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楠是男配這件事情並沒有告訴葉塵,是等到第二天他們整個微電影小組開會的時候,四個人一碰頭,這才發現的。
周玉承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他看著顧嘉楠就覺得有些不舒服,自從顧嘉楠考了第一名,李白殺得他顏面無光,周玉承就不太想見顧嘉楠。
結果顧嘉楠卻還是坐在了他對面,和他大眼對小眼,淡定道:「我演男二號。」
葉敏的劇本是一個很庸俗的校園戀情故事,男主是一個帥氣風流的小混混,女主是一個被家族厭棄的大小姐,男二是與女主青梅竹馬的富家公子。
大小姐和小混混體驗人生,愛上了小混混,卻被家族反對,而男配則一直陪伴在大小姐身邊,保護她,愛護她。後來小混混街頭鬥毆被捅死,大小姐懷了小混混孩子,男配願意喜當爹,卻被大小姐拒絕,大小姐帶著孩子自己度過了一生,男配默默陪伴了大小姐一生。
看完劇本後,四個人大眼瞪小眼。
葉敏輕咳了一聲:「怎麼樣,這個故事是不是**迭起?」
葉塵認真看著她,憂心忡忡:「妹子,我明天給你買核桃,補腦。」
葉敏面色僵了僵,周玉承皺著眉頭道:「你那這種三俗本子參賽,你傻了吧?」
「我覺得挺好的啊。」顧嘉楠淡淡開口:「就算不能參賽,也可以去混個網絡點擊。」
「對啊對啊,」葉敏立刻開口,十分興奮道:「我也不是想拿獎,我主要就是想拍一部我喜歡的東西。來吧,周玉承,我真的會把你拍的特別帥!」
周玉承面色深沉,低頭翻看著劇本,就在這時,葉塵聽見有人喊了一聲:「葉敏。」
四個人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個穿著白T的少年站在門口,冷冷看著他們。
他長得很高大,眉目筆挺,帶著不可侵犯的凌然。
如果說周玉承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君子謙和,顧嘉楠帶著讓人為之沉迷的陰冷美麗,那麼這個少年就是一個十足·真·霸道總裁風格。
一件T恤也能被他穿出英挺的氣息。
葉敏面色僵了僵,周玉承卻是笑了,招呼道:「哥,過來坐。」
來的是周宇。
葉塵心裡明了。她注視著他,第一次見到這個逼得葉敏家破人亡的男主角,葉塵十分緊張。
周宇聽了周玉承的招呼,直接過來,坐在了葉敏邊上的椅子上。葉塵悄悄打量周宇,顧嘉楠轉頭看了她一眼,抬起手來去拿叉水果,就遮住了葉塵的視線。
「在做什麼?」周宇坐下來,仿佛是不認識葉敏一樣,葉敏整個人都繃緊起來,周玉承和周宇倒十分融洽,就著劇本就商量起來。
兩人商量的時候,周宇一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放在桌布下面,而葉敏坐在他旁邊,手也在桌布下面。
葉塵盯著他們,心裡有些激動。
「他們是不是在拉手?」葉塵詢問系統,興奮道:「是不是?!」
「不知道啊……」系統面上的微笑讓人有種莫名的嘲諷感,慢慢道:「看不見啊。」
葉塵十分想知道這個答案,有些不安動了動,想將東西弄掉後,迅速蹲下去看一看。系統被她這種無聊的精神給震驚了,顧嘉楠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在周宇和周玉承說話時,他探過頭來,小聲道:「你在做什麼?」
他說話時,熱氣噴吐在葉塵耳朵上,葉塵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跳突然就快了。她為了遮掩自己心虛,靠近他,小聲回復道:「我想知道葉敏和周宇是不是拉著手!你覺得他們像在拉手嗎?」
她的聲音說得很小,靠他靠的很近,可以聞到她身上的花香。顧嘉楠面色不動,心裡卻是痒痒的,聽到葉塵說出這麼無聊的答案後,他突然就伸出手,在桌布下握住了她的手。
葉塵豁然抬頭,顧嘉楠面色不變:「你看他們的手勢和我們像嗎?」
葉塵沒說話,她心跳得飛快,感覺似乎全世界都可以聽到她的心跳聲。
