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夫子（第二更，5000字）
「夫子認識渾玄？」
蘇寒意外說道。【記住本站域名】
「當然認識，和老夫同一輩的，只不過他付出了莫大的犧牲，為修仙界付出良多。」
夫子搖頭感慨。
「來，先坐，品一品清茶。」
他招呼眾人坐下，繼續出聲。
「半步化神境界看似高遠，有著凡人難以想像的力量，但是代價卻是自己的未來，他在不上不下的境界，無望真正的化神。」
蘇寒聽完點點頭。
看來這半補化神真的是一個尷尬的境界。
「不過這個話題先暫且不提了。」
他看向蘇寒，神情嚴肅起來。
「蘇道友，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滅道陣的力量蔓延到什麼地方了，肉身本源，還是魂魄深處？」
蘇寒聞言，頓時啞然。
「怎麼連夫子你也算了，我如今神完氣足，氣息也並無衰弱的跡象，想必你也已經感知到了，又何必擔憂？」
這話一出，墨乾有點狐疑。
神完氣足？好像確實如此，蘇寒給他的感覺確實沒有什麼衰弱的跡象，說話也是中氣十足，但是剛才的情況讓他不放心。
而夫子這邊則是眉頭一皺。
他稍微感知了一下，點點頭。
「不錯，你的氣息確實沒有絲毫衰弱，可是不應該呀，中了滅道針就再能抗，肉身堪比真龍，肉身出現衰敗的跡象才是。」
他極為意外，有些疑惑。
「蘇道友，實不相瞞。渾玄那老頭知道你中了滅道針之後，曾經委託我尋找解決辦法，而老夫我又是個教書匠，多讀了幾本書，勉強也對這滅道針有所了解，化神之下近乎無解。」
「可現如今蘇道友的表現我聞所未聞。」
夫子捋著鬍鬚，嘆息道。
莫非蘇寒並沒有被滅道針刺中？
可是這個消息是渾玄這個半步化神給他的，按理來說，一位半步化神確認那不應該有假，甚至只會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因為我中了滅道針又沒中。」
蘇寒平靜說道。
隨後他伸出手掌，手掌上一抹烏光閃現而過，隨後一顆銀色的水滴出現於手掌之上，散發著旗的滅道之力，似乎能讓生機衰敗，能讓修為散去，象徵著一切的負面。
他雖然沒有完全煉化那滅道針。
但現在已經煉化大概一半了，雖然沒有徹底將其掌控，但稍微調動一下滅道之力還是輕而易舉的。
然後他就發現。
這與其叫做滅道之力，不如叫做熵。
這個字在前世的物理學中可是大名鼎鼎鼎的，象徵著一個系統內的混亂程度。
言明在一個封閉的時空系統內，熵會不斷增加，不可逆轉，最後就會讓宇宙歸於寂滅，幾乎象徵著天地的終極命運。
可以這麼說。
要是修仙界的修仙體系低級一點，熵的存在足以擊潰所謂的仙人長生，幾乎規定了宇宙的終極命運便是寂滅，無人永恆。
不過幸好。
目前修仙界的修仙體系有點高級。
元嬰就能捕捉黑洞，崩滅星空，算是物質世界的極限，化神更是涉及形而上領域，因此熵雖然有威脅，但威脅的程度不大。
這估計也是夫子口中為什麼說滅道針化神之下皆突無解的原因了，因為物質世界需要遵循熵增定律，如果修仙界遵守物理定律的話。
夫子見狀，一愣，一驚，又迅速恢復平靜，看著蘇寒，若有所思，最後嘆了口氣，「原來如此，怪不得蘇道友你好神完氣足，沒想到竟然能掌控滅道之力？」
「怪不得滅道針對你沒有作用。」
「差不多吧。」
蘇寒點頭，他懶得糾正夫子口中的錯誤，反正結果對了就行了，回答的也很輕描淡寫，畢竟這在他眼裡沒什麼特殊的。
但是墨乾此刻卻倒吸一口靈氣了。
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蘇寒能掌控滅道之力？
滅道針對蘇寒不起作用？
這簡直匪夷所思，滅道針那可是在修仙界歷史中刺殺了無數修仙天才，近乎不可逆的禁忌之物啊，蘇寒竟然能夠掌控？
他第一個反應其實是不可能。
但結合蘇寒一直以來的表現，除了五色華光的事情外，並沒有什麼衰弱，再加上夫子的欽定，自己這位主上似乎真能掌控滅道之力。
「滅道之力來自滅道規則，同樣是根植於天地間的規則之一，無比兇悍，道友如今能掌控滅道之力，日後必能領悟滅道規則。」
「前途無量啊。」
夫子感慨出聲。
他果然沒看錯，蘇寒有天一之資。
「我未必會領會什麼滅道規則。」
蘇寒搖頭。
他如今煉化滅道針，主要是順手為之，順便追查一下幕後黑手，可沒有要走著滅道之路，修行熵增定律的意思。
畢竟這條道路在目前的修仙界過於低級，如果不出意料，化神就能無視，甚至修士本身就有可能是源源不斷的負熵。
否則談什麼證道長生？
當然，如果順手沒什麼阻礙的話，他也倒不介意順手練練，感悟一下，或許還有機會升華成滅道規則的上位版本。
比如虛無，黃昏。
假如熵增代表著物質世界，形而下領域的終極命運。那麼虛無或者黃昏的道路，就有可能代表著形而上領域的最終歸屬。
畢竟在這裡形而下，形而上分的清清楚楚，形而上也始終凌駕於形而下，規則定義了物質，物質構成了宇宙。
