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一域。

  和悟性相關的材料，都極其貴重。

  畢竟，不管什麼境界的武者，只要使用後、都能獲得正向的收益！

  比如產自佛域的「須彌菩提果」，就是最頂尖的悟性瑰寶，向來是有價無市。

  每每流入黑市，必定引得眾多法相老祖爭奪，廝殺慘烈。

  特別是那些壽元將近的法相巨擘，為了登臨神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而如今——

  被諸域聯合攻伐的炎黃，在徹底崛起之後，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搜颳了。

  作為陸辰欽點的東西，悟性材料的優先級自然最高。

  過去的三天裡，來自四大域的運輸隊伍，就沒有斷過，源源不斷湧入天樞城。

  陸辰就像是個無底洞，只要到手一批，就立刻塞給彩衣。

  嗯，小傢伙雖然平時很佛系。

  但在產崽方面，還是極其熱衷、也很積極的。

  一刻不停地繁衍到現在，總算是將那批材料消耗完了。

  「九宮渡霄」化作的馬車中，陸辰布置完幾道禁制後，意識便進入神魂之中。

  此時——

  識海之上，青蓮蕩漾。

  識海之下，是密密麻麻的晶瑩光點，宛如浩瀚的星海，絢爛閃爍。

  它們時而分散，時而圍繞在彩衣身周，化作一隻巨大的夢幻蝴蝶，流光溢彩，遨遊在識海之中。

  「哇哇哇，好美！！」識海岸邊，小藍激動地道。

  其餘幾隻蟲蟲。

  也都望著眼前的盛景。

  「可惜了，馬上就要被老闆藿藿了！唉~」

  青羽感慨一聲後，立刻吆喝起來：「家人們，麻將約起啊！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走走走~！！」

