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您老等會兒吧。」
楊規先是驚訝，隨後就是難以理解，「您要把洪荒……就本界天道讓給我當？我這不夠格吧，我現在能有太乙仙的實力？就這點能耐怎麼當天道啊？」
「誒，天道又不是要你有多高的實力才能當，主要是維穩嘛，你又不是沒當過，這點事你還不懂？」鴻鈞擺手說道：
「當年的洪荒或許還要你有點功夫在身，現在都四大部洲了，世界穩固到甚至要走向死亡的地步。就是只要老道我授意，凡人都能當。」
「那您當年那個年代，據說渾沌魔神三千，怎麼除了您老成聖合道，怎麼也沒別人能當上這天道，提前終結這混亂啊？」楊規才不信呢，就沖老頭兒這德行，他就敢肯定這其中必然有詐。
開玩笑，堂堂的洪荒天道，鴻鈞道祖，竟然能一遍遍地從凡人世界撒網來找人，你說他不是有點什麼陰謀，狗都不信。
「你現在跟我當年能比嗎？我當年的天道又沒自主意識，你實力不強發現得了天道？就算能看得見天道吧，能找到合道的入口？」
鴻鈞有點得意地表示，「再者說了，那些個先天神魔，哪個不是傲氣哄哄，哪個不是從混亂混沌之中出來的。你要是沒有能打服他們的實力，這天道你就算當了，他們能聽你的？
不服天條天道崩塌？崩塌就崩塌唄，反正大家都是從混沌中出來的，大不了就是重歸混沌而已。所以說當年老道要先成聖，再合道。」
「果真麼？」楊規還是有點信不過這老道，總感覺像是有什麼陰謀。
「廢話。小子你就知足去吧，你現在也就是時代好了，老道直接把天道規則傳到你手上，不用你自己去找。」鴻鈞一臉唏噓地說道：「我那年代哪有這條件啊！」
「那……您等會兒吧。」楊規下意識想要答應，隨即又停住，滿臉狐疑地看著老道，「我當了天道你當什麼去？這洪荒可就沒你的位置了。」
「我退休啊。」
鴻鈞理所當然地說道：「多少個元會了，一直可著我一個人忙乎。自從當年封神大劫，我處理了那幾個不成器的逆徒之後，就一直感覺氣兒不順，估摸也沒幾天好活了，趕緊得退下來，看看大好河山。」
「你能氣死？」開玩笑，洪荒開闢以來第一位聖人，堂堂的道祖鴻鈞，能被人氣死？隨即楊規恍然大悟：「噢，我懂了，你把擔子給我，你想偷偷溜下我們那個現代世界玩兒去！」
「屁話，老夫這是……嗯這是紅塵煉心，修道人的事情，能叫玩嗎？」鴻鈞惱羞成怒地說道。
「您老都道祖了煉集貿心啊，道的盡頭不就在你這嗎？」楊規看穿了老頭的詭計，嘲諷道。
「好好好，你信不信老道我直接摁著頭給你強行接任？」鴻鈞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打算用強。
「不信噢，您要是能做到早直接做了，誰還看不出您老迫不及待想退休啊？」
楊規嘿嘿笑道：「我估摸本界這天道接任流程，必須是後一位進入天道軌跡之後，前一位才會隨著天道運轉被排斥出去，而並非自己主動脫身。」
「那還不簡單，你不會以為混沌魔神是什麼大善人吧？」鴻鈞眼中露出了危險的神色，「你要敢不接，老道就在這紫霄宮把你斃了！」
「我怕死了，那您傳我吧。」楊規一縮脖子，小聲嗶嗶：「不過我這一個小卡拉米，被道祖威脅，這心中一害怕啊，天道軌跡沒接合上，天道運轉出了問題，也不知這天道會不會出毛病……」
「嘿你個小兔崽子……」老道感覺自己當年處理封神量劫那幾個打出狗腦子的聖人徒弟時也沒這麼生氣過。
他當然知道楊規說的這種情況會迎來什麼結果，何止會出毛病，天道甚至可能直接崩塌，到時別說他鴻鈞會死，整個洪荒世界都要分崩離析，甚至可能重歸混沌。
