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本門開支,主要靠周一仙招搖撞

  周行雲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頭。

  「爹,萬叔叔,我還活著?」

  周一仙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除了發出幾聲尖銳的「呃呃」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行雲,你真是行雲嗎?」

  周一仙終於還是撲上去,仔細檢查著他的兒子。南疆的十萬大山之中,有人擅長鬼道,能玩弄靈魂,把死者作為聽命於自己的傀儡;修羅界的血煞之氣能蒙昧人的心智,同樣把人變為傀儡。

  這些術法周一仙雖然自己不會用,但卻如數家珍,對其症狀,也能準確判斷。

  可他仔細檢查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他兒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活人。

  萬人往今天已經不知是第幾次感覺渾身發冷了,再這樣下去,他感覺自己會是第一個被凍感冒的修行者。

  可他實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境,那周行雲,剛才明明白白就是個死人。

  他自忖自己不會走眼,就算眼前這位奇人修為實在太高,確實沒把周行雲打死而他沒看出來,可周行雲那一身白虎沖煞的肅殺之力去哪了?

  要知道那石室之中的虎符,並不是有人放進去吸納培養的,而是成千上萬年的肅殺之力自然流動,成為一個鎮壓的平衡點。

  也即是說,並非所有肅殺之力都集中在他萬人往手中的虎符之上,那處白虎沖煞之地的力量,至多只有六成匯聚在虎符上。

  剩下的煞氣,幾乎全部灌入了周行雲體內。

  可看周行雲現在,行動如常,根本不像是煞氣入體的樣子。

  「難道,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萬人往腦海中不可控制地湧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難道真的是通過拎著他的屍體,活絡血脈,讓身體能夠像虎符一樣吸納煞氣?」

  萬人往想要把這個荒唐的念頭壓下去。因為如果這樣的話,周行雲豈不就等於一個人形虎符?雖然他身上容納的肅殺之力比自己得到的虎符少點,但畢竟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可以修煉。

  而自己的虎符,再怎麼祭煉,也只能是一件死物法寶。

  那豈不是說,自己費盡心機拼命得來的絕世法寶坯子,還不如這小子死上一次?那對萬人往來說,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可任憑他怎麼拼命想要壓下去,這個念頭還是如同無孔不入一般,從他的腦海中鑽出來。

  萬人往在這裡滿腦子花活,那邊周一仙父子經歷了生死相隔,再次重逢,抱頭痛哭。

  過了好久,兩人才過來,周一仙帶著兒子跪下,給楊規磕頭,「多謝真人相救,周一仙才疏學淺,見識短駁,冒犯真人。千般不是都是我周一仙一人,真人想要處罰,只管沖我來。」

  「他要是真想跟你計較,就不會救你兒子了。」

  張三丰帶著張井父子飄然落下,跟周一仙鄭重一禮。

  「周先生,你兒子天賦不凡,現在又是一身的白虎殺氣,正是修道的好苗子。我在青雲山東北,創有武當一派,希望收你兒子做個徒弟,不知你可否應允?」

  「這個嘛……」

  周一仙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雖然修為不高,道行淺薄,但終歸也是修行之人。他知道修行者經常以幾十上百年為周期,難以見得人間一面,頗有些捨不得兒子。

