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誰的下半身丟啦？
仇忘語原本就是重傷之軀，性命交修的法器被劈碎，又被誅仙劍劍氣入侵，傷勢比鬼先生可嚴重太多。
連鬼先生都動彈不得，仇忘語更是毫無反抗之力。
面對來勢洶洶的天成子師徒三人，仇忘語根本無從抵抗。
雖然說四大聖使和鬼王搶上來，試圖抵擋這三人。
可被道玄和萬劍一，一人纏住兩個，獨留鬼王一人面對誅仙劍。
鬼王苦笑一聲，心說你們是真看得起我。
他一路以來除了摸魚就是划水，苟的不能再苟，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成了對抗誅仙劍的唯一主力。
鬼王心知自己無從逃脫，脖子上掛著的骷髏頭祭起，勉強擋住天成子一劍攻擊。
天成子經過跟鬼先生的一番爭鬥過後，法力消耗更加嚴重，站立都不穩，喘息粗重，眼底也開始微微泛紅。
別看天成子這德行，但鬼王有數，只要他還能催動誅仙劍，不管法力消耗成什麼樣子，哪怕重傷垂死，自己也打不過。他擋天成子這一劍，也並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只是為了拖時間而已。
「咔嚓」一聲，鬼王心神祭煉了幾百年的骷髏頭法寶被誅仙斬碎，然而就趁著這會功夫，他一手法力席捲，要將毒神、月華仙子和段候攝過來。
「要死可得一起！」
鬼王滿面狠厲，自己活不了，其他閥主也別想活，否則教主死了，他也死了，他鬼王宗，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由魔教其他堂口門閥分食？
鬼王這最後一手，就是要拖著四大閥主一起上路。
「老鬼，你幹什麼！」
三人驚呼一聲，紛紛以最快的速度反擊。
毒神灑出一大片毒蟲，代替自己被卷了回去，月華仙子受傷較輕，用環刃劈砍，斬碎了鬼王的法力。
唯獨段候受傷最重，沒能躲過去，被鬼王攝到身前。
「噗嗤！」
段候跟毒神那些毒蟲一起，被誅仙劍一剖兩爿，躲在他們身後的鬼王，也被這劍氣衝擊地拋飛而起，落地不動，似乎失去了生命體徵。
隨後自然是毫無反抗之力的仇忘語，被天成子一劍斬斷。
「教主死啦！」
隨著一聲驚叫，魔教教眾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盯上，齊刷刷地落荒而逃。
四大聖使目眥欲裂，拼盡全力逼退青雲雙驕，飛到仇忘語身邊，撿起他兩段屍體。
「哈哈，哈哈哈哈！」
天成子似乎有些詭異，站在原地發出乖張地狂笑，「仇忘語，魔頭，你費盡心機，還不是死在老夫劍下！魔教教主，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天成子好像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站在原地笑了半天，身子一晃，半跪在地，用誅仙劍拄著地面，勉強支撐身體，口中還在大笑。
道玄和萬劍一趕緊搶上，一左一右扶住天成子，叫道：「師父，師父。」
「走，快走！」
只剩半個身子的仇忘語艱難地說道。
四大聖使背上兩截仇忘語，向著山下飛去。
道玄和萬劍一無暇顧及他們，只是扶著天成子。
天成子兀自狂笑不止，時而夾雜著古怪的自言自語。最終他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昏迷過去。
道玄與萬劍一大驚失色，趕忙扶住師父。
「師兄，伱送師父回去修養，我去追擊魔教妖人。」萬劍一對道玄說道。
「好，你多加小心。」道玄點點頭，沒有推辭，背起天成子，拿上誅仙劍就走。
但他沒發現的是，明明剛才發生了慘烈的爭鬥，甚至天成子就剛剛噴出一大口鮮血，地面上卻乾淨的詭異，一滴血跡都沒有留下。
古劍上閃爍著奇異的光。
萬劍一帶著人一番衝殺之後，迴轉山頭。剛經歷一場大戰，大家身心俱疲，很多青雲弟子甚至看到敵人撤退，直接昏倒在地，實在是無力追殺到青雲山之外。
武當弟子三人也沒追擊。