那時可再沒有另一位盤古來給他們開天闢地一次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著吧。」鴻鈞也挺無奈，堂堂的道祖跟人討價還價地談條件，這能像話嗎？
但不像話也不行，按照這世界的走向發展下去，不出兩千年，世界源氣就會枯竭，漫天神佛化為烏有，天道聖人雖然號稱「萬劫不滅之體」，但跟世界綁定太深，如若世界都完蛋，他們自然也跌落聖位，照樣是一場空。
等於說偌大洪荒三界，竟無一神能存活。
「不是我想怎麼著，我尋思是這樣，咱們這麼大一個洪荒三界，總不能直接就換人，總得讓我先熟悉熟悉吧。」
楊規倒也不過分，鴻鈞的面子是不得不給的，否則惹惱了他，真給自己來個玉石俱焚，那可就不妙。再者說也未必就玉石俱焚，誰知鴻鈞還能不能繼續從其他世界釣出新的合適人選來呢。
「所以我想，咱要不還是像在下界一樣，我先做個實習天道。您老給我一個紫霄宮太子之位，行監天之職。這天道的位子雖然我暫時不接，但我先把事兒做起來嘛。」
「你還挺滑頭。」鴻鈞深深看了楊規一眼。
他明白楊規的意思，這洪荒三界的天道，可不是鬥氣大陸的天道那麼好做。天條、規則，要比鬥氣大陸完善的多。他鴻鈞當了這麼多個元會的天道，還不是只能偷偷取巧，想要溜出去玩兒也很困難，更別說楊規。
可以說當了這個天道，就等於說是在這紫霄宮中坐牢。
坐牢還就算了，關鍵按照鴻鈞的說法，這洪荒三界再過至多兩千多年，天道就會崩碎，漫天神佛連同天道都會不復存在。這是個讓人又坐牢又送死的活兒，楊規心中有所牴觸也很正常。
莫名其妙地把人從另外一個世界抓過來坐牢送死，任誰心中都會有怨氣。但是縱然如此，楊規沒考慮多久，仍然擺出了願意接下這個擔子的態度。
那麼自然老道也不可能差事兒。
「我這紫霄宮是道宮，你當是皇宮了，還整什麼太子。」老道沒好氣地嗤笑一聲，從沙發坐墊地下掏摸了半天，抓出來一團紫色的霧氣。用手捋了兩下，成為一條細繩狀，扔給了楊規。
「拿著。」
「這啥？」楊規把這絲絛一樣的東西拿在手上，仔細端詳，感覺內中蘊含著奇怪的道理，但他怎麼也看不懂。
「不是要當太子麼，老道門下的太子，人手一條，你就當個信物吧。」鴻鈞眼中出現了回憶之色，「當初紅雲那個蠢蛋也沒好好保存，神物有靈，不知哪天又回到老道這兒來的。」
「鴻蒙紫氣啊？」楊規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紫色的絲絛，也用手捋了兩下，「好像沒有想像之中那麼神奇嘛，再說你給我這玩意幹啥，這麼寶貝，全洪荒的人都想搶，你給我是想讓我死啊？」
「屁話，你有了鴻蒙紫氣，誰還能打死你？包成聖的好吧，牢弟。」
鴻鈞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規，「就你這個人性，出門絕對用大喇叭喊遍三十六天你是什麼紫霄宮太子，到時候老道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怎麼，怕我這個紫霄宮太子，提前把你變成紫霄宮太上皇？」楊規怎麼也研究不出這鴻蒙紫氣的玄妙，乾脆放棄，「打算用這鴻蒙紫氣提前把我鎖住，這樣我就永遠不得背叛你了？」
「你是真沒一丁點數。你這個實力，在修行界對我造不成一點威脅，但是你一定會讓老道在教育界名譽掃地。你不要臉，老道還得要呢。」
鴻鈞感覺自己做了幾十億年的天道，都很難碰到這麼個不要臉的玩意，還得說是洪荒太淳樸了，像楊規這種人在他那個地球可遍地都是。
「不干。」楊規果斷拒絕，「你以為我不知道吶，用這鴻蒙紫氣成聖，就等於自己跟洪荒綁定了，日後實力再無進境，修道也修到頭了。我看我們那小說里都這麼寫的。」
