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這些泥塑,被哪位大能帶走了?

  第469章 這些泥塑,被哪位大能帶走了?

  沈樂,上下跳。一會兒站立,一會兒下蹲,一會兒坐地,一會兒躺倒·———

  付出了三套衣服滾成破布,爛得沒法再穿的代價,終於把這一批妖魔鬼怪的泥塑修整完畢。

  或者說,是給這些妖怪,這些鬼物,撫平傷痕,消洱痛苦。那些刀傷,箭傷,槍傷,錘擊傷,

  馬蹄踏傷·——·

  那些斷裂的肢體,斷裂的骨骼,斷裂的頭顱,拖在肚腹外面的腸子」

  一樣一樣,被他的雙手抬起,整理,歸攏。最後,至少在體表消失不見,把泥塑們的外形,整理到和正常人,不,正常的逝者一樣。

  隨著他一件一件整理,從這些泥塑們身上傳來的波動,也漸漸變得柔和,變得平靜。

  那些曾經迴蕩的咆哮,慘叫,哀豪,一點一點減弱,一點一點消失。

  就好像,幾百年前,那些廝殺在沙場上的戰士,被收斂,被安葬一樣-——」—

  當然,這樣的整理和寧靜,也不只是沈樂一個人的功勞。

  從頭到尾,能謙小和尚一直安坐在旁邊,手捻佛珠,念經聲無休無止。沈樂修復了多久,他就念了多久:

  這毅力,這恆心,讓沈樂特別想要問一句:

  你坐那麼久,真的不會得痔瘡嗎?

  「啊·終於搞定了·—.」

  他放下手裡的筆刷,扔過去最後一個法術,感受著顏料在泥塑身上凝實,滿足地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趕緊彎下腰,抱著一大把線香,開始一個一個給香爐里更換新香:

  「沒事了,你們身上的缺損,我都已經給糊好了啊。」

  「戰鬥已經結束了,結束幾百年了,不管你們要趕走的是誰,都已經結束了。」

  「之前辛苦你們了——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謝謝你—

  「現在,我們的生活,已經很幸福—你們可以看一看——.好好看一看—」

  他一邊小聲祝禱,一邊挨著泥塑隊列向前行走,在每個泥塑腳下的香爐里插下新香。

  能謙小和尚念完一遍經文,睜開眼睛看看他,再扭頭看看工作室牆壁上,掛著的一大排電視。

  以及電視裡無休無止播放的節目,也是無語:

  「」..—·你這樣搞有用嗎?你是想超度他們嗎?他們已經不用超度了啊!」

  這些泥塑,就只是泥塑而已!它們身上,已經沒有完整的魂魄依附了啊!

  他在工作室念了這麼多天的經,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這些泥塑,要說上面附著鬼,或者它們就是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迴蕩在這些泥塑里的,根本沒有記憶、情感之類的東西,只剩下一些殘念的混響,一些最深刻、最難以忘懷的瞬間。

  經過長期的孕育,這些殘念,和山川靈氣、和荏苒時光,交織成一點點模糊的、初生的靈性。

  指望這一點靈性會看電視,指望它們能理解這些節目,開玩笑呢!它們連理智都沒有!它們就不是活的!

  它們只是泥塑,連香火願力都接受不了一一雖說沈樂這樣挨個兒給它們上香,能提供的香火願力,也基本上等於沒有····

  「我不知道能不能超度啊!」沈樂理直氣壯:

  「但是,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了!萬一能讓它們好過一點呢?」

  「你—-行吧,你高興就好。」能謙搖搖頭,握著佛珠起身,雙手合十:

  「既然施主的修復工作已經結束,小僧就告辭了。下一次,若有什麼需要超度的痛苦哀怨,請務必聯繫小僧。」

  「等等!我還沒請你吃飯!」沈樂跳過去攔他:

  「至少讓我請你吃頓素齋吧!現在還沒到中午!飯總是要吃的吧!

