」
陳真的聲音說著有些疲憊和喪氣。
「我們怎麼辦呢?」
「即便你的導師「閃光女王」能將我一同帶離這個世界……」
「那麼士郎,凜……以及這個世界的那些無辜市民呢?」
「他們又有什麼錯,難道就應該毫無意義的死在這裡。」
「在絕望中接受「毀滅」的降臨嗎?」
……
「陳真大人……」
簡看著陳真,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她對陳真已經相對了解,知道面前的男人……一旦決定了。
就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理智告訴她,陳真的嘗試也許真的是唯一的辦法了。
但是……如果放棄這個世界的一切。
和「勇士們」一同回到庇護大陸。
陳真或許還可以活著吧?
「對不起……」
簡最終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
「導師是有能力將陳真大人帶回去的……」
「甚至……再多帶一些人也是可以的,只要數量不是太多……」
言外之意就是……衛宮士郎或者遠坂凜這些人。
應該是也是能跟著他們一同「離開」的。
「不……簡,你不明白。」
「有時候……人並非只為了自己而活。」
陳真說著又苦笑起來。
顯然是想起了營地那些對他敬畏恐懼的冬木市民,這些人對他可以說沒有絲毫的愛戴和擁護。
完全只是礙於「降臨之惡」的威懾力而暫時屈從於他的統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