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抬手一袖子擋下來人的劍光,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抬頭瞧著清河,下意識卻是問:「你成親了?」
她和清河相交六千年,從未同她說過成親一事。
「不是,你聽我說……」清河焦急開口,話音未落,來人從樹後走出來,昂著頭道:「不錯,我便是清河真君髮妻淮水神女淮芙!」
「原來是弟妹,」葉塵迅速反應過來,趕忙道:「久仰久仰,我和清河真君就是一般朋友,沒什麼關係的,你別誤會,你們夫妻有事你們商量,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先走。」
說完,葉塵立刻打算出逃,結果淮芙,卻是將劍猛地砸了過來,一劍化作數十把劍封住葉塵去路,全然一副以死相拼的模樣,怒吼道:「葉塵,你勾引我夫君在先,如今便想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我今日一定扒了你的皮讓眾仙看看,你這楚楚衣冠下是怎樣……」
「夠了!」清河提高了聲音,打斷了淮芙的話,憤然道:「你回去吧,我已經與你和離了,你休要再多做糾纏。葉塵,我與她已經和離了。」
清河急急往葉塵走去,淮芙的劍猛地刺向葉塵,葉塵冷著臉躲閃,她沒有動手,一直忍讓,周邊越來越多神仙聚集,竊竊私語。無非都是揣測著葉塵如何勾引清河之事。
葉塵容貌艷麗,加上之前一貫喜歡耍嘴皮子,跟著月霞四處看美人,的確容易讓人覺得其行為不端。此次淮芙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好幾個姐妹,便在人群中四處說著淮芙和清河如何從兩人還未化形時相愛之事。說得情真意切,一時到處都是對葉塵的指責之聲。
葉塵忍無可忍,怒道:「淮水神女,我與你夫君的確無甚瓜葛,你若再糾纏我,我便不客氣了!」
見葉塵要動手,清河也是頭疼,不停遊走於兩方,他也不敢對淮芙硬著動手,只是拉扯道:「別打了!冷靜些!」
然而淮芙聽見葉塵放話,清河勸她,更加暴怒,旁邊她的姐妹們立刻一躍而起,好幾人圍攻著葉塵。一面打一面罵著些難聽的詞,葉塵猝不及防間,淮芙的劍從她身後襲來,直刺而去,清河見狀,嘶吼出聲:「葉塵!」
便就是這一刻,空中驟然傳來一陣無形的阻力,所有武器瞬間停止,一股威壓從天而降,逼得所有人瞬間跪了下去。
然而那威壓遇到葉塵,卻如春風一般輕撫而過,就這樣去了。
東陵從空中現身,走到葉塵身後來。葉塵知道東陵來了,僵著身子轉過身去,同眾人一樣跪下。
然而只跪到一半,東陵便一把扶住她,將她託了起來,垂眸瞧她:「他們打你了?」
葉塵僵著身子,從他手中抽開,規規矩矩退了一步,卻是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一般,恭敬道:「見過帝君。」
東陵沒有說話,清河捏緊了拳頭,匍匐在地。
東陵走到清河面前,淮芙跪在清河後面,子歸在東陵手中顯現,抬手指向淮芙。
淮芙瑟瑟發抖,所有人都明白,東陵這是要替葉塵找淮芙的麻煩了。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隱約有葉塵在冥府做事的傳聞,但大家都以為這是公事上的調遣,可此刻東陵出現在此處,卻是清清楚楚讓眾人明白,葉塵去冥府此事必有貓膩。
如果葉塵和東陵有牽扯,她和清河真君這事兒……
大家都在揣摩著,以著一種吃瓜的心態跪著看這四人愛恨情仇。
東陵提劍的一瞬間,清河就慌了,他猛地抬頭,慌忙道:「帝君,淮芙初上天庭,不懂規矩,還望帝君恕罪!」
「你不是想要追求葉塵嗎?」
他們方才說的話,他都用神識聽得一清二楚,他的語調很平靜,然而清河卻感覺到了一種用猶如裸身立於臘月冬雪中的冷。
他心裡早已做好了這樣的預期,平靜道:「是。」
東陵笑了笑:「那就斬了她的手。」
清河驟然睜眼,東陵神色平靜:「她辱你心愛之人,你不殺她就罷了,斬一雙手都不捨得?」
「帝君……」清河皺起眉頭:「何至於此……」
「如果不是我趕到,方才死的就是葉塵了你不知道?!」東陵猛地提高了聲音:「你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想要追求葉塵,卻是這個也想護著那個也想護著,這就是你的心意?!」
說著,東陵的劍直接抵在清河頸間,冷著聲道:「什麼狗屁心意!」
血從清河脖頸流下來,他昂著頭,看著東陵:「是,我的心意,比不上帝君殺伐果斷。可是我戀慕她六千年,我的心意,便不是心意了?」