憑他們三人，殺不了多少魔教中人，何況他們是來參加考試的，不是來除魔衛道的。
道玄把天成子帶回內院房間，將師父安頓好，叫來平常侍奉他的小道童白石，吩咐停當之後，就再度飛出去，代替天成子主持大局。
「三位，多謝了。」
道玄看萬劍一已經在指揮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就沒再出頭，先對著武當三位弟子行禮，「三位……額，兩位師兄，一位師侄，此番青雲大難，多謝援手，此大恩青雲門永世不敢忘。」
他想起剛才張學的話，說了一半硬生生改口。
「好說，好說，道玄師兄客氣，咱們兩派之間，一衣帶水，守望相助，可謂同氣連枝，一方有難，另一方自當來援助。」
張井也不再是十幾年前那個字都不認識的農家漢子了，他同樣躬身還禮，應對自如，言談氣度，絲毫不比這青雲門掌門大弟子差分毫。
「青雲弟子傷亡如何，我這有一些武當神藥，名為仙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道玄師兄可將其磨碎沖水，餵給受傷的各位青雲門師兄弟。」
張井遞出去一個小布袋，其中約莫有三十多顆仙豆，這是來之前楊規給他們的，每人都有一個，用來防身。
現在既然戰鬥已經結束，他們又都沒受傷，自然就拿了出來。
「當真？」
道玄的眼睛亮了，真有這等神藥，青雲門的最終死亡人數和殘疾人數會少很多。
「只要『神』還沒散，哪怕是剛死之人，也能救活。」張井點頭。
「多謝！」
道玄趕緊躬身大禮，接過布袋，吩咐師兄弟去將豆子磨成粉，煮大鍋水，每人喝一碗。
他單獨挑出來一粒仙豆，揣在懷裡，來到天成子居所，「師父，武當派的人送了療傷神藥，您老吃下吧。」
「不吃，不吃。」天成子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
「師父，這……」道玄還想再勸。
「說了不吃，難道我青雲門弱於他武當嗎？滾！」天成子大吼一聲，隨後不見了聲音。
過了一會，白石走出來，苦笑道：「道玄師兄，掌門真人用力過猛，又昏過去了，您還是先走吧，藥您留下，等掌門真人醒了，我再勸他。」
「好，那就麻煩你了。」
道玄沒跟他客氣，此時大戰初畢，事務繁多，確實不容道玄多做遲疑。
玉清殿前殿。
「師弟，你，記得來找我玩。」林初霜遞給張學一小塊玉佩，說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張學紅著臉哼了兩聲，不知所措。
原本他以為，楊規的做派他已經學了十足十，可沒想到，真碰上事兒，在臉皮這方面，還是比太師叔差得遠了。
這也就是張三丰不在，張三丰要知道張學心中的想法，高低得跟他介紹一下當初楊規面對姜傾卿時的德行。別說你臉皮不夠厚，你太師叔臉皮也不夠厚。
山下，魔教正在一路潰逃。
「青龍，約束教眾，讓他們不得濫殺無辜，尤其是普通人。」仇忘語在青龍背上虛弱地說道。
普通人被腰斬之後，尚且能有一息尚存，存活一段時間，何況修煉了《天魔策》的仇忘語。他用秘法封住傷口，試圖讓血肉再生。
不得不說，《天魔策》放在人間，當真是一等一的功法，假如仇忘語的傷勢不是誅仙造成的，哪怕是九天神兵天琊，這種傷勢也絕對殺不死他。
最多三五年，仇忘語就能再長出一個下半身來。
可惜，傷了他的正是誅仙。
包含著天地殺意無窮戾氣的劍氣留存，阻礙著他再生。仇忘語心中清楚，自己命不久矣，至多三天的活頭。
「教主，你別說話了。」青龍面色悲戚，好不容易出現的教主，竟然曇花一現，這令他很難接受。難道他們兄弟四人又要回到蠻荒聖殿駐守個幾百年，直至壽終正寢麼？
「我現在不說，就沒日子說了。」
仇忘語還不忘笑笑，隨後嚴肅道：「不能濫殺無辜這事兒，你也知道，是那兩位親自下的指令。現如今咱們聖教征伐青雲門大敗，要是再讓那兩位找上門來，傳承幾萬年的聖教，說不得就要沒了。」
「是，我明白。」青龍給一眾教眾下令。
只是教主的天魔幡都倒了，還有多少人願意聽他的命令，那就不一定。
不過青龍只管趕路，也不管其他。
又走了幾天，仇忘語傷勢實在過重，耐不住飛行的罡風顛簸，路途只走了一半，終歸還是停了下來。