  在她的帶領下，麻將早已蔚然成風。

  甚至為了湊齊一桌，已經總結出不同的話術：

  針對小藍：「藍啊，忙裡偷閒，講究的就是「偷」呀，走，開偷~」

  針對小樹：「你不會…想偷偷變強吧！不利於家庭團結的事，我建議你不要做~」

  針對流螢：「你也不想、你欠我三萬的秘密，被你家尊上知道吧？來，今天就能贏回來了！」

  「……」

  人性……

  哦不！

  蟲性，被她玩明白了。

  混沌樹下，一桌麻將已經開打。

  而識海之上，陸辰正在和彩衣交流著。

  「現在的崽子數量，足夠鍛刀麼？」

  要復活白衛州白叔，就必須鍛造出自己的『時光之刀』。

  而鍛造此刀的捷徑，陸辰也找到了——

  利用道衍蟲激發出的『開悟』狀態，將時光之道的基礎悟性、無上限疊加……

  簡而言之！

  蟲崽子數量無限大的時候，鍛造『時光之刀』需要的時間，能做到無限小。

  「還不夠……」

  彩衣言簡意賅，輕聲解釋道：「『時光之道』過於強大，遠超當初那一百零八塊石碑。」

  許久前，在紅月秘境中。

  彩衣藉助『問道鍾』的強大威能，將子體繁衍到了四百餘萬！

  其後，更是協助陸辰一鼓作氣，同時領悟了那一百零八塊天罡地煞石碑。

  「意料之中……」

  「四大域那群老東西，不夠地道啊！」

  「送過來的悟性材料，數量上看似多，但最頂尖的沒多少。」

  陸辰心中，將這筆帳先記下。

  等忙完佛域的事情，就該去敲打敲打了。

  等他親自登門拜訪的時候，就不是簡單的取走該取的東西了，那必須得是連本帶利！

  比如——

  血棺中的無面叟，就在混沌樹下方，放了個「鎮劫荒妖血獄」。

  血獄中第一層關押的生靈，名為『燭龍』。

  陸辰已經獲取了印記，也能短時間內化身燭龍，但強度上差強人意。

  上次請教過無面叟，如何變強。

  後者答曰：吃龍。

  到時候去了妖域，肯定得往龍島上走走了。

  「既然一次不夠，那就分階段進行吧，先把這波消耗了……」

  說完，陸辰心念一動。

  神魂中那枚『時光真意』的印記，頓時變得燦爛起來。

  「彩衣，開始吧！」

  「好。」

  彩衣重新回到識海之中。

  遍布其中的子體們，就像是星辰潮汐般匯集過來。

  它們或是鑽入彩衣的透明翅膀之內，或是一圈圈附著在邊緣。

  當彼此，全部連接之時——

  嘩！

  彩衣，扇動了蝶翼。

  所有的子體，在這一刻如同燃燒般，化作金色！

  那些光粒開始脫離，又集結成一道金色的汪洋光束，融入陸辰的意識體中。

  一股灼熱感，頓時湧現。

  陸辰屏氣凝神，推開了那扇門——

  時光的大門。

  轟！！！

  仿佛被青冥中的無形偉力所拉扯，意識瞬息間就脫離了出來。

  陸辰此刻，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感受不到任何存在。

  只有幽寂，和虛無。

  驀然！

  一股洪流鋪天蓋地，瞬息間將他吞沒。

  它太浩瀚了！

  看不到頭，望不到尾，不知其深，不知其廣。

  身處其中的陸辰，只覺自己宛如塵埃，無限的渺小。

  「時光長河……」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以自己的能力，第一次進入其中。

  上次在紅月秘境，是慕和光帶他進入。

  他只是一個觀眾，一個聽從教導的旁觀者。

  而且所進入的那條河，只是一段十萬年長短的『偽時光長河』。

  而這次，完全不一樣了。

  河流中的每一滴水，都像是蘊含著一個世界，裡面浮光掠影閃爍著畫面。

  陸辰目之所及。

  首先『看』到的就是他自己。

  那是以一種造物主般的視角，俯視著一切。

  那畫面中——

  正是他身處『浮屠古道』上的此刻。

  甚至還看到了六耳白猿，以及隱藏在周圍的李白，紫姬。

  「如果我將這滴水摁滅……」

  「是否意味著，我能直接將他們抹殺掉！？」

  陸辰只覺悚然。

  但他現在根本動不了，連維持意識都難。

  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擠壓感、排斥感……瞬間就讓他感到不適，仿佛隨時會將他壓爆。

  「不能久待！」

  「否則會死在這裡！」

  急匆匆朝著前面瞥了一眼，他看到了自己在和人辯經，隨即便是無休止的廝殺。

  那些畫面很模糊，微微閃爍後就消失不見。

  「不能再看了！！」

  「我的『時光之刀』，是斬向過去的刀！」

  陸辰強忍著游過去的衝動，開始望向時光長河上游。

  他開始努力地挪動。

  想嘗試著，回到白衛州隕落之前。

  可剛剛踏出步子，便覺步履艱難，阻礙重重。

  河水奔流向前，而他卻要溯游而上。

  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的河，而是蘊含萬千世界、無數生靈的時光長河！

  「一步也行！！」

  陸辰無聲嘶吼著，溯游而上，終於踏出了一步。

  而下一瞬，他只覺意識昏暗，越來越沉，而身形卻越來越輕。

  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凝聚，無法控制。

  甚至於——

  連脫離時光長河，他都做不到了。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一抹光亮，仿佛近在咫尺。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枚光點。

  「嘩！！！」

  一股無可撼動的巨力，瞬間將他拉扯著，朝著上方瘋狂拽去。

  陸辰心中，升起一股大恐怖。

  他想起了兩個字：

  垂釣。

  而自己，就成為了別人的魚。

  「嘩嘩嘩——」

  水花激盪聲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光亮，越來越近。

  甚至於，還聽到某種奇異的話音。

  那些字節，他完全不懂。

  也從未接觸過。

  卻詭異地，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老夫這鉤，竟釣上此等微末污穢，奇恥大辱，簡直浪費餌料……」

  那聲音響起後，似乎還有幾道笑聲和調侃。

  但陸辰已經聽不清了。

  他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枯寂，即將潰散。

  「虧大了。」

  「進得來，出不去，真是不想死啊……」

  陸辰遺憾，不甘。

  就在永恆地黑暗，徹底籠罩之時。

  他看到了一抹刀光，那光芒中，似乎還有些許熟悉的東西。

  可來不及多想。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虛無。

  他不知道的是——

  這抹璀璨的刀光，從時光長河下游某處斬來。

  刀光覆蓋無盡歲月。

  抵達此處後。

  在『岸邊』那幾位垂釣者的悚然中，將祂們盡數斬滅。

  ……

  浮屠古道，「九宮渡霄」的化作的馬車內。

  陸辰猛地睜開眼，宛如溺亡後又恢復了生機，大口大口喘息著。

  「好險！」

  「差點死在裡面了！！」

  他臉色發白，心有餘悸，只覺後怕。

  在真實世界遇到危險，他還有各種底牌能用，甚至還有眾多長輩贈予的保命手段。

  再不濟——

  還有血棺中的存在！

  可在『時光長河』中，他只能靠自己。

  死在裡面，那就是真的死了。

  「決不能再貿然進去！」

  「裡面的危機太多了，而且遠遠不是我能應對的……」

  誰又能知曉——

  時光長河這種概念存在，竟然還有『岸』。

  有岸就算了，

  岸上竟然還有釣魚佬？

  想到自己成了別人的魚，陸辰心中即後怕又憋屈。

  「所以，我到底是怎麼脫鉤的？」

  陸辰皺眉沉思，疑惑自語道：「刀光，好像有一抹刀光……」

  他越想，越覺得恍惚。

  仔細回憶之後，甚至完全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