她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顧嘉楠其實也很緊張,他卻還是強作鎮定,靠近她,低聲道:「像嗎?」
葉塵告訴自己,顧嘉楠一定是在研究自己的問題,於是聚精會神觀察兩個人的姿勢後,點頭道:「他們果然是在拉手。」
得到了答案,顧嘉楠立刻放開了她。
葉塵的心落下來,和系統溝通道:「嚇死我了,剛才真是好可怕!」
「可怕什麼?」系統這次換了核桃來吃,嘎嘣嘎嘣的:「我覺得核桃挺不錯的,你要不要來一包?」
「不用了,我喝口水壓壓驚。」
葉塵喝了口水,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覺得特別慌。
這時候周玉承和周宇已經把劇本定下來了,雖然周玉承覺得這個劇本三俗,可周宇卻還是極力勸說了他。
雖然這劇本俗氣,但是至少,劇情**迭起,感情真摯動人。
最重要的是,拍完了周宇請周玉承去旅遊。
周玉承在他哥哥的金錢攻勢下被打動了,定下了一起拍這個微電影。而周宇就主動提出來幫他們的忙。
五個人說干就干,大家都是富家子弟,錢不是太大的問題,劇本里大多數場景都直接取他們自己的房子、教室就可以,也沒什麼。
故事開頭是周玉承被欺負,葉塵去路見不平幫他,周玉承騎著摩托車帶著葉塵被人追殺,一路狂奔。
少女死死抱住周玉承的腰尖叫,卻有種莫名的暢快在這中間。
本來也只是拍戲,然而在葉塵抱住周玉承的腰時,周玉承卻莫名其妙有種歡喜的感覺涌了上來。
按照劇本台詞,周玉承大喊:「嘿,妞,做我女朋友吧。」
系統和葉塵都被台詞雷得不輕,但還是開口大喊:「不要!」
葉塵拒絕了周玉承的求愛,周玉承演的角色就對她各種小型報復。
撕她的書,嘲笑她,上課時候用筆戳她的背。這時候顧嘉楠出現了,直接和周玉承打了一架。
作為男二號,怎麼可能打得贏男主角?於是男二顧嘉楠被狠狠揍了一頓,葉塵為此大罵男主。周玉承傷心欲絕,聽到葉塵嘶吼:「滾,你給我滾啊!」的時候,他抹了一把臉,走了。
而後葉塵被人圍毆,周玉承騎著摩托車帥氣出現,帶著她又是一路狂奔,兩人在河堤邊上告白。
按照劇本,這裡是一場吻戲,夕陽西下,葉塵給周玉承擦著傷口,然後問他:「你跑就好了,回來做什麼啊?」
周玉承低頭輕笑:「傻瓜,我跑了,你怎麼辦?」
葉塵呆呆抬頭:「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周玉承沒說話,他抿了抿唇。葉塵化了淡妝,清澈的眼神和艷麗的五官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美麗,夕陽落在她精美的面容上,仿佛是將光芒籠在上面,看得人有些目眩。
周玉承心跳快起來。他從未覺得,葉塵是這樣美麗的人。她吸引他,勾引他,讓他忍不住慢慢靠近。
夕陽在遠處觀望他們,周玉承看著她的目光里全是溫柔。
「我怎麼會討厭你?」周玉承未有一刻覺得,這話是這樣真心,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在訴說他的內心,讓他一時都分不清,這是劇情還是現實:「我喜歡你啊。」
葉塵露出詫異的表情,然後紅了臉。
「你呢?」周玉承溫和問:「你喜歡我嗎?」
「我要是不喜歡你,」葉塵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就不在這……」
話沒說完,周玉承一把將葉塵拉到懷裡,低頭就吻了下去。
這是一個借位的動作,周玉承將葉塵拉到懷裡後,用了所有理智克制住自己,點到即止。葉塵比他的個子小上很多,幾乎是被他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
他們的氣息交織在一起,葉塵瞬間紅了臉。
幫著葉敏拍攝的顧嘉楠瞬間冷下神色,捏緊了拳頭。
憤怒充斥了他周身,他感覺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人從他心裡硬生生拖拉出去,又疼又酸。
