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不正常了,別說預測正常範疇以內的短暫未來了,此時就是讓外人來親眼看著這一幕,都會本能的揉揉眼睛覺得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這一幕有多離奇?
毫不誇張的說,絲毫不亞於諸天大域的天皇子螭逾馱著王安康在人族大域到處亂爬。
王安康是誰?
就是那個在安平郡種菸草的王大叔。
老實說,就是潘元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在下落到海底深處中途還能遇上陳勝這個倒霉蛋,這個鼻青臉腫的傢伙,也不知是剛從哪兒閉關出來還不知道歸墟宮闈中發生了什麼事,不等搞清楚狀況,就直接被他抓來當了一回壯丁……正好他缺個借力點,追上那個女人。
至於陳勝願不願意?
暫時不重要。
「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姓潘的——你就不能自己動嗎?!哦差點忘了,哈哈哈哈大傻叉,你不會飛,也不會靈氣護體!」
老實說,陳勝一開始遇見潘元是意外又驚喜的,驚喜在於他有靈氣護體,看到捏著鼻子憋氣的潘元,終於找到了精確嘲笑這傢伙的地方。
結果他就挨了一巴掌,本就被人打得不太牢固的門牙差點都磕掉了。
打完之後,潘元就一邊下沉一邊跟他比划起了手語,他這通操作對於外人來說可能晦澀難懂,但睜著一雙烏眼青的陳勝卻一字不裸的全看懂了。
「你說就算沒辦法靈氣護體你也游的比我快?你放屁!」
「你還讓我別不信?我這暴脾氣,我偏不信!」
「啥?你說有本事追上去,能追上那幾個人今天就算我厲害?」
該說不說,前面都可以說是廢話,唯獨這最後一句對陳勝的殺傷力不可謂不大,這位北地槍王一下子就把自己來這南海歸墟的目的統統拋諸腦後了,什麼異族大敵、什麼大道之花,在這一句算他牛逼面前都不重要了,他在靈氣護體之下手握雙槍,怒極反笑,「追上去就算我厲害?」
「你當我陳勝是誰?」
「姓潘的,你給我好好睜大狗眼看清楚了……我陳勝,人族大域,南華天下,北原兵家傳人,你卻讓我追上她們?」
「我他娘的這就超了她們!!」
於是這一日的南海歸墟,陳勝堪比人型移動潛艇,他腦門上暴起猙獰的青筋,兩隻手上的長槍飛速旋轉、都快掄出火星子來了,他今天不光要追上去,還要反超上面那幫人,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要帶著這個姓潘的一起,讓這廝睜大狗眼好好看上個清楚,能打贏他陳勝不代表能跑贏他,
要論追人和逃跑,他陳勝這輩子還沒慫過誰!
就是拿兩句手語試著刺激了對方一下的潘元:……
幹得漂亮,好兄弟。
於是,一個海底強行憋氣十分鐘的麻瓜,一個用屁股馱人的自轉馬達陀螺,就這麼用一種堪稱離奇的方式飛速沖了上來,眼看著離古凰女一行人逐漸更近了,在對方動作之前,潘元拿腳踢了踢陳勝的屁股,後者有靈氣護體,一臉猙獰的回過頭來,
「戳個屁戳,沒看到正忙嗎?!」
結果話還沒說完,一隻四十幾碼的大腳就後退半步,不偏不倚的踩在了北地槍王的臉上。
潘元略微下蹲,擺出了一個極其經典的起跳姿勢,如法炮製猛然發力,直接不留情的把載了他一路的大怨種陳勝當成了著力點,一飛沖天。
「潘元%#@\u0026……」
「我rnm\u0026……\u0026!!」
一瞬,兩顆炮彈在海底炸膛,只不過一個頭也不回的沖向了海面之上,一個如離弦之箭般被硬生生蹬回了海底深處。
事到如今,陳勝心中如何罵娘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潘元不可能讓這個女人成為最後贏家,絕無可能放她走。甚至某種層面上來說,他要斷的遠不止天皇子等人,也包括這個女人的帝路!
打從一開始,他就隱約猜到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會在,等候她多時了。
「為我攔下他。」
上方不足百丈遠,古族凰女已經來不及多想,立刻讓身邊之人悉數前往阻擋,她身後灼熱如烈陽般的鳳凰展翅,再度提速,要衝出海面。
只要帶著大道之花出這南海抵達外界,她便還有後手,縱然諸天萬族的帝路都在這一世都斷了,她的長生路……也絕不會斷!
