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整個萬峰域,都奔涌著血水。
那一座座高聳的灰褐色山峰,此時也只能露出一小截。
血海翻湧,浪花拍打著山峰,甚至能卷到山頂上來,而柳青瑤腳下不遠處,就已經有血浪的印記了。
她方才望到陸辰的心臟被洞穿,差點就準備過去救援。
但想到玲瓏的囑託,還是決定再等等。
畢竟對武者來說,肉身的寂滅、並不一定代表著徹底死亡。
神魂和識海。
才是最重要的核心。
就連柳青瑤自己,作為先天甲木之精,能輕易生死人、肉白骨!
哪怕陸辰的身體,遭受的創傷再大,她也有把握調動精純的生命之力,將他肉身重鑄。
可神魂一旦破滅,那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所以——
當看著齊正陽再次彈出一指,轟向陸辰的腦袋時。
她終於坐不住了,直接現身打算出手阻截,以她神榜第四的實力、完全來得及!
可就在她出手的剎那。
籠罩世界的恐怖血光,出現了。
柳青瑤看的很清楚,那光芒、是從陸辰背後的血棺中發出來的。
緊接著,血棺似乎傾斜了一絲,明明只是流露出幾滴血水,卻直接將整個『萬峰域』灌滿!
那樽來自玄瀾宗的銅鏡,頃刻間就化作齏粉。
而齊正陽彈出的那兩道黑光,也悄無聲息間湮滅。
此刻正神色錯愕,不明所以。
望著那撐船老叟靠近,他只覺得有種無法言喻的大恐怖,下意識就想逃跑,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
不僅是他!
就連一直藏在暗處的魔域大能,那個空間系強者,也被逼了出來,出現在這座山峰頂上。
「嘩啦啦——」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那艘破破爛爛的小船,終於靠近了過來,並且停靠在旁邊。
齊正陽望過去,似乎看到小船下面,掛著密密麻麻的白骨屍骸。
那些骸骨的輪廓,無比巨大!
一截腿骨,甚至比腳下的山峰還要長!
此時,卻來不及多想了,他直接施展自身最強的底牌,可轟在對方身上後,卻直接穿透過去。
打在血海上,掀起不大不小的浪花。
而那魔域強者,也在不斷地操控空間、甚至引爆空間,卻如同放了幾個啞炮,沒有爆發出絲毫的威能。
老叟仿佛沒有看見他們。
自顧自靠過來後,牽出纜繩丟在峰頂,將小船固定。
而他自己,也摘下斗笠,踏著血海浪花到了上面。
直到這時候……
齊正陽和那魔域神境,才看清前者的模樣。
只有一張瘦骨嶙峋的臉,卻沒有任何五官,不知是天生就沒有長,還是後面被人割去了。
老叟登上山頂後,『看』了一眼陸辰。
似乎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然後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塊上。
也不知從哪裡掏出的菸草、煙杆,自顧自卷了起來,然後朝著齊正陽,問道:「老弟,有火麼?」
「有有有!」
齊正陽膽戰心驚,立刻卑躬屈膝給對方點菸。
今日遭受的一幕,已經讓他起了心理陰影。
灌滿一域的血海,拖著恐怖屍骸的小船,深不可測的無面老叟……
就算是在噩夢裡。
也不可能有這種東西啊!