「龍兄，就在這裡吧，走不了了。」
仇忘語語氣平淡地說道。
「教主，你……」青龍欲言又止，眼中有淚光閃爍。
「還記得當年我上蠻荒聖殿時，跟你說的話嗎？」仇忘語看著青龍問道。
「忘了。」青龍實話實說，「光記著你挨揍來著。」
「啊，是了，才是最該記住的事情。」
仇忘語沒有怪罪青龍，反而笑了起來，「永遠要記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山外青山，樓外青樓……」
「咳咳……」青龍咳嗽了兩聲，打斷了仇忘語的話，「教主，說事兒，說事兒。」
「噢。」仇忘語人之將死，腦子好像都有點不太靈光，經過青龍提醒，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就在這裡吧，我走不了了。」
青龍：……
「教主，您是下半身被切了，不是腦子讓人切了。」老半天青龍才說出這句話來，「時間有限，您挑重點的說。」
「好，教主之位就傳給你了。」仇忘語從善如流。
「要不還是說說走不了的事兒吧。」
青龍嚇得差點原地蹦起來，開玩笑，魔教力量空前強大，現在教主一死，各大勢力分崩離析，他要敢提出做教主，非得被其他幾十個堂口門閥聯手轟殺不可。
他可不會《天魔策》。
「你不說了？」
「不說了不說了。」青龍連連搖頭。
「好，不說我說。」
仇忘語這才心滿意足地說道，「此次大敗，怪我一意孤行，明明見識了那兩位之能，還是不信邪，硬要看看誅仙有多強，方至有此大敗，我實乃聖教史上頭一號十惡不赦的罪人，死後不配見聖母明王。」
「對對對，您說的都對，都是實話，您十惡不赦。」青龍在旁邊不住點頭。
仇忘語差點氣的現在就死過去，這會兒你不攔我了？領導自謙的時候應該攔著不懂嗎！
他轉看向周圍，發現周圍二十幾個派閥的人，似乎也都是這麼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不由嘆了口氣。
「我犯下此大罪，死後你將我屍體火化，骨灰灑在修羅塔周圍，日曬風吹，以贖我今日大罪。正道之中，深不可測之人大有人在，修羅也未必無敵。此次咱們退守蠻荒，五個甲子內不得入中原。」
青龍這才身形一震，終於感受到了教主要死的悲切。他想起這五六百年以來魔教的分崩離析，終於看到曙光，卻倒在了曙光前的不甘，跪下來五體投地，向仇忘語磕了個頭。
其餘聖使、魔教眾人，受此感染，也紛紛跪地不起。
朱雀更是直接哭了出來。
「小妹，別哭了，咱們要堅強。」白虎握住朱雀的手，痛心地安慰道，「教主見我們如此，怎能放心的去呢？」
「不是，二哥，教主的下半身讓我丟了。」朱雀哭的更傷心了。
「咳咳咳……」
仇忘語一陣劇烈咳嗽，差點把肺咳出來，過了好一會，這才勉強說道：「算啦，死都要死了，也不用管那半截殘軀了。」
仇忘語又斷斷續續地交代了一些後事，最後倚著樹幹，抬頭望向蒼穹，口中自嘲地輕笑：「嘿，修羅，修羅……」
漸漸地，徹底沒了聲息。
神州浩土上，魔教一代傳奇教主，就此殞命。
魔教中人紛紛跪倒在地，以頭搶地，放聲大哭。
無論真情還是假意，仇忘語這個教主死去，對他們確實是不能承受之損失，尤其是這些派閥門主，更是哭的真心實意。
仇忘語確實很有人格魅力，起碼他在活著的時候，是讓所有人都心悅誠服的。
不過終歸人已經死去，魔教中人哭了半天，各懷心思地站了起來。
互相防備又虎視眈眈地看了自己的同門一眼，似乎眼看就要就地開戰。
青龍剛接受教主託孤，可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趕忙站出來，虎著臉冷聲道：「怎麼，各位，教主剛剛亡故，你們就……」
他話沒說完，突然見到兩道身影從半空落下，落在魔教眾人圈中。一個身著道袍，披頭散髮、邋裡邋遢，另外一個則背著一個棕黃色的龜殼，臉上帶著一副奇形怪狀的黑色圓片眼鏡。
這人肩上還扛著半扇大胯，看到他們，興高采烈地舉起來揮了揮：「列位，這是你們誰的大胯丟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