  T

  『不了,今天中午還有法會,我得回去準備。」能謙又行了一禮,轉身繞行。沈樂手忙腳亂,

  趕緊倒了杯水過去:

  「至少喝杯水吧?念了這麼久的經文,當中停都沒停過,你口不渴的嗎?」

  能謙:

  .......

  念了這麼久的經文,我消耗了多少法力?

  又耗用了多少心力,去傾聽這些殘魂的聲音,去和它們溝通?

  這些你都沒有想過的嗎?你就知道問我口渴不渴?

  一瞬間,這位自幼出家,投身佛門,慈悲為懷的佛子,也有了「我說我殺人不眨眼,你問我眼晴干不干」的啼笑皆非感覺。

  他淡定告辭離開。這種超度工作,對於佛門修行者來說,是磨鍊佛力、積贊功德的極好機會。

  他在沈樂這裡念了幾十天的經,也確實有了很大的長進,對佛法的領悟也更深了一層,急需回去整理消化一下。

  哎,希望沈施主以後多多尋找這些,有痛苦、有血仇,需要超度的對象來修復,他也好跟著蹭一點幹活的機會,阿彌陀佛····.

  沈樂戀戀不捨地送他出門。這位小師父在他這兒念經,確實是自帶乾糧、拼命幹活了:

  他連老闆娘這邊送的素齋都謝絕了!

  理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靠他自己吃不起這麼高標準的靈食,索性就不吃了。

  而且,他念佛,消耗的主要是心念,反正也不靠靈食撐續航-——

  哎,這樣的高僧,多來幾個就好了。當然,如果佛龕能順帶吸收大量逸散的佛力,以後幫忙超度,就更好了。

  「哎,說起來,你要不要去隔壁圓通禪寺供一段時間啊?」他敲敲佛龕。

  靠大宅里這點兒人口,力量增長實在太慢了啊。他自己是個不拜佛的,小傢伙們也沒看見誰拜佛,只靠羅裙們?

  羅裙和佛龕是一體的啊!內循環了屬於是·

  只靠內需拉動力量增長,不是說不行吧,就,沒有外部力量參與,效率有點兒低?

  隔壁圓通禪寺雖然香火不旺,好在比較近。想要找香火旺盛的地方也有,那就要沈樂付出人情,讓特事局牽線搭橋了。

  最重要的是,供到香火旺盛的地方去,佛龕沒辦法早上上班,晚上下班,回家過夜,周末雙休—.—

  佛龕里悶聲不響,連鐘鳴聲都聽不見了。只有一襲羅裙身姿優雅,飄然而來:

  【它說不需要。它說,外面的寺廟,人心太過雜亂,對它沒什麼好處,還是待在家裡慢慢念經好了。】

  晴··.—

  這就是信仰力量,和信仰之毒嗎?

  也是,中國人的信仰,出了名的「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

  寺廟裡一萬個人來拜佛,可能有八千個「今天天氣不錯,廟裡環境好,來走一走,順便打套太極拳」;

  剩下兩千個,還有一千五百個「求升職,求加薪,求放假,求轉運」,等等等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欲求;

  能夠有五百個心念純淨,可以供應正統佛力的,已經謝天謝地,非常感人了。

  對於佛龕來說,他被供奉收到的力量,可能還不夠他剔除雜質吧?

  沈樂這樣一想,也就不勉強。他盤膝坐在泥俑們面前,展開精神力,緩緩籠罩住這片泥俑:

  喂,都修好了,起碼是本體都修好了,應該給我整點新活兒了吧?

  比如說,你們身上的力量脈絡,符篆啥的,能夠讓我看得更清晰一點,讓我看看你們是怎樣吸取力量、怎樣通過地脈節點傳送的?

  在地脈當中,是怎麼辨認方向,尋找節點的?

  我是可以靠銅片給你們指方向,沒有我的時候,你們自己總也知道怎麼走吧!

