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再一眼,這位橫跨一座天下施展望氣術的通天大能,就像是遭受了反噬般,冷不丁的看到了一個映入眼帘的、沉重而生猛的拳頭!
「不不不,不行了……因果太大,這座天下果然有古怪,很不對勁!!」
另一邊。♟✎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
不知是不是錯覺,潘元打從剛才開始就總有一種被人偷窺的感覺。
他狐疑的挪開了拳頭,看著被自己當場干碎的一隻蒼蠅,那種被偷窺的感覺好像也就此消失不見了。
但就在這時,一把油紙傘從旁伸來,為他遮蔽頭頂上的靈雨,好像知道他並不喜歡這些似的。
潘元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張清雋溫和的笑臉。
秦晴。
這個一襲布衣,清雋娟秀的凡人女子不知何時也來了,為他撐傘,在這裡陪他,「猜你應該忙完了,就來接你了。」
看見來人是原主造的負心孽,潘元木著一張狗臉沒敢說話。
「回去吧。」
秦晴也不介意他的生疏,只是在旁陪他,像極了一個賢惠的凡人妻子,「我讓人給你放好了水,從那麼髒的地方回來,總得去去晦氣。」
分明說著溫柔的話,卻讓潘元無端端的腦袋一抽。
……那麼髒的地方?
她指的難道是死海?
等等,以剛才那雲集了南華天下頂尖一批人的情況,四境之下的修士基本上連擠都擠不進去,她一介農家女又怎麼會知道這一切?
焯!
難不成她一直都在場?!
事實也確實如此,剛從別處趕來接人是秦晴裝出來的,她其實打從一開始就在了,默默見證了一切,只不過她知道,這個男人今天純粹只是為了那個老人而來的,哪怕根本不曾說過些什麼,他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她,所以他才會對那讓無數修士趨之若鶩的靈雨不感興趣。
而她的不感興趣,則只是因為她眼中始終只有一個人罷了,他走了……她也不想在那個地方多留,哪怕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她去處理。
然而,就在秦晴一如既往的去挽他的衣袖一角時,她卻有所察覺,抬頭看向了這條夕陽古道的另一端。
原來在那兒,大周皇朝的女帝不知何時也來了。
在一個心腹太監的陪伴下,她亦是早早離場,卻恰好撞見了這一幕。
「好像是你的熟人……要等你一會兒,去敘敘舊嗎?」
秦晴這話是笑著對潘元說的,可又總讓人感覺好像是說給女帝聽的。
……不對,有殺氣。
不得不說,潘元有著一雙極其敏銳的狗鼻子,打從秦晴出現時就嗅到了些許危機的氣息,現在的女帝周馥無疑又加重了這份殺氣!
他現在繃著一張臉、梗著脖子,沒敢吭聲。
遠處,周馥遠遠看見這個魔頭身邊還有一個女子時,也是略微一愣,不知道對方是誰,那女子的話語已經說明二人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仿佛她只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多餘之人罷了……她沒想到,只是因為那片刻之間的避嫌與猶豫,等她再出來時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陛下……」
旁邊的小太監也看出了場面的不對,小聲勸誡。
可哪怕不用小太監提醒,周馥也知道自己該走了,可心中沒由來的傲氣,使她暗暗一咬牙,不退反進、走了過來。
今日的她,一襲端莊華貴的宮冕,眼角淚痣動人,就像一頭與生俱來的驕傲鳳凰,卻又不失為南華天下親征時的殺伐果斷。
「孤來此,是有要事與他相商,此事關乎我大周國運,敘舊……不若還是留待你二人?」
她看了一眼秦晴,說不出的高傲。
秦晴也不惱,溫和伸手,與這位皇朝女帝微笑示好,「初次見面,女帝陛下……但敘舊還是免了,我與他天天都能見著。」
可一開口,又是一記暴擊,擺明了是在告訴周馥,她是血主凡人髮妻、相濡以沫的主權地位。
腹黑專克傲嬌。
一旁目不斜視的潘元,此時心中已經在想該怎麼跑路了。
這兩個人,有問題……
現在這裡的殺氣比剛才的邊境死海還要更濃!
「潘元,先祖之物便留予你手,孤不會再追究……不過孤想請你血宗全宗入蒼林國,孤可以另許一大供奉之位給你,助孤起勢。」
大供奉之位,縱觀歷朝歷代也未曾出過幾人,女帝周馥此言無疑是大手筆,要養活血宗全宗,為了拉攏他。
但更關鍵之處在於,她沒有再追究先帝遺物之事,先前與彼岸詭異一戰,她勝了,得到的答案卻是她大周的那位曾祖先帝早已隕落在了另一座詭異天下最深處,如遺老慕容信那般屍骨無存,無法回歸,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她本以為自己會與諸多蒼林國子民一樣感到失落。
可也不知為何,她並沒有想像中的不甘與難過。
大概是因為那張空缺了二十多年的先祖之臉,從那一天起有了具體的輪廓,儘管那是一張讓她有些不忍直視的臉。
因此那一戰,最後她也只是要回了一些大周先烈、先代國師的遺體,現在想將曾屬於曾祖先帝的遺物留給這個男人,並非故意當著秦晴的面在座些什麼,而是出自真心的,她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現在只想等他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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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晴那邊,也在看他。
夾雜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一臉無敵的老祖早已默默的汗流浹背了。
秦晴:我愛他。
女帝:有點期待,說不清。
潘元:不對勁,她們想殺我。
好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聲異響,無意間替潘元解了圍,那是一個白衣負劍、沉靜如枯木般的男人,正巧路過,本想不驚動他們,可還是發出了些許聲音,這個幸運兒不是如今太阿劍派的至強者、門下無弟子的二峰主蘇道臨還能是誰?