「屁話，這鴻蒙紫氣的綁定才哪到哪，你將來接任洪荒天道，不比你吸收鴻蒙紫氣綁定的深？未來天道都是你的，這鴻蒙紫氣還配在你身體裡存留？這種雜質當場就排出體外去了。」
掌控了天道的人說話就是這麼硬氣，把整個洪荒搶破頭的鴻蒙紫氣當一種垃圾雜質，還往外排，這要讓聖人們聽到了肯定哭死。
「誒，你說的有道理啊！」楊規恍然大悟。其他小說的主角不吸收鴻蒙紫氣成聖，是因為還想著以力證道，超脫洪荒，因此對他來說是一種束縛，但自己走的可是即將成為天道的路子。
看鴻鈞這位堂堂的道祖，被悶的甚至要去下界體驗凡人生活的德行就知道，如果說鴻蒙紫氣算是地面上一根頭髮絲那麼細的細線做的小障礙，天道的束縛就是捆木乃伊，絕對不在一個層面上。
「不對啊，那封神量劫的時候你說聖人永不得進洪荒，你口含天憲言出法隨，這是天條啊。我成聖了還怎麼行走三界幫你做事？」轉念楊規又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點事老道會想不到？」鴻鈞一瞪眼，說道：
「這鴻蒙紫氣你就掛在身上，它能夠讓你擁有聖人層次的力量，類似於個身外化身。你也可以理解為你隨身帶著一個聖人實力的保鏢，而且這聖人實力還是由你自己打出來的，不影響你裝逼。」
「還有這種好事？」楊規樂的鼻涕泡都冒出來了，一把抓過那紫色的絲絛，拽出一塊紫色的玉佩，拴起來掛在腰間，看上去就像是一塊普通懸著玉佩的繩子，「我就知道老師不能讓我吃虧。」
「這就叫上老師了，拜師了麼你。」鴻鈞滿臉無語，「行了，這天道權限我給你開放一部分，需要再用什麼權限，你上紫霄宮來跟我打報告，我再給你開，滾蛋吧！」
「誒，別介啊老師。」楊規賊眉鼠眼地四下掃視，「好容易來一趟紫霄宮，您老這有啥好東西給我帶回去，我給別人當個見面禮。別的不說，你那悟道茶啥的，先給我來上個三五百斤的帶走唄。」
「帶你是帶不走了，但你可以端走。」鴻鈞一指楊規喝的那茶碗，「從封神量劫到現在幾百年的存貨都在這茶壺裡了，我是一點沒喝，剛才換的可樂。」
「嘖。小氣。」楊規看了一眼桌上的那茶壺和蓋碗，乾脆伸手一拂，將它們全部收了起來。
他看著鴻鈞猶豫了片刻，還是跪下來給鴻鈞磕了仨頭。他這些年來，除了自己這一世的父母，還從未拜過老師。
這諸天萬界一路行來，都是他給別人當師父，還從未當過弟子，這感覺倒是也挺新奇。雖然他當師父的時候不提倡徒弟見面就跪著磕頭，但畢竟現在是拜別人，得守別人門下的規矩。
「現代人還這麼封建，這能像話嗎？」鴻鈞心中其實有幾分滿意，他也願意楊規是真心認他為師，而不是只當做兩人之間的交易。他接過蓋碗來，順嘴抿了一口，「行，這就算是拜完師了。」
「誒，老師，您剛才喝這茶了是吧？」楊規站起身來，死死盯著鴻鈞手中的茶碗，「現在您可不是一口沒動了哈。您老得再拿出點啥來給我補齊咯！」
「哎我……」堂堂的鴻鈞道祖差點讓楊規氣的罵髒話。他一伸手攝過楊規背後的龜殼來，升起莫名火種燒化，又從混度虛空之中拽過來不少混沌氣打入進去，祭煉出一面全新的龜殼來，扔給楊規。
「給，這玩意先天混沌氣祭煉，多了不說，起碼你通天師兄的那四把仙劍是砍不動分毫，夠意思了吧？」鴻鈞沒好氣地問道。
「夠夠夠，太夠了。還得是我老師啊，大氣！我對老師的景仰，那如同黃河之水滔……」
「滾蛋！」
鴻鈞沒等楊規說完，反手一巴掌拍在楊規腦袋頂上。楊規就感到自己的身體剎那間被打穿了紫霄宮的地板，不斷下落。
等再睜開眼時，神魂已經回歸肉身，還在那花果山上，仿佛一切都是南柯一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