  精神力如雲如霧,飄飄渺渺,垂落在每一座泥俑頭上,滲入泥俑體內。

  漸漸地,這一批泥俑,仿佛真實地「活」了起來,真實地開始呼吸,開始抬頭看這個世界,開始發出第一聲啼哭,第一聲暢笑。

  沈樂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向它們傾身:

  你們醒了嗎?

  你們看見這個世界了嗎?

  你們..喜歡這個世界嗎?

  整個房間裡,無形無質的力量漸漸湧起。沈樂微笑著,微笑著,感覺自己整個人慢慢往下沉去,像是沉入水底,又像是沉入溫暖的懷抱:

  這是什麼?

  是泥俑又要帶我離開了嗎?

  帶我去某個地方轉一圈,然後再把我帶回來?

  這次修好的部分比較多,是不是泥俑可以穿越得遠一些,或者可以走得快一些,走得準確一些?

  又或者,這一次,是泥俑曾經擁有的記憶,再傳輸給我?

  不管是什麼記憶,千萬不要再讓我出嫁一次了啊!

  更不要讓我入洞房!

  求求了!

  旁觀出嫁還行,身臨其境入洞房,這個真的遭不住—」

  沈樂默默地胡思亂想著。身體漸漸沉落,又漸漸浮起,然後,感覺整個人被一片,一片,又一片,用什麼東西往上糊:

  什麼情況?

  他睜開眼晴,發現自己站在一間陰暗的瓦房當中。瓦房不算高大軒敞,好在也不算破舊,從天色和光線方向來看,大概是一排倒座房的樣子;

  整個房子左右三間,連同院子裡,都有人在忙忙碌碌。

  院子當中,兩個七八歲的小學徒光著膀子,腦門上熱氣騰騰,皖皖,抬了一桶水過來;

  兩個稍微大一些的學徒面對面站著,四隻手握緊一個方盤,左右搖晃,在用力篩土。

  院子裡,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學徒一邊攪拌泥土,一邊時不時地抬頭吆喝:

  「用力!用力!一一叫你用力,沒叫你把泥抖到外面去!

  這些泥巴,都是辛辛苦苦挖過來,曬乾,挑去野草石子土塊,才能過篩的,全給你們抖出去了,你們自己從頭做啊!!!」

  喊了幾句,他又低下頭去,用棍子在木箱裡用力攪拌。每攪拌一下,都是肌肉賁起,腰、腿連著手臂一起用勁,咬牙切齒;

  沈樂順著他用力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一箱細膩的泥土當中,摻雜了許多稻草,棉花,這少年正要把它們攪勻,攪到纖維和泥土充分混合。

  只有攪勻了,攪上勁兒了,纖維混合到泥土的每一個角落,才能為泥土提供最大的結合力和支撐力;

  這樣做出來的細泥,表面才能細膩光滑,容易上色;

  內部才能柔韌結實,捏出手指、鼻子、耳朵、衣襟飄帶等種種部位,才能靈動自然,不會承受不住力量。

  泥的質量高,做出來的泥塑,不說千年不壞,至少能頂個幾百年;

  泥的質量差,隨隨便便捏個泥塑,一二十年就開裂了,壞掉了一一到時候,工匠還在,寺廟還在,誰再請你做活兒?

  不請你,也不會請你的孩子,也不會請你的徒弟。你這一門就接不到活兒了,就要餓死,或者從大師傅變成學徒,給別人幹活去!

  他在這裡攪拌細泥,另有一些學徒,在忙著篩土,篩沙子,搗碎小石子。

  把泥土和稻草、棉花攪拌成細泥;把泥土和一定量的細砂石攪拌在一起,加上黃麻和苧麻等等,攪拌成粗泥。

  「哎,這工作可太累了。」沈樂搖搖頭,很是同情。

  換成他的工作室里,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樣品扔過去,自有學弟學妹們測量出各種材料的比例,下訂單;

  原料到達以後,照著比例稱量材料,扔進攪拌機,設定好時間。要粗泥有粗泥,要細泥有細泥,什麼,泥料不夠上勁兒?