  但想了一會,終歸他還是重重點頭,「兩位真人能看上犬子,此乃他的榮幸。行雲,今後你就隨兩位真人上武當派修行吧!」

  「爹……」周行雲有些不舍,但在周一仙的催促下,還是跪下來給張三丰磕頭拜師。

  「好好好,很好。」

  張三丰就喜歡收後輩弟子,他雖然練就不老長春的本事,永遠不會衰老,但經歷過人生的前一百年,他的心態仍然更像一個盼著家裡孩子團圓的老人。

  「為師張三丰,乃是武當派創派祖師,這位是我的好友楊規,人稱東海龜仙人,死皮賴臉要在我武當派當個副掌門,你就叫他師叔。這是你大師兄張井,這是你大師兄的兒子張學。」

  周行雲年紀雖小,但極為聰慧,處事不驚,規規矩矩地跟師叔、師兄和師侄見禮,舉止得體,沒有半分不到之處,看的張井頗為羨慕。

  他跟著張三丰學了一年,有些地方還是有點強行裝起來的樣子,無法像周行雲這麼自然。

  反倒是張學,拉著周行雲的手說道:「二師叔,你這麼嚴肅幹嘛,等回了山上,讓太師叔帶咱倆玩去。」

  周行雲今年九歲,張學八歲,兩人一邊大小,雖然輩分有差,但兩人都是孩童,反而更好親近。不過多時,就玩的像親兄弟一樣,勾肩搭背,發出陣陣笑聲。

  周一仙看到這一幕,也老懷甚慰。

  他有些蕭索地站起身來,深施一禮,說道:「兩位真人,萬……萬兄,今日事畢,我就先告辭了。」

  原著之中,周一仙跟萬人往似乎有些仇怨,跟在他們後面看了半天好戲的楊規,現在自然知道他們的仇怨是從何而來。

  「周一仙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奇怪,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人,在不為人注意的袖下,一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只是他臉龐之上,在驚愕之後,卻又隱隱有幾分激動,幾分欣慰和幾分人世的滄桑。」

  彼時已經是鬼王的萬人往問:「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周一仙發出苦笑:「你又沒有對不起我,我怪你做什麼?」

  兩人似乎有仇怨,卻並非不共戴天的大仇,似乎是某些情仇。

  他倆之間的情仇,自然不可能是周一仙跟狐狸有一腿,後來狐狸讓萬人往搶去鬼王宗做了壓寨夫人,後來生下了碧瑤。當時楊規看書時就想,估摸是為了周一仙的兒子。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周行雲雖然虎煞入體,但他畢竟在符籙相術上的修為比他爹還高,一路撐到昌合城,也不是難事。

  後來周一仙為了兒子的牌位和靈魂,不惜觸動鬼先生的禁令,險些身死,也都是因為此了。

  「周先生,不忙走。」楊規伸手攔住了他,「你兒子上山修道,你不怕他寂寞麼?」

  「修道修的就是清心寡欲,一些世俗無用的感情,自然是能收拾就收起來的。」周一仙強忍著不舍說道。

  「啊,沒這一說。你放心,咱們武當啊,修的不是那種太上忘情的邪道,而且也十分注重家長在孩子教育之中占據的比例。」

  楊規的笑容之中似乎充滿了蠱惑,「那麼,周先生考不考慮,也到我們武當派……」

  「那可不行,我有師承的!」周一仙趕緊叫了出來,他怕一會他頂不住誘惑,背叛師門,改投他派。到時候他師父在地下修家譜把他給踢出去,把藝名也給他收回去,那他死後可就丟盡了人。

  「我知道,我知道。青雲門開派祖師,青雲子的相術傳人嘛。」

  楊規向下壓壓手,「當年青雲子座下十大弟子,讓人殺了四個,殘廢了一個,有一個死於青雲山靈氣的地震。剩下兩人,一個自然是留守青雲門這一脈的祖師了,但另有一人失蹤,應當就是你的祖師爺了。」

  「你怎麼知道?」周一仙瞪大了眼睛,他的底細從沒跟任何人說過,就算是青雲門的人,見了也只是懷疑,哪能這麼篤定詳盡地說出自己的出身呢。

  周一仙心中一陣緊迫,莫非我神州浩土大百科的寶座要拱手讓人了?

  「這不重要,你加入武當派,又不是讓你拜師。」

  楊規擺擺手,「你這樣,你在武當派當個長老,單獨開一脈相術和神州浩土知識地貌、風土人情的課程,算跟我和老張平輩,怎麼樣?」

  「這個嘛……」

  周一仙其實頗為心動,一方面地位有所提升,另一方面又能陪著兒子成長。但他們這一脈傳承,更注重入世,他本人也是憊懶慣了,哪受得了修仙山門的那清苦生活。

  「你是長老,只要你不作奸犯科,犯下大罪,別讓咱們這位張大祖師爺,三豐老真人看不下去出手斃了,你平時,該下山騙點,那就去騙點。」

  楊規說著還衝周一仙眨眨眼,「最好是做大做強,創下輝煌,老張這老王八,一點賺錢的門路都沒有,可能咱武當派,將來還指望你創收呢。怎麼樣啊?」

  「彳亍!」周一仙重重點頭,雙手跟楊規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我周一仙,從此就加入武當派了!」

