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生佛國。
位於佛域最南端的苦寒之地。
天災人禍不斷,魑魅魍魎遍布,甚至有些古城、都被邪祟占領。
這座佛國,也被稱為佛域的『流放之地』,極度混亂,甚至不被「靈山」所認可。
至於緣由……
是因為當年的慧空,便是從這裡走出。
甚至有數千萬信徒,從佛域各處匯集到「寶生佛國」,只願皈依在慧空座下。
消息,很快傳到「靈山」。
沒過多久,「寶生佛國」便開始變得混亂。
從人間,跌向煉獄。
那時候的慧空,還未覺醒前八世的記憶,武道修為也無法與「靈山」抗衡。
「真是一段盪氣迴腸的故事啊……」
斑駁的石壁跟前,年輕僧人望著那些記錄,臉上露出笑容。
他雙手合十,輕聲吟誦道:「胎化種,種生胎,無相亦無妄;色亦空,空亦色,慧色亦慧空。」
目光移動,落在石壁上那幅被明顯塗抹過的壁畫上。
雖然遭到過刻意的破壞,但依舊殘留了些許。
能看出是一個和尚,正在一個村子裡念誦『祈雨經』,沒多久、乾旱許久的村子真的下起了雨。
「慧空……」
「你的路,是錯的路。」
「真正的普渡,不是給生靈以微茫的希望,因為你走後、他們的希望也就斷絕了。」
年輕和尚似是在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誰聽。
他來到石壁跟前,將那幅壁畫親手雕琢,「真正的大慈悲,是『殺生為我,我方可渡世間』。」
「你老了,但我還年輕。」
「我脫胎與你,似你非你,承因續果。」
「你那假慈悲的理念,將由我去修改,而且會比你做得更好。」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
石壁上,是全村生靈被屠滅,血雨如瀑灑落,引來眾多獸群,獸群飲血而亡,土地愈發肥沃,而周圍也沒有災禍……
於是,新的村寨形成了,大家安居樂業。
觀賞了一番自己的創作,年輕和尚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你口中的那個金蟬,不過是邪道佛術罷了。如冰遇火,如霧逢風,如沙阻水……」
「遇到我,皆化作夢幻泡影。」
「待我將那金蟬超度,再將陸辰收為信徒,便完成了『蠱尊』前輩的囑託。」
「到那時——」
「吾便是「靈山」之主!」
「萬般世間,將吟誦吾之真名——慧色!」
……
十大佛國最西,為「寂滅禪林佛國」。
這裡四處覆蓋著竹海,從高空俯視而下,幾乎就是一片碧綠的汪洋。
竹潮湧動間,發出莊嚴的佛音。
似有無數僧人在誦經,讓人聞之心安,摒棄一切煩惱。
然而此時——
竹海某處,正在上演著一場血腥殺戮。
強大的靈能波動,席捲著竹浪發出咆哮,像是閘口泄洪般時不時湧出大片大片的血霧。
沒過多久,一切歸於寂靜。
那血霧也漸漸淡去。
竹林重歸寂靜,依舊是佛音陣陣,充滿了祥和。
「世尊,我們殺的會不會太多了?」火堆旁,一個小和尚笑嘻嘻地問道。
他手上拿著利刃,隨手在坐下的屍體上割下一片肉,作為柴火丟入火堆,對視咔嚓作響。
武道強者的血肉,燃燒出的火焰是幽綠色。
體內的油脂被燒出來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味道,難以言喻。
可邊上的兩個和尚,卻極其享受。
年紀大的老和尚,名為百厄。
年紀小的是他徒弟,名為壽蒼。
這兩人正是受玄瀾宗邀請,以神魂降臨的方式,來到了九域世界。
「在上面的時候,有『聖山』那群垃圾裝模作樣管束著,咱們師徒倆還得唯唯諾諾,殺得多了還會被追捕。」
百厄面色慈悲,感慨著繼續說道:「可到了『玄瀾宗』這秘境裡面,那就是蛟龍入海,想殺多少殺多少!」
他手中,有一個墨黑色的六方小鏡,正浮現出幽幽光華。
每當一顆『舍利』被放上,鏡面上頓時浮現出一張長滿獠牙的嘴,惡狠狠將其吞噬入內。
壽蒼看著,眼中露出羨慕,「世尊,您將這「千剎鏡」偷偷融入神魂,帶到了秘境之中,不擔心被『玄瀾宗』發現麼?」