這個情節他是在劇本里讀過的,讀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但葉敏堅持要用。他知道是借位,知道並沒有發生什麼,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他自己都沒想到,親眼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衝擊力居然有這麼巨大。
放開她。
放開葉塵。
那是……他的。
似乎有一個念頭隱隱約約從他腦海里升騰而起,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而周宇和葉敏就在一旁討論著劇情。
兩人的關係很微妙,葉敏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靠近周宇,卻又很難壓住對周宇的喜歡。
拍攝很快結束,周玉承立刻放開了葉塵。一放開,葉塵就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借位這麼搞笑哈哈哈哈……」葉塵毫不在意道:「真的超級尷尬啊!」
她的笑讓這種奇怪的氛圍瞬間消散了不少,給了所有人一個緩衝時間。葉敏走上前來,拍了拍葉塵的肩膀道:「姐,你還是很有混娛樂圈的天賦的。」
「我也覺得!」葉塵毫不謙虛,捧起自己的臉道:「我覺得這張臉可以!」
作為一個顏狗,她連自己都不會放過的。
葉敏:「……」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拍完了周玉承的戲份,很快進入了顧嘉楠和葉塵的戲份。顧嘉楠和葉塵的戲份很單一,基本上就是葉塵被傷害,顧嘉楠救她;葉塵為了周玉承被傷害,顧嘉楠犧牲就他們。
有一場戲是葉塵為了周玉承和家人爭執,然後和家裡人斷絕關係走出自家大門,顧嘉楠聽說之後趕到女主家,踹開了女主家的大門,然後將女主抱出來。
那場戲就定在了葉家,葉敏找了專業演員來當葉塵的父母和親人,葉塵坐在沙發上讀劇本的時候,葉敏拍了拍她的肩道:「姐,怎麼樣?」
葉塵咂咂嘴:「藝術來源於生活,我覺得你很寫實。」
「??」
「你覺不覺得我要真的幹這種事,咱爸媽也是這個態度?」
葉敏:「……」
突然有點尷尬,這時候葉敏才想起來,自己這個姐姐在家裡的狀態。她以前也不太喜歡葉塵,記憶力就是覺得葉塵是一個沒有大腦,到處惹事的太妹。然而接觸後卻才發現,葉塵並不是這樣的人。
她抿了抿唇,終於道:「姐……」
「我知道你要和我說什麼,」葉塵笑了笑:「我以前是挺不對的,你也別太自責,咱們總歸是姐妹。」
說著,葉塵抬起手來,放在葉敏的發間,看著葉敏愧疚的表情,忍不住微笑起來。這個姑娘並不壞,葉塵還是很喜歡她的。
於是她拍了拍她的肩,溫和道:「以後姐姐會罩你的,你別擔心。」
我不會讓你走以前那個世界線的道路,我會讓你好好活著,葉敏。
葉塵的微笑讓葉敏愣了愣,攝影師調好了設備,喊出聲來:「來拍了拍了。」
這一次葉敏當了群演,葉塵和所有人爭執,其中一個演員按照劇本潑了葉塵一臉水,正準備破口大罵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喇叭聲。
葉敏變了變臉色,立刻道:「不好!快收拾東西!」
所有人都呆了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說著話走了進來,他一進來,氣氛就安靜了,葉塵立刻認出來,這就是葉敏和她的父親,葉淮。
「你們這是做什麼?」葉淮皺起眉頭,說話間,一個女人走了進來,一看見這場面就愣了愣,隨後將目光落在葉塵身上,皺起眉頭張口就道:「葉塵,你這又是做什麼?」
「媽……」葉敏怯生生開口:「我參加一個微電影比……」
「微電影?什麼微電影?葉塵又帶你亂來了?!」
