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真的一點超能力都沒有?」
「是的,但即便如此,我也想相信我的孩子不比其他新人類差。請,先生給天辰一個機會。」
桌後的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頭,扶了扶他那副不太合適的黑框眼鏡,癟了下嘴,不耐煩地說:「好吧好吧,看在你孩子的中考成績還尚可的份上,就勉強承認他的身份吧。」
桌前端坐的女人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接著連忙用胳膊肘了一下坐在她身邊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少年:「還不快謝謝謝局長?天辰!」
沒等少年給出回應,謝局長先開了口:「接下來關於入學的事情,我會讓我的助理到時候通知你們,天也不早了,我想。」
謝局長一邊不耐煩地說著,一邊擺弄著手上的玉鐲子,眼睛細細地觀賞著它在陽光底下反映出的華麗色澤。
女人也領悟到了局長的意思,便匆匆收拾好了東西,牽著她的孩子,今年16歲的張天辰,快速的出了辦公室,下了樓。
「可算把上學的事兒給解決了,也不枉我透支了養老錢給那姓謝的買的高檔貨。」
女人頭半邊朝天抱怨著,語氣中充滿了怨氣,又夾雜了些許無奈,「有時我想,為什麼只要是新人類就必須要有這般特殊待遇,連學校都得統一上,難道就不能有自願遁入基層當草根平凡生活的人嗎。」
一邊的少年默默聽著抱怨,也緩緩開口:「媽,你說我要是晚出生幾分鐘,我們的生活是不是會好很多,我上學的事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我爸也,,」
一聽到這話的女人像是應激的貓,一下就把手放在了少年的頭上。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高一點的兒子,女人先沉默了一陣,把眼神轉向一旁,抬起了頭,給少年徐徐說道。
「寶兒,你現在也算是長大了,很多東西你也漸漸明白了,媽媽沒法再像從前那樣,用糖果和玩具阻塞著你通往真相的路了。」
「你很聰明,頭腦要比同齡人都機靈的多,而且你還善於鑽研和學習,你在學校里那突出的成績就是媽媽一直驕傲的資本。」
「也正是如此,這世界的真實要比媽媽預料的更早一點被你所發現。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你畢竟才16歲,很多東西也只是了解淺止表層,沒去經歷,就看不清這些事藏起來的那些面。等你以後入了社會,這些事情你總會去親身體驗,這世界總會由你自己去掌握。」
少年仍問著:「但我始終找不到我作為新人類的資本,我不知道這條不屬於我的路該怎麼走下去,明明之前已經因為這個特別的身份經歷了那麼多,那麼多,」這天陽光正好,少年眼角閃著碎光。
女人找到一處陰涼處,招呼著少年過去坐下。
待到少年坐下後,女人指著一旁正勞作著的螞蟻,說:「你看,這些小傢伙一生都在勤奮地工作,既為的是自己,也為的是它們整個族群,每隻螞蟻都在發光發熱,不可或缺。」
「這不正是像媽媽這樣的普通人,一生為自己而活,然後為家庭,為他人,為整體,最後安眠於土地。」
女人頓了頓,從隨身的挎包中取出一瓶水,將水撒了幾滴到螞蟻群上,本來行進有序的螞蟻一下就亂了陣腳,變得散亂不堪。
「但人不會一世無浪,一生的旅途中會有不可抵擋的來打亂你行進的方向,就像我剛才隨意灑出的幾滴水,又或者天上那灼烈的赤陽。」
「但那幾滴水也是媽媽故意撒過去的,而且太陽也照不進來,有樹葉遮著。」少年打趣道,女人也微微笑著,「是啊,這些螞蟻就算被外來因素短暫的打亂腳步,在樹蔭的庇護下,也能無恙地走完一生。」
女人抬頭看向那些繁茂的樹葉,密密麻麻隨風沙挲挲作響,「天辰,你們新人類,不就像這些樹葉一樣,用著你們地天賦與才能,為普通人立下樹蔭嗎?不過現在你們還沒長到這種程度,不過在不遠的未來,你們的枝葉一定會覆蓋到所有有需要的人。」
女人笑著,暢想著夢幻的未來,但少年的眼神卻暗淡了下來,視角瞥向一旁,嘀咕道:「可我卻沒有超能力,是一個不合格的新人類,我只是湊巧在那一年出生罷了,」少年聲音越說越小,快要消失。
「嗯。」女人回答道,這使少年感到錯愕,不過女人很快又接著說了下去:「如果那些未來要為人們遮風擋雨的綠葉都是新人類的話,那麼天辰你確實不屬於他們。」女人將少年的手拉起,走出了這片陰涼。
入秋前的夏,熱的讓人發瘋,天上發光的火球,絲毫不吝嗇地向外散發著自己的能量,「因為在媽媽的心裡,」
女人拉著少年的手,向著那顆發光的火球指著,「你是那一顆唯一的太陽,比任何人更耀眼,更熾烈。」女人將少年擁入懷中,眼淚如決堤般滾落。
「天辰,你永遠,永遠,是媽的唯一,是媽的驕傲。」
「我不管你是什麼新人類還是什麼,這並不妨礙我深愛著你。而且你從不應該被身份所拘束,也不該總是妄自菲薄,即便沒有所謂超能力,那只是老天爺給的禮物。而你也有著名為學習的超能力,這不是上天所賜,而是你自身爭取而來,這已經超越了所有只通過不勞而獲而得到所謂新人類頭銜的人了。」
少年啞然,女人傾訴著肺腑:「所以,用你的超能力,去將光帶給所有人,去成為大家的太陽吧!」
「媽媽會永遠,永遠,給與天辰無限的期待。」
少年失聲,兩行清淚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