「你這火,太小了。」老叟淡淡地說道。
「啊?」
「老子說,你這火太小了,有耳朵還聽不見?!」
「啊不不不,您誤會了!我給您把火調大?」
「不用,老子現在火很大!」
齊正陽人都是麻的,從來沒覺得伺候人的工作、會這麼難做。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前的老者似乎在自言自語,「你們兩個雜種知不知道,老子出來一次,要多大的代價?」
「你們殺誰都行,為什麼非要殺小祖宗呢!」
說著似乎不解氣,老叟又望向那魔域神境,惡狠狠地道:「你個小雜種,為什麼長了四隻眼睛,還對著老子眨啊眨,是在嘲諷麼?」
「前輩,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猛地覺得視線一黑。
心中驚恐,伸手往臉上摸去,只覺得原本長著眼睛的地方一片平坦,只有一層皮了。
甚至連頭顱內部的結構,也發生了改變。
「來,老弟抽支煙。」老叟望著面前的齊正陽,將煙杆子遞過去,似乎在笑。
「不敢不敢!」齊正陽冷汗直冒。
「嗯?你抽還是不抽?」
「抽!」
齊正陽接過煙杆子,瘋狂猛吸起來。
他甚至不敢把煙吐出來,生怕引起老叟的不悅。
然而,就在這時,耳邊聽到對方陰仄仄地道:「老子讓你抽,你還真抽了?」
「怎麼……」
「是覺得你有嘴巴,而老子沒有,在嘲諷啊?」
聽聞此言,齊正陽毛骨悚然,頓覺不妙。
然而還沒來得及辯解。
就猛地發現,自己的嘴巴不見了,平平整整,仿佛從來就沒有這個器官。
做完這一切,老叟忽然轉頭望向柳青瑤那邊,喊道:「小柳樹,你過來。」
後者心中劇烈掙扎,還是老實飛過去了。
「前輩!」柳青瑤恭敬喊道。
「我問你,方才為何不出手,非得讓老子出來?」
老叟的話,讓柳青瑤如墜冰窖,不知如何作答。
想到齊正陽兩人的局面,她只覺得芒刺在背,動手也不敢,回答更不敢。
然而就在這時,救星終於來了!
「是我安排的……」
乾坤擂那邊的事情做完後,玲瓏終於來了。
她是通過先前那座光門,因此一出現,就在陸辰旁邊。
很自然地將其抱在懷裡,望著老叟笑道:「我瞧著老爺子在裡面無聊,便想著邀請您出來轉轉,解解悶也好。」
「呸!」
「你個小姑娘,壞得很!」
老叟不滿地道:「老子知道,你是在報復吧?上次被我轟出血棺,懷恨在心!」
「您說笑了,我只是擔心小辰而已,無意冒犯。」
玲瓏費盡心機,終於見到血棺中的擺渡人。
本想直接動用自己的能力,窺視對方的底細,此刻卻沒有。
似乎開誠布公,會更加妥當。
還沒開口,就見到老叟說道:「老子知道,你是想知道吾等和這小子的關係。」
「說實話……」
「我只是個守墓的,墓裡面的老爺們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
他指了指玲瓏懷中的陸辰,又接著道:「但有一點,這小子得了個大便宜!是我小祖宗的主人,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明白了,多謝前輩解惑。」
「少給老子來這套,走了走了,下次別用小心機了!你也不想自己這張漂亮的臉,變成我這樣吧?」
「前輩,等等!」
「嗯?」
「您來都來了,不留點什麼麼?」
玲瓏的目光望向懷裡的陸辰,繼續說道:「小辰的神魂中,有和您同源的『本源印記』,但是沒有對應的法門。」
老叟不滿地道:「你讓我留,我就得留?」
玲瓏輕聲笑笑,不以為意地道:「那下次遇到危險,可能還得您出面了。」
「行行行!我給還不行麼!」
老叟伸手一引,血棺內飄出一枚金色的血滴,融入陸辰眉心。
做完這一切,劃著名小船消失不見。
萬峰域中,血海的水位也在急速下降,沒多久就恢復了原狀。
玲瓏收回目光,望向沒有嘴巴的齊正陽:「齊家,大夏八大世家之一,綿延六百年,嫡系、旁系血脈加起來,共計叄兩百七十六萬餘眾。」
「哦對了……」
「你以為,把那些優秀的齊家苗子送到外域,就能保留血脈了麼?」
看著齊正陽越發驚恐的神情。
玲瓏輕聲笑了笑,眼神中漸漸泛著冷意:「將小辰欺負成這樣,你齊家、皆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