葉夫人張口就罵,走到屋子裡來,指著亂七八糟的屋子道:「你看看你們這是做什麼?!哦,你昨天特地問我和你爸回不回來,就是準備幹這事兒?!你還學會騙人了?!葉塵,」葉夫人畫風一轉,怒道:「你自己學壞就算了,怎麼還要教壞我們家敏敏!」
聽到這話,葉塵忍不住氣笑了:「我教壞她?什麼叫壞?拍個微電影就算教壞了?而且你女兒學壞了就是我教的,你的邏輯是死了吧?!」
「你還頂嘴?!」葉夫人愣了愣,隨後怒道:「你在外面簡直學的是無法無天了!」
「你們做錯了我為什麼不頂嘴?」葉塵冷笑:「哦,你們說什麼是什麼,葉塵是我教壞的,這房子是我搞亂的,我就是個無法無天無惡不作的小太妹,你滿意了?自己教不好女兒就在外面推卸責任,而且葉敏不是好好的嗎?拍個電影,她傷天害理了,喪盡天良了?你他媽腦子……」
還沒說完,「啪」的一巴掌,葉塵就被打了摔出去。顧嘉楠眼疾手快,一個健步趕過來,一把扶住葉塵。
葉塵捂住臉,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全場一片安靜,葉敏驚呆了,周玉承皺著眉頭:「葉叔叔,您這樣……」
「這是我們葉家的事。」葉淮收回手,冷淡道:「你們都回去吧,我們葉家的事自己處理。」
葉塵沒有說話,她捂著臉。原主身上的情緒突然湧現了出來。
她腦海里閃過無數畫面,從小到大,似乎每一次,葉淮都是這樣。
打碎了杯子,一定是她打的,不是葉敏;
畫了幅畫,好看的,一定是葉敏,不是她;
葉敏永遠優秀,而她永遠狼狽。
不是沒有想過當一個好孩子,不是沒有追在葉淮身後甜甜喊著爸爸,不是沒有過優秀的時光。可是從來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誇讚,葉敏和葉塵,仿佛是用名字就已經區別了兩個人。
葉塵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記憶和衝擊,讓她整個人蒙在原地,一言不發。顧嘉楠扶著她,看著葉塵呆呆捂著臉的樣子,巨大的心疼涌了上來。
他二話沒說,扶著葉塵就往外走去,葉塵被他拖得跌跌撞撞,葉淮混不在意道:「你今天走出這個家門,從今往後,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
葉塵頓住步子,葉淮見他的話起了效果,嘲諷道:「還不給我滾回來,要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
葉塵沒說話,她有些茫然抬頭。
顧嘉楠從來沒見過葉塵這幅樣子,在他的世界裡,葉塵永遠是驕傲的、張揚的、明亮的,讓他覺得遙不可及,無法觸碰。
她是他心裡的明月,照耀著他黑暗的路途,從她拉著他的手從那個陰暗的沼澤中拉出來那一分鐘開始,他們之間就天然形成了一個不可跨越的階級。
無論他走到怎樣的程度,他都在仰望她。
他從未覺得,自己有一刻離她這麼近過。
她也和他一樣,被父母拋棄,除了他們彼此,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
他想將她抱在懷裡,想讓她與他融為一體,將所有的一切都給她。
他說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就如此急切的,想要擁有她,陪伴她,對她好,將一切一切會傷害她的東西,都隔絕在外。
於是他將她攬在懷裡,認真道:「我養你。」
葉塵呆呆抬頭看她,顧嘉楠仿佛是在發誓一般,認真道:「我有存款,我會努力賺錢。葉塵,你別怕,我養你。」
葉塵腦海里被原主的記憶攪得一片混亂,她聽到顧嘉楠的話,居然覺得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的稻草。
他不會拋棄她,永遠不會。
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念頭,轉過頭去,靜靜看著葉淮,慢慢道:「我不稀罕的。」