「你們繼續。」
蘇道臨所修本就是太上一道,不沾因果,當即就要走。
可潘元哪會放過這個救命的機會?
「我正好有事找你。」
潘元沉著一張臉快步上前,哥倆好的摟住了蘇道臨的肩膀就走,腳步快得飛起。
蘇道臨不明所以。
「快走,別回頭。」
不久前還在死海深處殺了個七進七出的無敵之人,此時跑得飛快,蘇道臨面無表情的被他帶著走了一路,很想說些什麼,但又忍住了。
……真想離開這裡的話,御空不行嗎?
哦,差點忘了整座南華天下就這人不會飛。
「你已發現了?」
蘇道臨被帶了一路,終於平淡開口了。還以為是這位魔主也察覺到了些什麼。
一臉睿智的潘元:發現什麼?」
「你身邊有天庭中人的事。」
結果蘇道臨這廝儼然把他當作了同等的存在來看待,語不驚人死不休,「而且應該還是個大天官。」
潘元當時聽完就是臉色一黑。
天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像聽萬事通大聰明提過一嘴,聽說是一個與地府齊名的古老殺手勢力,底蘊之龐大甚至要遠超當今南華天下的超一流勢力,只不過早已沒落,地府還好一些……出了一兩代頂尖人物,還算是從破落之中重新崛起了,天庭則是蟄伏已久,直到這段時間才真正現世。
而天庭現世的理由也很簡單,就是在這一世,將有一大天官歸位。
這一席天官正位,據說是一位能與地府近十年來的最強聖子轉輪王並駕齊驅的可怕存在!
早前就有傳言,此人疑似天庭這一代的廣寒月主,乃東荒之人,結果現在蘇道臨更簡單粗暴,一上來就挑明了在他身邊?
總之先排除血宗那一幫憨憨莽夫……
草,一下子就猜到是誰了!
潘元越想下去臉色就越黑。
他一個資深魔教臥底頭頭,結果身邊跟了一群莽夫不止,現在還多出了一個比他隱藏更深的臥底?還玩不玩了?
蘇道臨的目光沉靜如枯木,泛不起絲毫的波瀾,「我那位師妹已有悔意,先師臨行之前曾予她禁足三年,我此番來之前又追加了三年,你與她應當不會再見,但若是再見,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馬。」
指的很明顯就是太阿劍派的柳如意。
「我也會出去走走,看一看,彌補自身不足。」
這位天生劍心接著說道。
他會去凡人紅塵間走一遭,守靈之餘,也看一看先師曾去過的大江南北,他以前不曾理解先師所說的那些話,只覺得是先師認為自己老了,將希望全部託付在下一代,可到這一次方才明白,原來老一輩早已做好這些打算,也是因為慕容信與老劍主的相繼赴死,讓他與潘元有了些許共鳴。
他的劍很純粹,目光也很純粹,騙得過旁人的,騙不過他。
身邊這個男人很大一部分,是為慕容信而來的,那連五境尊者都難以承受的重拳,也是為老一輩而打的,與自己一樣,大家的胸中都有一口鬱氣。
不吐不快。
「你呢。」
破天荒的,這是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的蘇道臨第一次問起他人的打算。
問的自然是潘元。
「混過一天算一天算嗎?」
無敵的血宗老祖有這麼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要抓緊些了,一旦你我懈怠,這座天下是守不住的……太阿劍派列祖忌憚不已的彼岸深處,有一些可怕的存在,會來的。」
「然後還有——」
蘇道臨忽然停下了腳步,望向了天際,靈雨已然漸漸結束,可他卻目光沉靜,道出了兩個字,「他們。」
「啥玩意,他們?」
「我們這座天下時隔千年再一次重現,如果不出意外……已經驚動了整片疆域,那幾座天下已有人開始關注,不乏一些超然的大人物。」
這一點,包括太阿劍派之類存在悠久的老勢力或多或少都知曉一二,只是如今真正發生,也不知是福是禍。
全程下來聽得逐漸目瞪狗呆的潘元:……不是,等會兒?
眼前這位如今東荒公認的劍域第一人,真的誤把自己當成和他處在同一層次的人來看待了?
還有彼岸深處的可怕存在、那幾座天下又是怎麼個事?
這個地方的世界觀,是不是大的有點超出他的想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