「六千年……」東陵嗤笑出聲:「區區六千年而已。」
話音剛落,淮芙猛地爆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聲音,隨後抬頭看向清河,嘶啞出聲:「你戀慕她六千年,你將我又放在何地?」
「我與你微末時便相許相知,你曾許我皇天后土,便就是如此?!你畫她的畫像,你釀她喜歡喝的酒,你不顧政務想著藉口去找她,你走哪裡都不忘給她寫信。這些我都忍了,我想你總會收信,可她到底是給你慣了什麼**湯,要你不顧一切和我和離去娶她?!」
「葉塵,」淮芙踉蹌著起身,朝著葉塵奔去,拉住她的衣袖,急切道:「你告訴我,你怎麼勾引他的?你說,你教教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
「我沒勾引他。」
「你胡說!」淮芙猛地退後一步:「清河一直是很好的人,他一直很愛我,不是你存心勾引……」
「淮水神女!」東陵冷眼看她:「說話放尊重些。」
「帝君您可奇怪了,」淮芙絲毫不懼,冷笑著回頭:「這葉塵是你什麼人?要你如此維護?怎麼,您也是她裙下之臣……」
「她是我妻子。」
東陵平靜開口,在場所有人倒吸了口涼氣,紛紛抬頭。
東陵帝君成親了!
葉塵微微一愣,隨後忙道:「帝君切勿……」
「你是與我將名字寫在姻緣書上的夫妻!」東陵猛地提高了聲音:「我焚了靈紙上告天庭,你我拜了天帝,姻緣書上寫了我們的名字,你還敢說,你不是我的妻子?!」
說著,東陵將目光轉向淮芙,冷著聲道:「我東陵的妻子勾引區區一個真君,淮水神女,你怕是腦子被水泡多了,不甚清醒!」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清河最先反應過來,他站起身來,看向葉塵:「你同他成親了?」
葉塵沒有說話。
東陵這樣說,她便已經明白了,東陵提前燒了靈紙,然而,他沒同她說。
她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欣喜有,無奈有,然而更多的卻是憤怒和茫然。
這段感情不是她要開始而開始的,這段婚姻更不是她要的。
她只是被強行推著往前,他要她,所以她就是他的。
可天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而葉塵也從不是這樣的人。
她抿緊了唇,張了張口,卻是又覺得,更多的不該和清河說,說了,也沒有其他意義。
清河看著葉塵的表情,浮現出了小小的希望。他壓著心裡那點歡喜,故作鎮定道:「你不是自願的,對不對?」
東陵聽著,覺得心裡微微抽疼。
他是她的丈夫了,他可以用這樣正當的身份阻止所有人,卻永遠清楚,這段感情,是他騙來的。
他捏緊了拳頭,等著葉塵的回答。
然而葉塵一直沉默,清河心中歡喜越來越大,面上儘量平靜道:「如果你是被迫的,我帶你去找我父君,還有天帝,我……」
「清河,」葉塵抬眼看他,面色平淡:「我不喜歡你,對你從來只有朋友之誼,我也很討厭你的隱瞞。我的事,請你別管。」
清河面容驟然僵住,葉塵轉身離開。
她往桃林深處走去,東陵跟隨在她身後。
晚風細細而來,葉塵覺得身後陰氣森森,她一瞬間如置忘川河畔,無數鬼魅魍魎想要拖她下水,讓她不得超生。
她猛地回頭,手中長琴懷抱,在撥弦的前一刻,便被東陵一把按住手,猛地壓在了桃花樹上。
她的身體狠狠撞上粗壯的桃樹,東陵死死壓住她,眼中一片血紅。
「你知道嗎,」他聲音格外溫柔:「你再同他多說一句話,我一定殺了他。」
葉塵看著眼前眼中全是血色的東陵,睜大了眼睛。
東陵低下頭來,親吻上她的脖子。
他捂著她的嘴,定住她的身體,緩慢又堅定的拉開她的衣衫。
他內心有狂躁無法紓解,他看著面前這個人,明明他這麼努力了,明明他想盡辦法了,可他卻還是不可抑制覺得,這個人離他如此遙遠。
他無法擁有她,任何辦法都無法讓他得到他想要的。
他捂著她的嘴,看著她面上帶了緋紅色,眼中全是惶恐,帶著水汽,看得他情動不已。
「我真想讓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啊,葉塵,」他聲音溫柔又陰冷:「這樣,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我喜歡你,你知道嗎?」
「我啊,」他看著桃花落在她臉上,他抬手撫開,神色中全是繾綣:「喜歡你喜歡得,命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