百厄似笑非笑望著他,若有所指地道:「只要你不告發為師,玄瀾宗又如何會知曉呢?」
心思被看穿。
壽蒼臉上沒有絲毫的尷尬。
反而顯露出兇狠,猙獰地道:「徒兒倒是想啊!可是把您告發了,也得不到太大的好處,還是等以後吧。」
百厄笑吟吟地道:「真是為師的好徒弟!」
說完,又吩咐壽蒼將方才那群強者的心肝、腦髓取來,進行烹飪烤制。
後者明顯是老手了,動作麻利迅速。
沒多久,詭異的氣味便飄散開
師徒倆一人吸食著腦髓,一人啃食著心肝,臉上還時不時露出對土著的嫌棄,覺得味道不夠醇美。
忽地,壽蒼興沖沖地道:「世尊!既然想殺多少殺多少,弟子覺得、不若把這狗屁佛域屠了,您取『舍利』飼養「千剎鏡」,我也能磨礪磨礪心境,說不定殺的多了、就能有所感悟。」
他搓著手,明顯躍躍欲試。
眼中爬滿一根根血線,臉上、脖頸上的經絡暴起,猙獰如同地獄惡鬼。
「不可……」
百厄搖搖頭:「這九域,畢竟是『玄瀾宗』的小世界,人家每次飼養十萬年,就安排真傳進來收割一波,你我師徒要是屠殺一域,怕是得有來無回了。」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這九域世界,雖然只是一方秘境,但級別詭異的高!」
「四命神君級的強者不少,甚至有人、摸到了四命神王境的門檻。」
「你我只是神魂降臨,而且修為也被限制到神君巔峰,不能做的太過了。」
說完後,
他忽然目光幽幽望著自己徒弟。
臉上的表情,也像是帶著一抹嘲弄的笑意。
「世尊,您為何這樣看著徒兒?」
「好徒兒,你如此慫恿,是不是就想坑殺為師啊!藉助玄瀾宗之手,將為師除掉?」
「又被世尊您發現了!唉,您怎麼還不死啊!快死啊!!」
「善哉!」
兩人邊吃邊喝。
時而正常說話,時而充滿了劍拔弩張,似乎隨時會動手。
酒足飯飽之後,壽蒼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道:「世尊,那個金蟬有點不對勁,弟子覺得需要小心應對。」
百厄嗤笑一聲:「秘境蠻夷之地,焉知何為真經!!?」
鄙夷地說完後,他又望向壽蒼,笑吟吟接著道:「到時候,那金蟬就交給你了,世尊在旁給你鎮場!」
壽蒼聞言,身上氣息起伏不定。
手掌上顯露出紅光,神元瘋狂流淌,似乎很想拍在百厄身上。
可百厄只是親切地望著他,自顧自地道:
「還是按照那個方法……」
「你用「厄古真經」,在金蟬神魂中布下『倒行因果陣』,借著他與陸辰的關係,直接將那個陸辰的神魂攪碎。」
壽蒼劇烈喘息,終於是忍住沒有動手。
雖然師徒倆的修為境界,都被壓制到同一水平。
但是境界,不代表戰力。
而且!
百厄手中,那「千剎鏡」上浮現出一雙眼睛,正冰冷望著他。
「世尊,您怎麼還不死啊!」
「善哉!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為師我。」
「世尊……」
壽蒼的身形忽然湊近:「弟子聽說,慕絕仙麾下的那條老狗,叫什麼張遠山的,也在這九域世界哦!」
「您當年差點被他打死,不準備報個仇麼?」
聽到這話。
百厄的氣息,驟然起伏。
似是回想起什麼不堪的過往,他咆哮著道:「喪家之犬罷了!張遠山那條老狗,為師總有一天會將其生吞活剝!!!」
他知道,張遠山就在炎黃域。
但他不敢去。
因為那個女人的分身,就在那裡。
「世尊,你是神皇境,人家也是神皇境!說不定以後遇到了,您還會被打爆呢!」
這話吧,雖然很惡毒。
但百厄卻並未動怒,反而笑道:「那老狗跑到這種蠻夷之地,根本無法修煉,始終原地踏步。」
「而為師我……」
「早已是神皇巔峰!距離五命境界,也只差臨門一腳了,他拿什麼跟我斗!?」
「更何況,為師還有這「千剎鏡」呢!」
看著百厄手中的墨色鏡面,壽蒼失魂落魄,嘆了口氣,悲憤哀嚎道:「世尊,您怎麼樣才能死啊!」
……
乾元歷,99996年,九月初八。
陸辰一行,抵達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