  不夠上勁兒,要麼是水加多了,水加少了,要麼是攪拌時間不對,要麼是攪拌速度不對。

  反正,沈樂又沒有限制他們花錢,他們只管多開幾組,死了命地嘗試,總能嘗試出需要的泥料來!

  但是古代不行,一切都得依靠人工。

  學徒們幹得滿身大汗,明明是在黃葉飄零的深秋,一個個還是光著膀子,或者穿著薄衫,身上熱氣騰騰;

  就這樣,還要被師傅催,被師傅罵:

  「快點!快點!」

  「沒吃飯嗎?」

  「你看你乾的這是什麼活?這種泥拿來做神像,你是想天打雷劈嗎?」

  學徒們承擔了最重的體力活,師傅們也不輕鬆。攪拌好的粗泥、細泥送進房裡,自有房間裡的師傅們幹活兒:

  有人照著設計出來的稿子,扎出木胎,或者竹胎,或者藤胎,或者在木胎、竹胎、藤胎上綁紮稻草;

  有人在做好的胎骨上,一層層敷上粗泥,一層層修整,把整個泥塑修整出大概形狀,再把泥胎表面打磨平整;

  手藝更好的師傅,則在粗泥已經將干未乾的表面上,一層層敷上細泥,刮平表面。

  等細泥即將干透,再用白堊、方解石、石膏等等做成的泥料,上地仗層,上顏料,為這些泥塑描眉畫眼,畫出衣衫——.—·

  沈樂心醉神迷地看著。這些老師傅們,他們的手藝,可比自己高得多了:

  自己捏一根手指,捏一隻耳朵,需要反覆測量,來回比對。一會兒捏歪了,一會兒又捏裂了,

  一會兒形狀又捏得不到位;

  而這些老師傅們,他們一雙雙手伸出來,粗得像胡蘿下,乾燥開裂得比自己的腳後跟還慘,指甲里,指紋里,深深嵌滿了泥漬。

  但是,他們雙手翻飛,只是稍微一搓、一捏、一卷、一按,就有一朵泥花輕輕托在手裡,落在泥塑的鬢髮上;

  只是用竹籤輕輕一按、一划,泥塑馬匹的脖子上,就出現了層層疊疊的鱗片形狀,

  沈樂估計,自己要練到這個地步,大概,也許,可能,至少十年?

  還得是滿負荷、滿狀態的十年。十年時間,還得全部用在泥塑上面,不能花時間去淘泥、篩泥、和泥什麼的·—

  一座座泥塑,在老師傅們的手下成型。有斷頭鬼,有斷手鬼,有破腹鬼,有穿胸鬼。

  完成一座,就送到前面的房間裡陰乾,再完成一座,再送去陰乾。

  直到這些泥塑全部完成,呼啦啦來了一大批人,把它們抬到前面的殿宇,專門找了一座偏殿放下來:

  每一尊泥塑前面,都有特別定製的牌位,寫著「延壽司判官執事某某」、「速報司執事某某」、「城隍廟衙役某某」、「衙役某某」等字樣。

  那一天,整個殿宇披紅掛彩,人潮湧動。

  大批大批的百姓,一群又一群的湧進來,在這些泥塑面前上香,磕頭:

  「劉副將———·多謝您救了我家娃兒———·狗娃子,給劉副將磕頭!磕頭!」

  「王參軍———多謝您砍死了那個子———.沒有您,我家婆娘,就要被他們搶走了——」

  「李都頭—————.您讓補的那件袍子,今天終於補好了.您穿上,穿上——.將來,我們日日燒香,月月供奉,年年來為您換袍!」

  奇怪,為什麼不供他們的真名呢?

  為什麼不用他們的真實身份銘記他們,反而要假託這些神名?

  這當中,有什麼忌諱嗎?

