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緝三人組之一的光頭血主以及其麾下的整個血宗落單,被靈族、亥靈族與煌天城三大勢力追上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西陵州。
不少人都感到疑惑,不是才聽說這場追殺無疾而終麼,怎麼一轉眼就又追上其中一個了?
傻子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更遑論是那些熟悉潘元行事作風的人?
一路直出了西陵州的劍痴蘇道臨和正在某地往臉上抹煤灰的北地槍王很快也都各自收到了此事的風聲,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要知道,他們當初可都是親身經歷過的,別的或許不知道,可如果要論硬核逃命的話,他們兩個就是加在一起都追不上鐵了心要跑的潘老祖。
當然,還有與他一樣的憨憨血宗。
現在能被追上只能說明在他們三人各自分散的這段時間裡,一定是發生了些什麼不為人知的事,這才導致事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所以……並不是他被人追上了,應該是他主動停下來了才對。」
這是陳勝與蘇道臨不用想也能輕易得出的一個共識。
可要知道的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亥靈族、靈族與煌天城這幾家在西陵州的勢力有大,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各自背後都有龐然大物支撐,僅憑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人族修士很難去正面抗衡,他們不信潘元不清楚這一點,可他還是停下應戰了,到底是什麼能讓他做到這份上?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這泱泱三千州,或許也就只有搖光聖女一人知曉了。
西陵州邊界,流寇深山。
裸露著上半身的潘元,從懷中拿出了一顆古樸不凡的小石子,石子很快就在他手上極速膨脹化作一座通天大山,只是這祖器很明顯已經達到了極限,無法再凌駕於他之上三分力,極限大概在六境聖人巔峰左右,不過對於絕大部分聖人來說,也算是生命難以承受之重了。
他扛著一座與體型完全不符的通天山嶽,步履變得更為沉重。
「一個不留。」
對於亥靈族與煌天城這西陵州出了名針對人族修士的兩大勢力,他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搖光聖女會現身交涉,阻攔於他,如果仔細推敲的話就不難發現關鍵所在……她的立場飄忽神秘,但必然不是站在人族修士這一邊的,話里話外都在提醒並警告他切莫再追溯、莫要與妖族大動干戈,那就說明她當時就已看到了現在發生的一切,或者更遠一些。
她或許當時就已經預見到了,他逮著亥靈族、煌天城,順藤摸瓜追溯人族大域被幕後黑手壓制,老一輩死絕的真相,這才選擇了出面。
如此反推回去的話就說明……
這條路是對的,只要走下去,他就能揪出藏在幕後的人。
這一日的流寇深山,整個血宗上下都殺瘋了,他們之中如趙大山一般能沖的扛著法器靈兵衝殺無前,還有不少都搬出了從亥靈族劫來的法陣、消耗性靈石,全面攻伐,那個帶領著他們的男人更是可怖,扛著大山殺了進去,聖人堆中他一力破萬法,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如此瘋狂且殘暴的反撲,是三大勢力誰也沒能想到的。
西陵州一方豪強的靈族最先識趣的退出了這次圍剿合獵,作壁上觀。
他們本就與這個人族帝關來的血宗之主無冤無仇,更沒想到此人真正反撲起來如此可怖,那已經不是在抵禦圍攻了,而是在兩分鐘解決掉魔豕一脈肉身成聖的六境巔峰後,一個人攆著好幾尊聖人亂殺,他們完全犯不著陪著亥靈族與煌天城和這種人族殺神不死不休。
但最早與血主結怨的亥靈族與同樣奴役人族修士的煌天城,可就沒這麼走運了。
煌天城此次來了不少大客卿,基本都是妖聖級別的人物,卻有不少,都只是一個照面就被那個男人一拳轟飛。
而最讓他們感到膽寒的是,無論他們動用什麼手段,都無法傷及這個人類男子分毫,漫天紛飛的無差別術法與靈氣之中,唯有這個破山斬聖的男人所立足之地不受絲毫的影響,再加上又沒有人敢去與他近身肉搏,這便造就了明晃晃的兩個字——
『無敵』
血宗那邊,也在舉宗攻伐。
只不過相比起他們無敵的老祖來說,他們的戰局要顯得混亂許多,對上亥靈族人與煌天城勢力,你來我往互有傷亡。
這一戰,他們也殺瘋了。
那象徵著整個血宗的鮮紅大旗,無論走到哪兒都不會輕易倒下,原初是由奪命堂的人扛著,可在這場激戰中不斷有人負傷倒下,在頭號莽夫趙大山所率領的奪命堂子弟之間不斷易手,後又輪到了趙喜順、其他堂口的手上,手手傳遞之間,那看似中二又荒誕的『地表最強』四字……
卻從未倒下過。
可好景不長,很快又一個放下法陣拼了命從後方頂上去接過大旗的二境年輕人,也被惹急了眼的亥靈族人一個衝撞,狠狠的頂飛了出去。
這個年輕人當場什麼護身法器都毀了,肋骨斷裂,倒在一片血泊中,但還是不依不饒,不想老祖在前方亂殺,他們卻在這裡拖後腿。
至少老祖這杆旗,不能倒!
