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邊際的南域大海,天穹之下存在著一個如無底洞般的巨型旋渦,鯨吞著億萬噸海流,萬古以來永無竭境。
這裡與據說和仙古時期俞梵古城一樣,都是諸天大域的生命禁區之一,曾有成道者、准帝喋血其中,尋常修士忌諱莫深,可在這一世結出了凝聚大氣數的大道之花,那名為帝路的硝煙已在悄無聲息之間蔓延至此,三千州欲在這一世成帝者,與天地相爭、與大道相爭,自是無所懼之。
只可惜,古人族敢介入這南海歸墟爭端的也僅有一人罷了。
——處處碰壁被人捶得滿頭包的北地槍王。
在陳勝看來,俞梵古城、帝路爭鋒,潘元和蘇道臨都已走得很遠了,他不管說什麼也得找個地方證明一下自己才行!
否則他到時候有何顏面回南華天下見北原父老?
「好好好,你們且等著!我這就去閉關,等我回來再戰八百回合!」
只可惜計劃很美好,現實很骨感,自打來到這裡,他已是不知第幾次當眾撂下這種狠話然後戰術性撤退了。
這南海歸墟,早已在無形之中成為了人族禁地。
尤其是當那一襲暗金甲冑、俊美如神祇般的男子來到時,更是在無形中宣布了此地的歸屬,此人正是天皇子螭逾。
「是天皇子,他也被驚動趕來了……看來此次是對這第二朵大道之花勢在必得了!」
「如今都在傳俞梵古城那場被迫中斷的生死搏殺,兩人各自都受傷不輕,但現在看來還是天皇子更勝一籌,畢竟那人族魔主已有整整數日不見蹤跡了,大西域那邊的其餘人族天驕近日來在帝路之爭上也是敗的敗、傷的傷,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踏足這第二朵大道之花凝結之地!」
南海的動靜,驚動了南方大域數州之地不知多少人。
天皇子螭逾並未有絲毫的停頓,他帶著幾名追隨者,身纏九龍天命之氣直入南海歸墟,原先這裡還有激烈爭端,但眼下已無人敢與他攖鋒。
對於外界的聲音,普遍認為他較之潘元更強幾分,他儘管沒有去辯駁些什麼,但自俞梵古城那一戰後,有些東西只有他自己心中方才清楚。
如果他沒有受傷的話,那麼那頭披著人皮的怪物就更不可能受傷了……那超出了他以往常理認知的肉身強度,比他交過手的任何一尊准帝、聖人王乃至於是上古大凶遺脈都要來得更加可怕,給他的感覺,簡直就像是本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的東西一般。
「殿下,那幾家的人好像也在裡面!」
這一次,螭逾身邊不僅帶了他的三世護道人,不久前曾於中州兩度出手暗殺潘元的准帝老人,還有幾大聖人王同行。
在這恐怖暗流形成的大大小小無數個旋渦中,都有著無窮的吸力,可絞殺任何一尊誤入其中的修士,但海底不遠卻有一座古老宮闈緩緩顯出原貌,在這南海歸墟底部的入口處,大道之花已然現世,引發了天大的爭端,那是一些不下於螭逾太多的皇族天驕。
「螭逾,連你也來了……這下可算是熱鬧,既然在場的都是老熟人了,廢話少說,大家各憑本事吧!」
海底宮闈深處,有這樣的聲音傳出,這是一位皇族的帝子,明顯與螭逾一脈交好。
正如外界所說,這有著第二朵大道之花綻放的南海歸墟,儼然已成了各大皇族天驕之間的主戰場,無論誰輸誰贏都不會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這第二朵花,只會屬於他們諸天各族,這一世不論有多少的古老勢力回歸帝路,也無法動搖他們十大皇族的統治權。
而在這其中,不論實力還是信念之強烈,都要屬天皇子螭逾為甚,他進入海底宮闈,一步踏出即是九龍纏身,蠻荒氣破盡萬法。
真龍神術,澆築肉身精血,所行之道便是力之極盡,再加上麒麟寶術的神通變化,很快便在混戰之中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幾乎無人可擋。
那名曾兩度出手擊殺潘元的准帝護道人、幾名聖人王追隨者,無不都在為他開路,好讓這位天皇子得以暢通無阻,一路殺進宮闈深處。
「無論如何,等到我成就帝位,潘元……你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在那個萬族林立的時代,他真龍一脈的某位上古大帝僅僅只是出手斷了他們人族萬年氣運,可這一世,他螭逾要斷的是人族的命脈脊樑。
古人族一脈,果然出盡怪物,俱是大敵,斷不能留!
