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家的小木偶,把孩子拐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兩位警察快步趕到他身邊。仰頭、轉頭,跟著他手指的方向左右張望,二臉懵逼:

  「哪裡?」

  「那裡啊!睡在樹杈上啊!」

  就是樹幹向上,第一個分叉的地方,最粗的那幾根大樹枝。大概是一人半高的位置,四五根樹枝向不同方向展開,天然形成一個平台。三個十來歲的孩子,一個是穿海魂衫的男孩,一個是穿白汗衫的男孩,還有一個是穿鵝黃裙子的小姑娘,橫七豎八躺在平台上,呼呼大睡。

  「哪裡?哪根樹杈?樹葉太密了看不見!」

  沈樂指了幾次都無效,索性搶步上前,搓了搓手,就要爬樹。奈何太久沒爬,沖了兩次,失敗兩次,沒奈何,奪過生命探測儀的探測杆,往上一戳。

  「啵」的一聲輕響,仿佛戳破了一個氣泡,跟著,兩個警察同時叫了起來:

  「看到了看到了!」

  「就在樹上!」

  「奇怪,之前怎麼沒看到?」

  「這樹杈上這麼明顯啊!」

  有了下落就好。輔警快步靠到樹幹旁,微微蹲身,兩手互握。石光兵倒退,前沖,踩在同伴的手上,一個用力,翻身就上了樹。

  「接好了接好了!當心!」

  一個遞,一個接,把兩男一女,三個呼呼大睡的孩子抱下樹杈,平安放落地面。直到沾了地,這三個孩子才揉著眼睛醒過來,兩個警察趕緊上去詢問:

  「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翻牆進來的啊!就是後面,有一段矮牆,很好翻的!」

  沈樂跟著他們去看,望仙樓後面的僕人房角落,果然有一段矮牆,牆頭平坦寬闊,牆角下還放了把梯子。爬上梯子去看,對面設置了一個垃圾桶,踩著桶蓋正好能爬上牆頭。

  沈樂:「……」

  他快步上前,奮力把梯子挪開。一邊挪,一邊咬牙切齒:

  明天就去找人拉鐵絲網!整個宅子,每一段牆頭,全部拉上一圈!

  兩位警察也探頭望了一遍,一時不好吐槽,只能繼續問三個孩子「為什麼會跑出來玩」。這一問,三個孩子七嘴八舌,吵出了一群鴨子的氣勢:

  「上學太累了啊!」

  「天天回家還要學鋼琴,學畫畫,一點空都沒有,好不容易跑出來的!」

  「你學鋼琴還好啦!我是學二胡,爸爸罵我,媽媽罵我,就連鄰居都罵我!」

  沈樂心頭咯噔一聲,看向那個學二胡的男孩。左看右看,倒也沒看出來他和記憶中的那個男孩有什麼相像,只能推定為或許和母親長得比較像。一邊回憶,一邊聽警察問:

  「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兩個男孩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說話。倒是穿鵝黃裙子的那個小女孩抬起頭,嗓門脆亮:

  「是一個小姐姐帶我們來這裡玩的!」

  「長什麼樣子的小姐姐?」

  「很好看!……穿著大紅裙子,裙子上有很漂亮的花!」

  「還有,那個小姐姐,這裡……」小姑娘微微偏頭,舉起手指,在右邊眼角點了一點:

  「有一顆很漂亮的紅痣!」

  紅痣?

  右眼角的硃砂痣?!

  沈樂狠狠地掐了一下虎口,才維持住臉色不變。年輕警察石光兵已經飛快瞥了過來:

  「你見過這樣的人嗎?」

  「沒見過!」

  沈樂搖頭搖得理直氣壯。開什麼玩笑,木偶倒是見過一個這樣的,活人,絕對沒見過!

  石光兵是片警,不是刑警,雖然察言觀色,覺得這位南華街18號的房主有點問題,也沒有觸動他的訊問技能,抓住沈樂刨根問底一番。他都一宿沒睡了!找到孩子就是上上大吉,真沒這力氣,去找什麼「小姐姐」!

  何況根據他的直覺,眼前這位房主,仿佛真的和此事無關……

  他在對講機里和同事們報告了幾聲,拉著孩子們就往外走。沈樂亦步亦趨送他們出去,順便幫忙看孩子,順便的順便,出去覓食。走過兩條街,眼看派出所在望,烏央烏央一群家長就撲了上來:

  「涵涵!涵涵你怎麼跑到這裡去了!」

  「媛媛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怎么半夜三更不回家,也不和爸爸媽媽說一聲?」

  「啪!」

  「哎,別打孩子!」

  詢問孩子的,關心的,上手就打的,男男女女,亂成一團。遠遠地,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滿頭是汗,狂奔過來:

  「涵涵!——涵涵!」

  「吱——」

  一聲急促的剎車聲響。車主探出頭來大罵:

  「趕著投胎啊!!!」

  中年男人卻看也不看,或者說,他此時滿心滿眼,只有站在人群中間,被警察拉著手的兒子。

  他右手拎著一個書包,左手拎著一袋豆漿、大餅、茶葉蛋,狂奔而來。眼看著快要到了,腳在地上一絆,平平地往地上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沈樂肩膀縮了一下,聽著都替那男人覺得疼。

  然而男人卻毫無感覺似的,眼睛只盯著孩子,上上下下打量,見他身上完完整整,沒傷沒破,便油然露出一個笑來。

  哪怕摔下去了,男人雙手還是奮力向上舉起,停了一停,手肘撐地,連滾帶爬地起身:

  「涵涵,涵涵你沒事吧!——趕緊吃飯,吃了飯去上學!」

  左手的豆漿沒潑,大餅沒掉,茶葉蛋連蛋殼都沒多碎一塊。右手的書包除了沾了點灰土,書包卡扣都沒有開,包里的課本、文具、練習冊,更是沒有半本灑落地面。

  涵涵愣了好一會兒,被警察推了一把,終於上前,接過父親手裡的早餐,狼吞虎咽,大吃起來。當父親的一隻手拎著書包,一隻手搭在兒子肩上,帶著他往學校方向走去。

  一邊走,一邊昂首挺胸,荒腔走板地唱著歌:

  「有生之年責當盡,寸土怎能夠屬於他人……」

  沈樂輕輕地退了兩步。這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他曾經聽過,就是大罵兒子、還把兒子的木偶扔掉的那個。但是,但是……

  與此同時,三個失蹤的孩子之一,拉二胡的那個孩子家裡,正有兩人在忙忙碌碌。一個娃娃臉的少年手持一根帶探頭的長杆子,從天花板到地面,從床底下到柜子後面,到處掃來掃去;

  另一個身穿唐裝的年輕人,就拉著孩子母親,不停詢問:

  「你們家最近有什麼不正常的情況嗎?有沒有找不到來源的聲音,物品的異常挪動,莫名出現的手印、腳印,自來水變紅,之類之類的?」

  「這些倒是都沒有……孩子不聽話,每天只知道玩,不肯寫作業算嗎?」

  「呃……這不是我們所說的異常。此外,你們家有沒有收藏什麼老物件,或者最近損壞、拋棄什麼老物件?」

  「這倒是有的,最近剛扔掉一個木偶……孩子他太爺爺傳下來的,孩子最近,一直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