然而事與願違,這個年輕人受傷太重了,縱然拼著一條手臂不要他也再沒法撐到下一個人來到了。
那杆在無數人手中交接傳遞不倒的大旗,從未在人族大域內倒過,眼看著就要在這人族帝關之外的諸天三千州倒下了。
可就在這時。
一隻形同枯槁般的手卻及時伸來,重重的接住了這杆旗。
血宗的少年有些錯愕,轉頭望去,卻只見是來的一個遍體鱗傷的老瞎子,卻早已在不知何時扛起了另一桿大旗,眼下兩桿大旗都在被他接起,用盡了一個帝關後人幾乎所有的氣力,扛在肩上,代替這年輕人、代替整個血宗,再一次頂了上去。
「——殺!!」
這個老瞎子名為餘烈,他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這滿目瘡痍的戰場,看不見這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甚至於,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個自稱血祖的男人長的什麼樣。
但他卻看見了……那對於整個人族一脈來說已有千萬年不見的銳意、殺氣,那一口氣憋在如他這般的人族修士胸中世世代代,不吐不快,而今不論帝關的那一頭來了多少人族天驕、帝子神女都好,他餘烈也只認一人,就是那血主。
他們,能夠站起來。
這一口氣,再多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只在他口中化作了一個字:
「殺!!殺!!」
這一日,這老瞎子瘋了般的往前沖,也不管戰場如何,很快就有越來越多的關外村民自發的撿起地上那些沒人用的法器、靈兵,為他開路。
整個血宗,不知多少人都在為他浴血開路。
整片戰場,無人能攔。
對於亥靈族來說,這兩桿血紅的大旗仿佛早已成為了他們的夢魘,好像只要截下這兩桿大旗,他們就能打破那個男人的無敵金身、萬法不侵,可事實就是不論他們如何傾力而為,也無法截下血宗這兩面迎風招展的大旗,更加無法打破那個男人凌駕於次元之上的謎之肉身。
這一日,亥靈族包括從魔豕一脈請來的巔峰聖人,六境之上幾乎在這流寇深山死絕。
僅有一人逃出生天,幾乎要從西陵州除名。
煌天城勢力,亦是傷亡慘重。
這個男人帶著他那如狼似虎的血宗,在此地幾乎是釀下了西陵州有史以來的最大血禍慘案,導致兩家合共七尊聖人隕落,四境修士、五境尊者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他更是以一己之力,幾乎碾碎了整個亥靈族的脊樑與傳承,為那些人族奴役討回了一份血債。
煌天城有七境王者被驚動,跨州而來,否則今日來此者也要全滅。
在距離這片流寇山脈幾千里外的一處山坡上。
一道倩影無聲的駐足於此,她將那邊發生的一切全都盡收眼底,看到了妖聖喋血、看到了豬家覆滅。
果然她所預見的這一切,是無法規避的。
「諸天萬族,泱泱三千州……妖族勢大,我順應大勢,一爭帝路之姿,你卻偏要倒反天罡,為這樣一群人,為一個早已隕滅之人,值得嗎。」
她輕聲自語。
很明顯,她知道血宗,慕容信與關外村,正是這一切,方才造就了潘元所做出的抉擇,那是一條幾乎與她截然相反的道路。
人族一脈這萬萬年來,所蒙受屈辱不少,再多上百年、千年又有何妨?唯有成就准帝,才能從源頭上解決一切。
可惜這個道理,他卻不懂。
搖光聖女沒有多留,很快就欲離去,可末了,她的腳步忽然一頓,回想起了些什麼。
『我平時很好說話,但唯獨這事……誰來,都沒面子給。』
她想起了方才的談話,她當時只覺得這番話,是那個男人針對她說的,卻猛然意識到了些什麼。
搖光聖女略微回頭,可以看到極遠處的那個男人,手上沾滿了聖人之血,略微側目,仿佛也看到了她。
這一刻,她終於反應了過來。
「原來如此……不是不懂這個道理,而是想好了要一路打穿三千州,直到揪出造就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為止嗎?」
她覺得,她好像有些低估自己這位老朋友了。
可從未因任何一個承諾、一個人而奔赴山海押上所有的她,更難以理解了——男人之間的承諾,到底指的是什麼?
——
(ps:今日份第一更來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