而不像他前世的物理宇宙那樣，八成只有形而下的物質，信息也只是物質。
對於黃昏虛無之道可以總結為：
哪有什麼永恆？
哪有什麼神聖？
哪有什麼全能？
最終還是要死的，沒有永恆，都沒意義。
若是能領悟這樣的道路，這樣的規則，那想必相當強大，足以成為他證道路上的護道之法，幫他破除一切阻礙。
當然，深入那就不必了。
這種消極的規則，道路不是他的菜。他走的道是循環向上之道，混元陰陽五行又復歸混元，不斷循環，但也不斷向上。
就像是無極生太極，太極又復歸無極。但是太極又是新的太極，無極又是新的無極，常變常新。
所以，頂多秉承拿來主義，拿來用用。
「道友不必那麼謙虛。」
夫子似乎理解錯了，勸慰說道。
「滅道之力，滅道規則，雖然難以領悟，但也總比化神之道來得容易，老夫覺得道友日後必定能成就化神，那就更別提這滅道規則了。」
不過，他似乎相當看好蘇寒。
「這」
蘇寒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又不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算了，懶得解釋什麼，說了也沒啥意義。
夫子估計還把他的資質看作是天一之下。
這樣一來他又得解釋半天了。
「蘇道友是想說什麼嗎？」
夫子疑惑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主要是趁這次想問問夫子幾件事，我聽其他人說，以夫子你這種境界隨時都可以突破？」
蘇寒隨口問了一句。
夫子點點頭。
「差不多吧，我等這種境界隨時都可以突破，但突破的結果你也大概清楚，那就是失敗，最後要麼生死道消，要麼轉為半步化神。」
「所以很多人才這麼期待這一次的理念之爭，畢竟根據渾玄那老頭的說法，如今悟道山的規則已經相當全面了，可以支撐一位化神的誕生，雖然我對此並不怎麼看好。」
蘇寒點頭。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會支持渾玄的看法呢，畢竟他可是半步化神。」
「他是半步化神，但並不代表他們真的能看到化神的境界在哪裡。某種意義上說，半步化神反而是離化神境界最遠的那一批。」
夫子搖頭。
這也正是他不願意成為半步化神的原因。
確實高高在上。
但實際上也只有高高在上了，視角出現了殘缺。但如果視角不全，那就只是盲人摸象，不能窺得化神全貌，無法成就化神。
「莫非說道友也不同意渾玄的話？」
夫子看向蘇寒，有些意外。
畢竟大多數人都不清楚半步化神的本質，依舊是一口一個道君的喊，半步化神嘛，就差半步就能成就化神了，那肯定比我們這些修士還懂化神之道，含金量也比我們高。
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想的。
「我只是覺得這太過簡單輕易了。如果僅憑一坐悟道山，就能避開上游成就化神，那我總覺得這不太妥當。」
蘇寒說道。
「原來是外因嗎？我說的是內因，道友說的是外因，雖然過程不同，但結果卻意外的一致，都認為渾玄的話不靠譜。」
「現在想來也確實不靠譜，那老頭說你中了滅道針，需要救治，害老夫舍掉這張臉皮，連這瓶藥丸都求過來了。」
「結果卻毫無用武之地。」
夫子從懷中掏出一瓶藍色藥丸，嘆息。
「這是」
蘇寒眉頭微挑，哪怕隔著藥瓶，他也能察覺到那些藥丸中蘊含的造化氣息，一顆藥丸的生機恐怕能比得上千萬里中的所有升級。
「這是參天造化丹，是藥仙宗那臭脾氣老太婆的獨門丹藥，具有極為濃重的造化氣息，雖然不能根除滅道針的滅道之力，但也能利用造化氣息與滅道之力對消，拖延一點時間。」
「只能算是治標不治本吧。」
夫子嘆息說道。
「不過，老夫既然都把這瓶藥丸求過來了，也不能就那麼白費了，老夫拿著又沒用，那還是繼續給道友吧，也算是如今的見面禮。」
他本來邀請蘇寒過來，就是為了這瓶參天造化丹的事情，結果現在蘇寒不需要，讓他有些鬱悶，白白讓他丟了面子。
當然，他不怪蘇寒。
只怪那渾玄老頭給了錯誤的情況。
「這樣啊」
蘇寒若有所思。
雖然他確實不需要用這參天造化丹去解決滅道針的滅道之力，但是某種意義上，還挺契合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的。
接下來他要造化真正的生靈，種族。這些丹藥裡面有這麼濃重的造化氣息，或許能給他不小的幫助。
畢竟他又不是什麼無上大能，做不到無中生有，昔日女媧造人還得用泥捏呢，而這些造化氣息就可以成為造化生靈，種族的原料？
「既然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
於是乎，蘇寒大方的選擇了接受。不過人情來往，禮尚往來，夫子拿出了參天造化丹，他也來拿出點禮物回敬才行。
不過正當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