南海歸墟最深處,這座不知多少年來沒有生人敢踏足的青銅古殿,到處都是千萬年黑色海水腐蝕留下的痕跡,裡面的空間遼闊無比,也不知曾發生了些什麼,更沒有人能夠想得到在這歸墟海面之下竟別有洞天,螭逾獨自一人殺進這裡,真麟霞光護體之下,他終於得以窺見那條帝路。
那是一條鏽跡斑斑的古老鎖鏈,在半空中組成了一條通往祭台之上的長路,終點處,就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大道之花。
那朵花仍在不斷成型,靜謐而無聲的漂浮在那兒,形態顏色都在不斷變化,得之即可映照自身大道,離證帝更進一步!
整整三世帝路皆無緣得見這樣一幕的螭逾,眼眸深處也略微泛起了些許悸動,一抹弧度在他嘴角逐漸放大,開始不受控制。
俞梵古城出了些許小小的意外又如何?這一世該是他螭逾的,一樣還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沉澱到這一次才悍然出世的他,實力已經達到空前強盛的地步,是以往那些帝路對手見到都難以心生抗衡之意的地步。
下一刻,再沒有絲毫的猶豫——
螭逾先一步動了,他幾乎要抵達第八境、半步准帝的恐怖修為席捲開來,震動了整片南海歸墟,他沒有等自己的護道人、追隨者,更沒有給其他哪怕是交好的那些人追上來的機會,飛掠而上,踏臨半空中的鐵鏈之路,朝著他心心念念的大道之花而去,要下手奪取那天大的道果!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虔誠的狂熱信徒,一步步走在這鐵鏈之上,背後仙王托天、九龍環身之相已顯,幾乎要撐破整座宮闈。
好不容易才跟了上來的准帝級護道人、追隨者們,都晚來了一步,停留在原地,與那些陸續到場的各大皇族天驕,一同見證這一幕。
事已至此,哪怕螭逾的追隨者們在方才外面入口處的混戰中,得悉了外界傳來的風聲,也沒敢挑在這種時候告訴螭逾了……就在剛才他們從外界的聯絡手段得知大西域的風聲,如今雄霸西陵州的人族血宗,在沉寂了數日的今天,不知為何突然間有了動靜。
整個西陵州,漫山遍野豎起了血宗大旗,迎風招展,聽說上面寫有諸如『地表最強』『何不避我』之類的矚目標語。
如此的招搖高調倒是符合血宗一貫的作風,可讓人為之不解的是他們選在這種時候突然舉旗,搞出一副要出征的樣子來,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人知道。
就連螭逾身邊的幾名聖人王追隨者也沒有多想,現在天皇子得道在即,他們也選擇先把大西域血宗的奇怪動靜放在一邊。
可殊不知……
正是這讓他們每個人都覺得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卻在這裡以一種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形式,成為了擊垮天皇子的最後一根致命稻草。
鏗——!!
那一瞬,半空中遭海水沖刷腐蝕鏽跡斑斑的鐵鏈盡頭處,當著天皇子螭逾的面,毫無徵兆的崩斷了。
準確來說,是被暴力強行分開的才對。
那個宛如人型絞肉機般的男人從不知何處暴掠而至,落在了那凝結出大道之化的高高祭台之上,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更當著天皇子螭逾的面,看也不看的一腳踩斷了那對於天皇子螭逾而言早已無異於是囊中之物般的帝路,從頭到尾,這個男人都平靜的看著想上來卻僅差一步上不來的螭逾。
一時間,整個歸墟海底除了龐大鐵鏈斷裂、落下的聲音之外,鴉雀無聲!
只不過這下子,那些追隨者們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們好像知道大西域人族血宗那短短一日之間遍布整個西陵州漫山遍野的血紅大旗,透露出來的究竟是何意了。
『血宗上下,恭送老祖,倒伐帝路,萬族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