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祝踏嵐說不需要多分一些利益，小隊的其他人都是面色複雜，最後還是孟飛出面說道：「謝謝。」
隊伍一路走到流水峽外有一段距離，此時已經是傍晚，光線變得昏暗起來，不過這裡已經是安全地帶，基本不會遇見魔獸了。
祝踏嵐對孟飛說道：「我和許凌就先不出去了，後面的路上也沒什麼危險，你們應該沒問題吧。」
孟飛驚訝道：「沒問題是沒問題，可東西還沒分啊。」
溢魔晶常態下十分穩定，但內部其實蘊藏了巨大的能量，只有專業人士用專業設備才能進行切割，所以他們手上的收穫是暫時沒辦法分配的，常規做法是變現之後分錢。
祝踏嵐不在意地擺手道：「無所謂，到時候出去了我來找你。」
孟飛聽了十分感動，表示同意，並拍著胸脯保證不會出問題。
畢竟是幾十萬的東西，換成一般人肯定會擔心對方拿了錢直接拉黑跑路一條龍，到時候再想找人就難如登天了。
不過嘛，這哥倆也不是一般人，好像當真是完全不擔心的樣子。
許凌知道老大哥想法很多，但到目前為止，他從沒做過坑害自己的事，索性也就由他去，看看他究竟想干一票什麼大的。
孟飛把多餘的裝備和壓縮餅乾留給兩人，反覆叮囑要當心，然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祝踏嵐目送他們消失在視野里，轉過頭來，搭著許凌的肩膀，帶他往回走，邊走邊問：「知道為什麼我剛才不多要三成收益嗎？」
許凌沒感到疑惑，聳肩道：「因為環姐嘛。」
「哦？說說。」
「我們這些武者，哪怕受了傷，一般也會很快就好轉，你看小乙，都給打飛了十米遠，醒來之後跟個沒事人一樣。但環姐她的情況明顯越來越差，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受了內傷，已經超過了自愈能力的極限。」
「所以？」
「所以需要錢啊！」許凌不耐煩地瞟了他一眼，「我只是沒經驗，又不是傻好嗎。我們要是分得更多，說不定她連治傷的錢都不夠，說不好武者生涯就結束了，真這樣，她家裡的弟弟怎麼辦。」
這就是淘晶者的命運，大部分的時候是有錢沒命花，少部分的時候是有錢但得拿去治病，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真的一夜暴富。
當然，不論如何，武者依然是讓普通人羨慕的身份，絕大部分哪怕如孟飛等人這般沒什麼大成就的武者，如果安於現狀，老老實實在境內上班也能拿一份不錯的報酬。
肯來邊境的人大多各有各的苦衷，也許如朱環一樣面臨困境，死工資救不了急。
祝踏嵐眼裡有些讚許，語氣卻兇巴巴地說道：「知道你小子聰明了，但是能不能對我耐心一點兒！知道多少人想巴結我還沒門路嘛！」
許凌從不把他的自吹自擂放在心上：「知道了，老年人，你還是快說說，要干一票什麼大的。」
祝踏嵐神色一肅，停下腳步：「那個黑公司，你怎麼想？」
許凌愣了：「大哥……您老人家不會是想去抄他們老底吧？」
「嘿嘿嘿。」
祝踏嵐陰仄仄地笑了，「黑吃黑，無本萬利啊。」
許凌狐疑地看著他：「為了錢？」
「咳，順帶。主要當然是為了拯救那些失足少年。」祝踏嵐滿臉的道貌岸然。
許凌臉上的懷疑之色更重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回到發現那個受害者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摸出他們營地的位置。」
「摸出來然後呢？沒聽孟哥說嘛，他們可能有3.0以上的強者，就憑咱們倆也搞不定啊。」
「哎，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無聲無息地把人帶出來就行，順便再摸幾塊溢魔晶，只要退到了邊境哨卡，他們就不敢造次了。」
許凌有些意動，那個逃走的少年被魔獸肢解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如果真有機會，他是希望能做一回拯救者的。
這不是追名逐利，也不是同情心泛濫，他只是很能共情。
像這些被拐騙的年輕人，大多都跟原來的自己一樣，天賦有限，在武道上鬱郁不得志，可偏偏命運又讓他們窺見了非凡力量的一角，導致他們總想憑這份力量有所建樹。
這也正給了那些黑心公司可趁之機，被打幾針雞血，直接就暈頭轉向地跟來了。
而他們絕對想不到，走出邊境線之後，噩夢就開始了。
像這樣的營地往往藏在淪陷區的某個角落，如果沒收到準確消息，邊境駐軍也不可能隨便出動來漫無目的地搜尋，一般的境內警力又沒能力在境外行動。
如此現狀讓那些不法分子愈發猖狂。
許凌想了一會，咬牙道：「幹了！最起碼找到他們的營地，把位置通報給邊軍。」
「好小子。」
祝踏嵐大笑一聲，腳步快了起來。
夕陽落山，天色漸黑。
兩人到了遇到那群爬行者的地點，把金屬火炬擰燃，插在土裡，又打開手電尋找蛛絲馬跡。
破碎的屍體已經被眾人草草掩埋，兩人不是法醫，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祝踏嵐的策略是尋找他跑動路線的痕跡，因為死者沒什麼野外活動經驗，肯定不會有意識地隱藏行跡。
不過夜間搜尋顯然把難度提高了不少，他一邊找，一邊耐心地給許凌解說，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培養後輩。
「找到了！」
許凌的運氣是相當不錯，用手電照著地上的一處草叢說道。
「說說，你怎麼判斷的？」
「汲血草，它們聚攏在一堆了，說明這裡曾經有血液，一定是死者逃跑的時候受了傷留下的。」
「不錯，學得很快，看來是從西北方向過來的，從心理上分析，他應該只想著儘快回到境內，按理說不會繞彎，我們直線過去看看。」
「好。」
在正事上，兩人都收起了輕浮，神色嚴肅地認真做事。
事實證明，祝踏嵐的判斷非常正確，兩人往外推進了大概一公里，又發現了更多的痕跡，一路尋找，最終在流水峽的上部發現了他們追尋的目標。
簡陋的營地處在對面的山崖上，和這邊隔著一座山谷，遠遠看去，其中堆放著大大小小的木材、岩石，不少身影在裡面忙碌著，看上去像是在用電鋸砂輪等設備切割岩石木頭。
「看。」
祝踏嵐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這才是從草木岩石里開採溢魔晶的正常手段，要大規模流水線作業，效率才夠高，可不是誰都和你一樣運氣好。」
「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才需要騙那麼多武力指數不高的年輕武者，搬動木頭岩石需要一定的力量，武者效率更高，而且萬一有魔獸入侵，還能稍微抵抗一下。」
許凌鄭重地點頭：「道理我都懂，但還是想提醒你一個事情。」
「哦？你說。」
許凌阻止了祝踏嵐掏打火機的手，並把煙從他嘴上摘了下來。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