然而,她卻低估了潘元在這種環境之下締造不可能的能力。
「嘶……」
潘元在這根本沒有新鮮空氣可言的海底,輕輕吐出了始終壓在肺間的唯一一口氣,而後他陡然迎上了那燃燒著熊熊烈焰不計後果朝自己撲來的真凰一脈聖人王,單手扼住對方脖頸,憑著突破天際的恐怖蠻力,他生生將對方壓在了身下,借勢一蹬。
轟——!!
強大的衝擊力瞬間炸穿海底,有一就有二,他並沒有選擇直接沖向凰女的方向,而是沖向了另外兩人的方向,那兩人的反應也很快,看出了他的意圖,第一時間就想避開,可為時已晚……他在瞬息之間的爆發力太過驚人,哪怕這是在海底,也絕非常人能夠反應過來。
一下子,真凰一脈落下海底的死士,包括最後那名准帝老嫗,都成為了潘元的踏板。
亦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致命稻草。
「小主……」
「老身無能,小主快走!!」
那名准帝老嫗也被潘元近距離下的爆發力深深震撼了,千百年來都未曾見過如此不可理喻的肉身,淪為潘元最後一塊關鍵踏板的她現在就是想拼著要以散道身隕為代價也來不及了,這個白髮老嫗一邊朝那個方向追去、一邊聲嘶力竭的提醒著。
只有她才清楚,小主子……對於真凰一脈而言究竟有多麼重要!
此時的徐穎整個人都被不死真炎所覆蓋,她已經接近海面,僅有一步之遙就能帶著大道之花突破出去,從此海闊天空!
就在剛才,她已經清晰的預見了未來一角……儘管計劃一次又一次的因自己這位老朋友出現偏差,她也一樣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恍惚之間,這座南海歸墟就好像成為了那個自人族大域開始就一直困著她的無窮心湖,唯有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蛻變,她才能有朝一日直上蒼穹,徹底擺脫桎梏、擺脫那雙無形的提線大手,找尋到屬於她真正的道……那是長生,亦是自由。
「真凰隕墜,天地慟哭,諸般因果落盡。」
就在幾乎就要衝出海面之際,古族凰女動用了她最恐怖的手段,燃燒了本我,就如她以往所做的那般……只不過區別在於,這一次是為了自保斷後,她以焚盡本我真身為代價,引動天地降神罰,因果之火如雨一般落入整片南海,幾乎能夠毀去一切。
她不做無用功,她很清楚其他手段對自己那位老朋友不起作用,一出手,即是真正的殺招,她篤定如此恐怖的孽債因果,他不敢輕易背負!
而她卻可以在折損一部分本源之後利用不死凰炎再塑己身,藉助大道之花,得證帝道,更勝以往!
然而——
下一刻,一個無懼因果、背負業債的身影,就這樣硬扛著業火之雨,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這是古族凰女生頭一回,忘了呼吸。
是的。
那個僅憑一口氣在海底跟了她整整一路的男人在她即將衝出海面的這一刻,哪怕是面對漫天業火也毫不猶豫追了上來,那一隻手在她錯愕而無措的眼神中,重重的扣住了她的臉,無視了她那真凰涅槃時連大帝也不敢輕易沾染的不死真炎,將她整個人重新按回了海中!
「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我之所以會在這裡等你,是因為從人族大域開始,最可怕的因果你就已沾上了?」
這個不可理喻如魔神般的男人,這破出海面的短暫一刻,就在她耳邊輕語,這是唯有她才能聽懂的一番話。
人族大域,南華天下,數代人死盡,其中也不乏有她到西嶺時太華書院的先烈、英傑,可她現在卻將那一切都拋諸腦後,所有人都淪為了她算計權謀之中的一環,被她當成了墊腳石,打從她寄居於太華書院之下成長,卻要以異族身份走出一條長生之道時,一切就已註定了。
兩人是背道而馳的。
此時此刻,徐穎一張素來恬淡絕美的臉龐幾乎被抓得扭曲,透過指縫,她艱難看去,似乎到了這種時候,她依然感到分外不解。
為什麼……
那不過只是一群早就死了的老傢伙,屍骨無存,哪怕是囑託、約定或是什麼見鬼的承諾,也早已無法追溯,為什麼一定要做到這份上?
一個人,斷盡諸天萬族的帝路,連她不惜焚儘自身引來的大道真火、孽債因果都毫不在意,可以說背就背?
就為了……
他所謂的血債血償嗎?
——
(ps:感謝大家到現在還能支持咱噠,萬分感謝,但還是不要打賞了,別破費了,作者慢慢寫完這本回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