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往昔的南華盟約乃是由知曉千年布局與彼岸詭異的老一輩修士牽頭的,天下各地都有老一輩進行維繫,之所以得以一直延續至今,就是因為他們早就做好了以性命開後世太平抗衡詭異的打算,南華盟約正是他們為後世所留下的最後一手,雲集了整座天下的各方頂尖勢力。🌷🍧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可今時不同往日,這場盟約再度提及,卻已不止是為了抗衡詭異,也是為了抗衡其他天下的不軌之人。
錦繡天下的修士們,自恃底蘊深厚,將這無數代先賢聖人聯袂造就的太平盛世當做了後輩、子弟的歷練之地,將他們南華天下的修士當做墊腳石、地方土著,不顧這座天下暴露在詭異最前線的風險,只顧著肆意竊取南華天下千年前的鼎盛與輝煌。
單是這一點,其實就已引起了眾怒!
尤其是那些父輩、先祖都死在抗爭詭異前線的後輩修士們,如屠盈一般,都是實打實為這座天下流過血的英烈後人,更是無法容忍這一切!
於是,很快就有一個邀約聲傳及各方,想邀各方頂尖勢力老城故地一敘,尤其是這座天下現如今最強的那一代人。
這指的是誰,已不言而喻。
正是分盡了天下氣數、各占風流的天下十人,連錦繡天下的六境聖人都要忌憚幾分的這一代人!
可在這個邀約發出之後,遲遲沒有得到任何一方的回應。
這次斗膽向全天下發出邀約的,只是一個三境小修士,如果換做是常人自然連一絲風浪也翻不起,可偏偏此人出身於東荒大地一處凡人郡地,放在如今這一世代天賦不算出眾,可他的祖母名為楊嬙,乃是邊境死戰隨慕容信老劍主等人深入彼岸封堵詭異、最後卻屍骨無存的十幾位尊者之一!
楊不怨自小與祖母楊嬙相依為命,未曾加入任何一方門派勢力,他知道祖母心儀於太阿劍派的老劍主、與東荒遺老慕容信等老一輩有故交,卻也從未借這一層身份為自己在這弱肉強食的修真界中牟利,他作為一方散修,往往都是那些天驕翹楚爭鬥時只能遠遠觀望的陪襯品。
在祖母楊嬙留下一封家書說明所有、隨東荒二老赴死之後,也始終沒有人知道,他楊不怨同為英烈先賢的後人。
可唯獨這一次,他縱是脾氣再好也無法容忍了。
因為他在東荒一個無名小派,親眼看盡了錦繡天下那些不敢去找天下十人麻煩,只敢對著他們這些小修士作威作福的所謂天驕們的嘴臉,這些人充滿了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只覺得他們這一方天下身在最前抗衡詭異乃是天經地義,現在重新現世,就該主動交出他們千年之前的一切底蘊。
可那錦繡天下的人,又如何能知道南華天下為何空白了整整千年,為何聽說也曾盛極一時卻被生生打到時代斷層,修士滅盡?
那些始終只活在象牙塔里的聖子、神女們,只知道南華天下機緣再現,為兵家必爭之地,又如何能知道這千年布局耗盡了多少代英雄氣?
嘴上說著同氣連枝之類的話卻將他們這些守一方太平的人當做了歷練的山野土著,又與彼岸詭異何異?
「東荒散修楊不怨,五境地至尊楊嬙之孫,叩請諸位——望看在先賢盟約的份上,來大盟古城一敘!!」
曾幾何時熱鬧非凡的整座古城空蕩蕩的,久久沒有回應,本該雲集各方道友的議事大堂,如今只有小小的三境修士楊不怨一人。
這個年輕人在長長的雲梯下方一跪不起,以額杵地,咬牙執拗,再也不曾動彈。因為很清楚如果光靠他一人,什麼也做不到。
可如果不做的話,那就更是什麼也無法改變,因此他不惜豁出一切,來試上一試!
