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武功是師娘教的吧？
楊規與慕容復向外看去，見有艘大船駛來，船上主人是個美貌貴婦，帶領十來名手執刀劍的丫鬟，氣勢洶洶地衝進莊來。
慕容復皺起眉頭，「我舅媽怎麼來了？」
楊規用手一捶手掌，想起來了，鳩摩智就是此時學的小無相功。
李秋水把她跟無崖子收集的秘籍都放在了曼陀山莊的「琅嬛玉洞」中，雖然除了小無相功外，沒有什麼真正的好東西，但是逍遙派的武學，皆出自逍遙子之手，或許對倒推出長春谷那部神書有參考作用。
他略一擺手，示意慕容復噤聲。
船上的貴婦跳下來，氣勢洶洶地衝進莊來。果然莊上僕婦見了她口稱「舅太太」，船夫男工等人則叫她「王夫人」。
只聽王夫人連問：「我家小姐在哪裡？快叫她出來！」「阿朱、阿碧兩個鬼丫頭呢，死到哪裡去了？」吩咐手下丫鬟：「快去揪阿朱、阿碧兩個小鬼頭出來，先斬了兩人右手再問話。」
楊規看著慕容復似笑非笑：「你舅媽怎麼能活這麼多年的？」
慕容復不解其意，「舅媽是王家的夫人，本身在姑蘇就是豪門大族，跟我們慕容家又是姻親，就算為人囂張一點，也不至於有性命之威啊？」
「愚蠢。」
楊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王夫人是你舅媽，這叫什麼？這叫外戚；她一進門就要砍你的貼身侍女兩隻手，這叫什麼？這叫外戚專權，懂了嗎？這燕子塢是誰家的地盤？阿朱阿碧是誰的侍女？」
「連你的侍女都說砍就砍，說殺就殺，你燕子塢滿門上下怕她如惡鬼，這參合莊到底誰說了算？將來大燕皇位是你來坐還是你舅媽坐？」
「楊先生說的是啊！」慕容複眼中閃過狠厲。他這人氣度是很不凡的，在楊規的教導下，哪怕挨了揍，也不會輕易破防。但如果有人敢威脅到他的皇位，那就……
「我舅媽得死！」
慕容復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把王夫人殺了立威，被楊規趕緊拽住。
「你是不是神經病？君主殺人，那得巧立名目，得震懾手下，得提前布局。她手上掌握著那麼多武林高手，她家那麼多武林秘籍，你不安排好，就把人殺了，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雖然這確實是楊規攛掇慕容復殺了王夫人的陽謀，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慕容復居然衝出去就想把人殺了，這跟刺客匹夫有什麼區別？
楊規在這感嘆，慕容復那邊又是滿臉受教。
他現在覺得自己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認了這個老師。自從跟了楊先生以來，自己無論眼光還是智謀，都上升了不止一兩個層次，他感覺自己前二十幾年的人生簡直如同生活在幼兒園一般。
甚至開始鄙視他爹，教自己的都是些什麼東西，難怪老慕容家蟄伏這麼多年還沒有一點長進。
此時王夫人又問：「你家公子回來過沒有？是不是跟我家小姐在一起？」
不等人回答，出手就是重重一個耳光，不論男僕女僕，見人就打。瞧她身手，武功也不甚高，但對那群傭僕拳打足踢，卻綽綽有餘。
本來這是常有之事，慕容復也從未在意過下人的感受。
但經過楊規的挑唆，他現在怎麼看怎麼憤怒，我慕容家的下人，那將來也是太監宮女，勢力強大的連嬪妃娘娘都能拿捏，你區區一個外戚，敢隨意毆打我家家僕？
慕容復拳頭指節攥的發白，小聲對楊規說道：「楊先生，我舅媽找不到人，估計一會就會回去，咱們先走，躲在曼陀山莊之中，看看琅嬛玉洞在哪。」
「帶上鳩摩智一起。」楊規看了看昏迷的鳩摩智，怕他內力深厚覺醒過來，又在幾處要穴重重地點了，這才用藍銀纏繞把他抓起來。
「帶他做什麼？」
「慕容皇帝，請問你的腦仁兒有松子那麼大嗎？未慮勝，先慮敗，萬一事情不成功，行蹤暴露，難道你直接跟你舅媽翻臉？這時候不就可以把他扔出去栽贓嫁禍？」
唉，想老八了，真的。