夫子卻搖頭，說不必了。
「渾玄也好，老夫也罷，之所以出手相助道友，只是不想讓未來應當冉冉升起普照諸天的星辰隕落，四個字，惜才而已。」
「既然如此又談何報答？」
「況且某種意義上道友也給了老夫禮物。」
「什麼禮物？」
蘇寒挑眉，有些疑惑。
他可沒記得自己送禮物給過夫子。
至於其他方面，說什麼談何報答，他沒當真。有句話說的好，送禮這件事，」人家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
夫子聞言一笑。
「道友，我是個教書匠，所以對於老夫而言，真正的禮物還是自己的學生，這些學生能成長起來，便是對老夫最好的禮物了。」
「而第一個禮物，便是龍族敖子逸。道友出手，將這小子教訓了一番，事後已經讓他少了很多驕縱之心，日常必成大器，從這點上，無論是老夫還是敖子逸，都得感謝道友。」
「第二個禮物，便是柳風了。」
柳風，蘇寒思索片刻，哦，原來是當初和他下棋，拼理念高下的那個儒家學子柳風，只不過這也能算是禮物嗎？
他在那段時間可沒少批判儒家。
一時間，他神情微妙起來。
「道友不必在意，我又不是什麼腐儒，雖然道友在那時候的話有些偏激，但說的確實有道理，不僅給柳風，給老夫也是有不小啟發。」
夫子見狀微笑，嘆息出聲。
「說起來，老夫身為當世儒家第一人，這始終沒有思考過一點，所謂的帝皇，所謂的九五至尊，真的有必要存在嗎？」
「這也算是老夫犯了知見障了。」
「現在想想，儒家未必須要帝皇。」
蘇寒點點頭，原來如此。
自己的想法雖然在一般的儒者眼中確實是大逆不道，是要被討伐燒死的異教徒。
但是對於夫子這種站在儒家之道頂點的存在自己的想法，反而是擴展了夫子的視野，將其內化，納入自己體系當中。
不過嘛，夫子也話鋒一轉。
「只不過，除此之外道友的想法就有些極端了，儒家學說雖然有諸多缺陷，但也總比沒有學說好，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
「至於儒家適合分蛋糕，不適合做蛋糕，或許以前是，那現在已經漸漸的改革了，所謂奇技淫巧，也在君子六藝當中。」
「至於最後的，道友想法中的以利為核心，儒家想法中的以禮為核心，老夫就不多置評了，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搖搖頭，既有些嘆息，也有些惋惜。
如果蘇寒這等英才是出自他們儒家。
這該多好啊。
「以禮為核心，以利為核心，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只是為了要適應外部的環境所做出的不同選擇罷了，時隨事異，僅此而已。」
蘇寒平靜說道。
萬物皆易，唯易不變。
「不敢苟同，天地間有顛撲不破的道理。」
夫子搖頭。
「既然如此，那確實道不同不相為謀。」
蘇寒點頭，也沒再過多解釋。
無論是他還是夫子，都是世界觀，人生觀，認知觀，三觀都已經成形的階段，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增進，修改，但卻不會將三觀徹底顛覆，根基還是和原來的一樣。
剛才的論點就是著眼於根基。
因此沒人會承認對方的言論是正確的。
畢竟這就相當於承認別人的根基，否認自己的根基，自己當自己的掘墓人，雙方都沒有那麼傻。
不過接下來，雙方也沒有不歡而散。
除了核心之道外，夫子這位自稱只是個教書匠的老人還是相當開明的，甚至還說出了一些在一般儒者眼中也是離經叛道的想法。
比如男女平等的議題。
「無論是儒家也好，道家，釋家也罷，都曾提及過男陽女陰，男清女濁，男動女靜，男天女地，雙方看似等同，但是又真的等同嗎？」
「皇天后土，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有了這個上下之分，又怎麼會平等？這些經文，文章中提及的一切，我總覺得不該如此。」
「歷代先賢的心胸也不該如此狹隘。」
夫子感慨出聲。
「先賢也是人，都會被自身所處的時代局限，難以貫穿歷史。又或者說，這些經文只是其他不相關的人托著先賢之名的偽作」
蘇寒提出了幾個可能。
兩人之間的交流，把旁邊的墨乾和武行空看糊塗了。怎麼說呢，每個字他們都懂，但連在一起就不清不楚了。
而最後，清茶飲盡，話題聊完。
蘇寒站起身來，施禮告辭。
通過這場與這位夫子的對話，他知曉了修仙界的諸多隱秘，拿了一瓶參天造化丹，也算是不錯的收穫。
接下來。
就是趁著巔峰之戰沒有開啟的這段時間，開闢出時間秘境，加速自己的修煉，創造真正的生靈，使小天地升華為小千世界了。
到那個時候，不是化神也有化神之力。
哪怕化神降臨，他也無性命之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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