「代代先賢,各家先祖,以聯袂造就此局留待後世,我楊不怨願作諸位馬前卒……只求為先代聖賢守好這一方天下!」
有友人看不過眼出言相勸,那些大人物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請動的,可楊不怨仍然執拗,字字泣血,憤懣激昂。
如此邀約,很快就傳遍了整座天下。
可此時已經回了東荒十萬大山的潘元並沒有動,只是帶著大笨蛇來福坐在了血神殿外的石階上,他靜靜的看著眾人歸來之後的忙碌。
他們之中,很多人身上都帶著傷。
忙著操辦弄春堂堂主王香萍的身後之事,很多安平郡的鄉親也都來了,這些鄉親並不是修士,不知道西嶺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們這一趟出去少了一些人再也沒能回來,其中就包括這個身形臃腫的中年婦女,有很多鄉親尤其是女子,都與弄春堂、與她關係相近。
得知消息時,很多鄉親都愣住了,不可置信,還有一些年輕人當時就紅了眼,義憤填膺,連忙追問兇手是誰。
但最後得知了兇手已死,大家還是只能先安葬好王香萍。
王香萍乃是鄉村出身,因此身後之事也是以凡人民間的風俗來辦,不日就要出殯、下葬。
「她……很好。」
就在潘元的身邊,不知何時也坐下了一個人,正是粗布麻衣的秦晴,她家妹子也在人群里忙碌。
她那一雙湛藍的眼眸清澈如明鏡,望著眾人合力抬來的大棺,微微一斂,「大家都很喜歡她。」
雖說平日裡唯獨對她不是很友好,但她從未介懷,知道那只是表象,血宗上上下下真正的惡人能有幾個,她比誰都更清楚。
潘元攏著雙袖,蹲坐著沒有說話。
他安靜不言,秦晴便也不說話,陪他靜靜坐著,都知道外界的風波起伏,只是誰也沒有去主動提及。
「我曾聽說煉天宗……與天樞聖地達成了什麼協議,答應大開域門,要接引他們舉宗遷徙,還許諾了他們另外一些東西,你要當心一些。」
不久,她輕聲道。
是在隱晦的提醒他,自打那一次他出手煞了聖人法相之威後,天樞聖地就在明里暗裡針對他做出了許多布置。
潘元靜靜聽著,只是從褲兜里翻出了一根被揉得稀爛的菸捲,默默找火點上,沒說話。
底下,大聰明的腦袋上腫了一個大包,現在正在指揮奪命堂的肌肉男們抬棺、著手布置。
「軍師,回來的路上不是聽說錦繡天下這事還沒完,那勞什子的南華盟約又被翻出來了嗎,而且還專請天下十人,怎麼老祖他好像都不知道這事的樣子?」
有一個不久前浴血死戰的莽漢恰好就跟在大聰明身邊,忍不住低聲問了。
現在幾乎全天下,都被東荒的動靜給吸引了,可暫時還沒有任何一方表態,畢竟盟約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少有人敢貿然與錦繡天下對上。
「小聲一些。」
前不久在大邙山混戰中不知挨了誰一悶棍、好在被來福救下才得以活命的臥龍軍師搖了搖頭,
「老祖他如今才剛得上古魔道傳承,現在隱忍不動方才是上策……再提起南華盟約與整座錦繡天下對上,並不明智。」
要知道,在南華天下與那邊的年輕一代頂尖翹楚開戰,與整座錦繡天下為敵,那可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相當於是在一個相對安全、對方聖人無法以全盛姿態跨域而來的主場對敵,而後者那就相當於是走出家門,與對面捉對廝殺了。
他就覺得以老祖狠中帶穩的行事作風,應該也不會如此抉擇。
其實不光是他,就連秦晴也是這麼想的,因此她才對外界之事絕口不提,只是隱晦的提醒他,在完全消化西嶺一行的收穫之前要多小心些。
可忙碌了半天后,等到血宗終於開始有人反應過來,看向血神殿那邊,卻發現老祖他早已不見了。
在他原先坐過的那處石階上,只留下了一小截菸捲。
甚至就連坐在旁邊的秦晴都沒能察覺他是什麼時候走掉的,不禁微訝起身。
「老、老祖?」
原來,這個眼角帶著三道疤的男人早已走遠下山,他所過之處忙碌中的血宗子弟無不退讓,滿臉愕然的停下手中動作,看向他。
很快就連軍師臥龍、鳳雛趙大山,還有遠在血神殿外的秦晴都終於發現了他的蹤跡,都猜到了些什麼,無不臉色微變。
「老祖?」
然而,對於整個血宗的愕然與驚詫,這個男人並沒有多餘的回應,只是拿出了手中的黑匣,當眾用力捏了個粉碎。
這其實就是在告訴整個血宗,上古魔道傳承……他早已參悟了!
現在,他要出關了。
可事實上,所謂的上古魔道傳承究竟是否存在,只有他心中最為清楚了,他向來不是什麼英雄,也不存在什麼滿腔正義的熱血夢,只是這短暫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無論是大邙山那場遲來了許久的亂殺也好、殺退錦繡聖人也罷、廣寒月主為他帶來了神煉子也罷……
他總覺得,還有些什麼事沒做,可他當時一直想不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後來看著整個血宗上下都在忙著張羅王香萍的下葬,所有人都有意不與他這個老祖提及外界之事,他忽然就反應過來了。
不論他在大邙山解決再多內鬼與對頭也好,其實也觸及不到問題的根源——錦繡天下!
現在,無它。
只是準備告訴錦繡天下的人一件事罷了:
「在花一分鐘領悟了西嶺的上古魔道傳承後,我無敵了。」
以及——
「是誰讓你們錦繡天下的人左腳先跨過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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