慕容復訕訕不敢說話。
參合莊的家僕跟王夫人說道，自家主人跟新認識的高人一同出去了，王夫人放下一句話，「讓你家主人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平白壞了慕容家門風，離得這麼近，也髒了我曼陀山莊的空氣。」轉身走了。
楊規臉色開始變得危險。
兩人駕船去往曼陀山莊，一進門果然見茶花滿地，一股清新的茶香鋪滿而來。
「舅媽就喜歡這些大理的茶花，卻對大理的人恨之入骨。我早就懷疑這老娘們是精神分裂。」
慕容復跟著楊規學習許久，也學會了一些現代的話：「曼陀山莊的規矩，凡有男子擅自進莊，便須砍去雙足。我這些年也沒來過幾次，更沒進過琅嬛玉洞。」
兩人藏身在一間無人的房間，靜靜等待。
直到天黑，才有人進來。慕容復聽到有人窸窣聲響，有人踏上枯草，從窗格縫隙中向外張望，聽得腳步輕響，有人走上樓來。此人踏上梯級時使力輕柔，幾若無聲，足見內力高明。
慕容復不由心頭一緊，他從不知曼陀山莊還有如此高手。
但他轉念一想，那天晚上受偷襲時，非但夜深人靜，自己房門外更有許多機關暗器用以防備，仍是沒聽到任何響動，可見窗外這人內力雖高，但仍是楊先生實力更勝。
看了看身邊的楊規，心中大定。
只見窗外那人在一間屋子外停下，擰動幾下機關，旁邊牆壁上開了一個大洞，洞後另有洞天，房門院落一應俱全，院內幾處儘是暗門。
慕容復大喜過望，悄聲道：「楊先生，這就是琅嬛玉洞了！」
慕容復在外看那人，青色長袍，長發披背，頭髮花白，似乎年紀已不輕。他手持油燈看書，轉過臉來，臉面平滑，膚色白皙，看似六七十歲，卻仍存童顏。
慕容復大吃一驚：「丁春秋怎麼在此處？」
轉而又想到：「是了，他是我舅媽的父親，自然是在此的。卻不知我有沒有能耐制住這老怪物。」
丁春秋看著書冊，依書中記載，呼吸吐納，似乎在練什麼功夫，突聽得樓下一個女子聲音叫道：「爹，是你來了嗎？」
丁春秋長長呼了口氣，雙手捧肚，這才答道：「是呀，你上來吧！」
王夫人卻不上來，在下面道：「爹，您還是快出來吧，少林寺玄悲老和尚被大韋陀杵打死，少林寺懷疑是復兒動手，他帶了家將上少林解釋，卻把語嫣也拐走啦！」
「哼，解釋個屁。」丁春秋言語中充滿不屑：「憑慕容復這點功夫，怎打得死玄悲這老禿？」
王夫人道：「爹，是你動的手，是不是？」那老人道：「不是！我幹嗎去殺少林和尚？」
王夫人道：「復兒的爹死得早，反倒要靠語嫣指點幾招，給女人壓倒了，沒點大丈夫氣概，可有多寒磣！爹，還是請你教教吧。」
丁春秋搖頭道：「他自認家傳的『斗轉星移』功夫了不起，瞧不起星宿派，不肯拜在我門下，我何必指點他武功？」
他停頓一會，忍不住放下書，「你怎地還不上來，還非要我去教慕容復那個小子不成？」
叫了兩聲，也不見回應，丁春秋把書冊往桌上重重一放，惱怒道：「還跟你爹鬧起脾氣來了！」
他轉身下樓，卻發現王夫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丁春秋愣了一下，隨即警兆大生。
但已然遲了，在他愣神的功夫，左右各是一道雄渾內力打來。
「唔？」
丁春秋大驚之下，縱身上躍，躲過右側那一掌，但左側掌力似乎能拐彎，追蹤著丁春秋沖天而起。
丁春秋差點嚇得從天上掉下來，「秋……秋……師叔，是你來了？」
沒有想像中的女聲回話，只是又有三團金色光球衝上來。與頭前那道拐彎的光波合在一起。
「呼……」
丁春秋鬆了一口氣。李秋水的白虹掌力雖然能拐彎，但無形無色，沒有這麼耀眼的金光。
他心中剛安定，袖袍一震，單掌托出，想用掌去接這三發光波一樣的掌力，臨近時卻驟然發現這掌力雖然不是白虹掌，論雄渾卻比他師娘更甚。
丁春秋心中大駭，情知若以單掌出迎，勢必臂斷腕折，說不定全身筋骨盡碎。危機之中撤掌回肘擰身，雙腳在半空凌空連環三踢，借著逍遙派的輕功憑空飄後兩尺，堪堪躲過四發掌力。
他只被這四掌的掌力勁風迎面一撲，就險些失去平衡，摔落下去。
丁春秋勉強在二樓站定，又驚又怒，「是哪位朋友跟老夫開這種玩笑，你如此功力，卻藏頭露尾，不是英雄所為！」