葉淮愣了愣,就看見這個女兒閉上眼睛,慢慢道:「你不需要我這個女兒,其實我也不需要你這個父親。你不用擔心,我不要你的錢,我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說完,葉塵抹了一把臉上沾著的茶葉,轉身往外走去。
她覺得有些冷,方才演戲時潑在臉上的茶水濕了她的衣服,風吹過來,涼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顧嘉楠跟上來,將外套披在她身上,手搭在她肩上,扶著她往外走出去。他手上的溫度是她唯一溫暖的來源,支撐著她走出去,不至於狼狽跌倒。
她背對著所有人,只有顧嘉楠能看到她的表情,她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她強忍住哭聲,一步一步走出家裡。
顧嘉楠什麼都沒說,他只是努力抱緊她,不讓她在所有人面前摔下去,不讓她在所有人面前崩潰下去。
他們兩人走出葉家許久,葉塵才終於再也壓抑不住,爆發出劇烈的哭聲。
她整個人都癱軟下去,一聲接一聲嚎哭出來。顧嘉楠將她抱在懷裡,支撐著她。
他心裡一陣陣尖銳的疼,覺得這個人的哭聲像刀一樣割在他心上。過去那麼十七年,他被父母毆打、被同學排擠,他經歷過自以為一切黑暗和磨難,卻都在這個少女的哭聲里潰不成軍。
沒有任何一分鐘讓他覺得那麼難受,他抱著她,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別哭了,」他拍著她的背,沙啞著聲音,反反覆覆道:「我在,我在呢。」
「你別怕,葉塵,」他讓她努力站起來,捧起她的面容,讓她抬頭注視著他,他滿眼認真,一遍一遍重複:「我會養你的,你別怕。」
「我不怕……」葉塵抽噎著。
她一個二十三歲的成年人,根本不會害怕養不活自己這種問題。只是「葉塵」心裡那種鋪天蓋地的委屈,讓她根本停不下來。
原身是一個太依賴家庭的人,所以哪怕她再委屈,她也一次次屈服,每一次和葉淮爭執,都忍耐,退讓。然而葉塵不是她,所以在接了葉淮一巴掌後,她果斷和葉家分道揚鑣。
這樣的決絕刺激了原身,原身記憶給了她巨大反噬。將她所有對家庭依戀一股腦拋給葉塵,可是對於葉塵而言,她看不到半分親情的感覺。
她曾被父母疼愛過,所以當原身將她以為的「疼愛」拋給葉塵時,葉塵只能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委屈。
然而顧嘉楠的懷抱太溫暖,他這麼靜靜抱著她,就仿佛是給了她無窮的力量,她在他懷裡汲取能量,終於慢慢站穩了身子。
「好了。」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沒事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有,」顧嘉楠握住她的手,慢慢道:「以後你每一次難過,就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麼呢?」葉塵有些疑惑。顧嘉楠低垂著眉眼,慢慢道:「我陪你難過。」
葉塵愣了愣,隨後忍不住笑了。
「傻子。」她眼裡落滿了燈光:「你該說,你來哄我開心才對。」
「好。」顧嘉楠立刻應下,抬頭看她,認真道:「你難過,我來哄你開心。」
葉塵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她轉過頭去,不敢看他。
這時候,系統響了起來:「監測宿主感情值偏離10,請注意控制感情。」
葉塵微微一愣,顧嘉楠拉著她,伸手去招呼計程車,兩人一起做了計程車回去,路上葉塵沒有說話,和系統溝通著。
「什麼叫做感情值?」
「就是宿主對攻略人物真實化的程度。」
「詳細一點。」
「每一個宿主在接到快穿任務來到任務世界後,其實都是抱著一種類似於遊戲的心態在世界生存,內心深處並沒有把這個世界的人當做與自己一樣的真實人物。可一旦宿主對任務世界的人產生感情,會認為對方和自己是一類人,並可能因此產生滯留在一個世界的想法時,就叫做感情值。感情值數額越大,也就意味著宿主留在這個世界可能性更大。所以請宿主注意控制自己的感情值。」