  沈樂好奇地轉了一圈。驀然間,外面馬蹄如雷,一支騎兵隊伍轟然而來,在大門口勒馬。

  很快,一群身披裘衣,腦後拖著金錢鼠尾,相貌粗豪的韃子,大踏步走了進來:

  「你們在幹什麼?」

  「老爺,今兒是城隍廟新開了一間偏殿,大伙兒過來上香,求個吉利。」廟祝打躬作揖,亦步亦趨地跟著。

  韃子遠遠地望了一眼,想要進去,一腳踏進殿門,就被熏得倒退出來:

  泥塑面前的香爐里,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各色香燭,燒得煙霧繚繞,整個大殿裡對面看不清人臉!

  高過人頭、一指粗的長香,或者散發幽幽清香的檀香,或者半尺多長、走一步就有點掉渣的黃色草香——·——

  密密麻麻,插滿了所有香爐,燒得鑄鐵爐壁也跟著通紅。

  沈樂也就是一段記憶,並不是肉身到此,才不至於被熏得掩面飛逃出去。

  那韃子卻遭不住這個罪,指揮人拿出幾塊神牌看了一眼,便哼了一聲:

  「最好是這樣!」

  他揮袖而去。一來一去,整個偏殿裡安安靜靜,所有人低著頭不看他們,卻都悄悄地握緊了拳頭。

  在偏殿裡轉來轉去,聽著百姓的祝禱,看著那一座座身帶傷痕的泥塑,長長地嘆了口氣:

  「喉————」

  這些戰士,或許是本地兵卒,又或許是外地來此駐紮。他們奮戰,他們犧牲,他們埋骨在此。

  而此地的百姓,因為韃子還是會過來,還是會踩在官府頭上作威作福,用這種方式紀念他們,

  用這種方式,向他們表達感激···—

  然而,百姓的感激再誠摯,再綿長,總也有一個極限。一年,兩年,八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這一代人走了,下一代人也走了。百姓記憶中的那些戰士,那些英魂,漸漸地,只剩了一個名字,又漸漸地連名字也沒有了,湮沒在神像背後。

  道觀寥落,殿宇傾頹,泥塑歪倒。終於,深夜當中,一條黑影走了進來,向這些泥塑伸出手去「跟我走吧—.」

  影影綽綽地,仿佛有黑色的煙氣從泥塑身上浮起,跟在那條黑影后面,揚長而去。

  沒多久,又有一批力夫到來,把這些泥塑全部抬起,扛走,扛到一座新的大房子裡;

  有一批新的工匠,給泥塑糊上新的泥層,塗上新的顏料,打扮成新的模樣:

  「睡吧,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你們就會發現,多了許多新的夥伴———」

  ?

  所以這位是誰?

  是當地的神靈嗎?

  又或者當地的大妖?

  能搞定這麼多妖鬼,能把它們攏在一起,這位的力量,很是不小啊!

  黑影在山中不斷遊走,不斷收攏各種各樣的妖怪。養了十年的大公雞,主人說不吉利,應該宰了,公雞展翅飛進山里,被他收下;

  養了二十年的老牛,越養越精神,越養個子越大,占據了整個牛棚。

  主人覺得怪異,又不敢殺,把它趕出村莊,老牛走進山嶺,被他收下;

  拜月修行,頂著個骷髏頭吞吐月光,沒有成功,一百多年就被狗咬死的狐狸精,鬼魂在山間團團亂轉,被他收下;

  咬死了狐狸精,吃了狐狸精的肉,自己也有了修為,鑽進山裡的老狗,被他收下;

  各種各樣的山精,水怪,鬼魂,在他魔下,儼然成了一個小朝廷。

  這位山林的主宰,特地請了高手匠人,為它們塑造泥像,為它們建造廟宇,擺在山間接受香火;

  因為廟宇靈驗,來上香的,來求財的,求官的,求子的,求壽的,求病癒的,百姓絡繹不絕-」

  「這樣真的能行嗎?」

  沈樂好奇地轉來轉去。泥塑傳給他的記憶並不完整,並沒有看到這些泥塑成精,跟著那位神靈到處幹活兒;

  但是,泥塑身上的氣息,確實一直在漲,一直在高舉。

  直到一位小姑娘,悄悄地走進廟宇,為正殿供著的神靈上了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