  「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

  兩人露出了同樣猥瑣又市儈的笑容。

  周一仙突然覺得,自己今後這仙門的生活,可能不會那麼無聊了。

  「我發誓我現在就很想把你們兩個給斃了。」張三丰咬著牙,身後出現了龜蛇虛影。

  萬人往差點嚇死,趕緊說道,「老周,你兒子既然救回來了,那就好了。老周,兩位前輩,我告辭了!」

  張三丰微微點頭,萬人往跟讓人踩了尾巴的狗一樣,一蹦老高,祭出法寶,架起寶光就跑。

  「砰!」

  只不過他飛的太疾,一時不察,竟然跟一個人迎面撞在了一起。那人沒什麼修為,當場被撞飛上百米,砸在地上。

  「哎喲……」

  那人躺在地上,發出了慘叫。

  萬人往趕緊上去查看,楊規一行人也緩緩走過去。

  「還好,沒事。」萬人往鬆了口氣,暗自表揚自己剎車及時。若不是最後關頭,拼著受點內傷,也收回去了絕大部分力量,這人早已經死了。

  雖然楊規看上去並不像啥好人,但張三丰一看那就是有道的全真,正派里不得了的正派角色。這要是他現場撞死一個無辜路人,那張三丰還不得當場殺了自己?

  萬人往掏出一顆傷藥給他吃下去,又掏出一錠金子塞在那人手裡,說道:「朋友,對不住了,這丹藥能治療傷勢,不出一個月就能復原,這金子就當做是我的賠禮。」

  那人渾身骨頭斷了一半,幸虧萬人往的傷藥才讓他沒昏迷過去,但也說不出什麼話,躺在地上直哼哼。

  此時周一仙也走了過來,仔細看著這人的臉,突然笑了起來:「喲,這不是漢西城酒樓上那小二嗎?你看看,我都說了吧,你有血光之災啊。」

  「兩位前輩,我突然想起來家裡有急事,我灶上的火沒熄,怕把鍋燒漏,這就告辭了!」萬人往抱拳拱手,轉身又是飛快逃命。

  他是真心害怕,張三丰突然一時興起,把他給除魔衛道了。

  萬人往這邊一走,楊規他們也打算打道回府。

  這一趟下山來,找到了三個弟子,還有一個能擔任教學任務的長老,已經遠超計劃,給他們打好了底子,再收新徒弟,他們三人就能撐起基礎的教學任務。

  楊規和張三丰對視一眼,兩人一人帶著一對父子,騰空而起。以他們的速度,今晚甚至還來得及回武當派睡上個好覺。

  「很高興,大家能成為我們武當的一員。」

  第二天一早,楊規就召集起所有人,背著手在連夜搭建的高台上發表講話。儘管武當派上下,總共連十個人都沒有。但他仍然運足真元,聲音震盪地整座武當山在迴響。

  「本門教學,採取分段教學制度。分別為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本科、碩士研究生、博士。中小學為義務教育,必須完成學業後,才准許畢業。本科及以上,為提升教育,弟子可自行選擇是否接受。」

  楊規一反常態地沒有說大段的廢話,實在是因為沒多少聽眾,他就只撿著乾貨說,「學制依次分為六年、三年、三年、四年、三年,以及無限期。」

  「每年制需要經過期末考試,如有考試不及格,需要補考,補考不及格,則需要留級。大階段需要經過升學考試,才能升級。張井和張學,經過一年的學習,通過期末考試,升入二年級,周行雲開始讀一年級。」

  「我宣布本學期的課表,早晨是老張的理論課、禮儀課,中午是我的武學課,下午是周一仙的相術和見聞課,最後兩節是老張的武學課。今天講話就到這裡,從明天起,我們正式開學,散會!」

  周行雲聽的熱血沸騰,躍躍欲試,卻不知張井父子都對他投來了憐憫的目光。接下來,他難以想像的苦難日子要開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