「如果我控制不了呢?」葉塵皺了皺眉頭,系統沉默片刻後,慢慢道:「如果感情值超過50,那麼系統會主動幫助宿主降低這種感情值。」
「你們會刪除我的記憶?」
「並不,」系統慢慢道:「我們只是會刪除宿主的情緒。」
葉塵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
系統察覺葉塵情緒低落,許久後,寬慰道:「宿主,其實我挺喜歡你沒心沒肺的樣子的。」
「嗯。」
葉塵淡道:「我也喜歡。」
可是說完,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顧嘉楠。
這個少年真是好看啊,十七歲的年紀,眉宇間還帶著年輕人的稚氣,五官精緻,膚色如瓷,在葉塵自己的世界裡,這樣的男人,大概也就只有在畫裡才能看到。
她這麼看了一路,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顧嘉楠扶著她下車時,看見她呆愣的目光,忍不住道:「不舒服嗎?」
「沒有。」葉塵笑了笑:「就是覺得,你特別好看。」
顧嘉楠皺了皺眉,低下頭來,用額頭去觸碰她的額頭,葉塵額頭的溫度分外高,顧嘉楠立刻道:「你發高燒了。」
「嗯。」葉塵點點頭:「大概吧,我們回去,屋裡有退燒藥,吃一顆就好了。」
「我帶你去醫院。」
「沒事的,」葉塵搖了搖頭:「我睡一覺就好了。」
顧嘉楠見她堅持,也就不再多說,帶著她回了屋子,給她量了體溫,吃了退燒藥,附上冰袋,又喝了些葡萄糖。
葉塵哭過以後覺得累極了,覺得有些困,便同顧嘉楠道:「你去睡吧,我沒事。」
「我守著你。」顧嘉楠固執開口,葉塵沒有精力同他再說什麼,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顧嘉楠靜靜看著她,她臉色蒼白中帶著些潮紅,呈得她的容貌精緻美艷。
她一直是很美的,美得絢爛奪人,像盛開到極致的夏花,帶著一種隨時都要枯萎的風險。
顧嘉楠忍不住抬手撫在她帶著溫度的唇上,感受指尖下的柔軟。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葉塵離他這麼近,可以被他一手攬在懷裡,會在她懷裡哭泣,會依靠他,會離不開他。
她並不是他所想像那樣高高在上,他也可以擁有她。
當這個念頭浮現上了來,有些過去無法打通的關節就豁然開朗。
為什麼會嫉妒,為什麼會憤怒,為什麼會想獨占這個人,為什麼會想要她的靠近,她的擁抱,她的目光為他停留。
這個答案,似乎如此清晰明了,可是他卻從來不敢深想。可當他去想,又發現這個答案這麼合乎情理。
當她將他從黑暗中拖出來,當她和他奔跑在那條小巷,當她擋在他面前、為他和其他人爭執廝打,當她不顧一切保護他,陪伴他,似乎就註定了,這個答案,順理成章。
他腦海里浮現出她和周玉承接吻的畫面,夕陽下的兩個人,美好得讓人忍不住心生惡毒。
他低下頭去,輕輕觸碰在她滾燙的唇上。
她睡得太熟太死,根本沒能感覺發生了什麼。察覺到她的放鬆,他忍不住喘息起來,閉上眼睛,將舌頭探了進去。
她的溫度滾燙得驚人,讓人覺得心頭髮顫,甜蜜柔軟包裹著他,讓他沉醉如在美酒之中。
他貪婪卷席過她每一個角落,仿佛是壓抑了太久的餓狼。
直到葉塵嚶嚀出聲,顧嘉楠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猛地退了開去,而後倉皇衝出了屋中。
他衝進洗澡間裡,打開了水龍頭,冰冷的冷水迎頭而下,顧嘉楠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閉上眼睛,他知道,這一生,他的內心都無法再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