黑暗之中只聽一聲輕笑，「你丁老怪跟別人講江湖規矩、英雄所為？對付你這種歪門邪道，不用講江湖規矩。」
楊規可沒學過王難姑的《毒經》和胡青牛的解毒法，也沒有跟丁春秋斗一斗誰的用毒手法高的心思。
「轟轟轟轟轟！」
他忌憚丁春秋一身毒物，只拉開距離遠攻，直接給丁春秋上了一手王子戰法。
楊規站在樓下，連續數十掌推出，速度之快身前儘是手掌殘影，無數光球內力朝著丁春秋狂轟濫炸。
王子戰法有煙無傷那是對比自己強許多的對手說的，王子打薩博的時候這招可好用的很，卡卡羅特打沙魯，也用這招讓他大耗體力。
「啊啊！」
古代木質小閣樓怎扛得住楊規的掌力連續攻擊，很快這幾層閣樓便坍塌下來。煙霧中傳出丁春秋的不停慘叫聲。
等煙霧散去，那鶴髮童顏神仙也似的老人，滿身灰塵與血污，身上的衣服碎成了破布條。
「哇……」
丁春秋噴出一口鮮血，正想借用毒藥抵擋一下，好轉身逃跑，卻不防側面一道掌力打來。
丁春秋手中扣著毒藥，想也不想，一把灑出。
慕容復在原著之中能令丁春秋看不出絲毫痕跡地反彈他的「三笑逍遙散」，此時丁春秋身受重傷，當然更不會跟他客氣，伸手一推，漫天藥粉迴轉來糊了丁春秋一臉。
「咳咳咳……」
丁春秋雖然每日與毒藥毒物作伴，毒抗頗高，但不扛粉塵吶。慕容復這一手當場就乾的老頭兒差點哮喘，蹲在地上咳嗽不止。
慕容復劈手就是兩拳砸在丁春秋眼框，他自從那天晚上被楊規打了後，特別喜歡這種進攻方式。
打的丁春秋仰面朝天，慕容復抬腳上去一通猛踹，邊踹還邊冷笑道：「哼哼，老賊，我這點功夫打不死玄悲，打不打得死你？斗轉星移了得起嗎？啊？武功這麼差，師娘教的吧？」
楊規看慕容復的眼神亮了，嚯，這還是個預言家。
「哎喲，哎呦，錯了，錯了，慕容公子，不敢了，老夫錯了，別打了哎喲。」
丁春秋在地上不停打滾，他本身人性跟自己那些弟子是如出一轍，要不說臭味相投呢，不住地說道：「慕容家武功天下無敵，斗轉星移威震寰宇，慕容公子若不棄，老朽願拜慕容公子為師，早晚執鞭墜鐙，服侍公子啊！」
「我他娘兩個如花似玉的婢女不用，用你個老東西？」慕容複眼睛一瞪，踹的更用力了。
「哎，你這樣是不對的，哪能這樣對這麼一位老人家呢？」楊規在旁邊阻止，丁春秋感動的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真感動，「對對，這位大俠說的對啊，慕容公子，老朽年老體衰，經不起折騰啊！」
「楊先生，要放過他嗎？」慕容復停止了攻擊，回頭看楊規。
「不是，這老毒物渾身都是毒，你直接干他不怕中毒啊？」
楊規凌空一抓，巨大的金色大爪子出現，用極光神風爪兩頭抓住，上下掰開丁春秋的嘴，掏出自己配的「十香軟筋散」，往丁春秋嘴裡塞。
丁春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勢比人強，只能勉強吞咽。
可別說，這玩意甜絲兒絲兒，還挺好吃的。
丁春秋只能苦中作樂，心想自己用毒大宗師，就算有毒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一刻鐘後。
「咳咳咳，大俠，吃不了了，真吃不了了。」丁春秋求饒。
「吃，不吃一掌震死你！」
無恥剽竊了武當弟子的台詞，繼續往丁春秋嘴裡塞。
「楊先生，這……這是？」慕容復看的心驚肉跳，就算是饅頭這麼吃也把人噎死了，何況這玩意看上去散發著詭異的黑芒，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十香軟筋散，吃了之後內力全失，他不是會化功大法嗎？你都出手了，我今兒當然得給他來個『還施彼身』。」
楊規好像個哆啦A夢一樣不停地拿出藥粉來，「放心，這玩意兒我帶了十五斤呢，不管他內力有多高，抗藥性有多強，總歸能給他化乾淨咯！」
「唔？唔唔唔！唔！」已經被完全糊住嘴的丁春秋拼命掙紮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