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中天時。
城門口,兩隊輕騎開路,三十餘輛馬車緊隨其後。
冗長的車隊綿延百米,正前方舉著一桿大旗——葉!
前方輕騎是葉家最後的精銳,這年頭的死士要麼是為了家人搏救命錢的,要麼是打小買來的孩子,個個都是悍不畏死的存在。
兩隊輕騎足足二十人,個個披甲執矛,不緊不慢趕著路。
葉雲和葉瀚遠則在中間的大車車廂之中,看似閉目養神,實則準備隨時出手。
剛一出城,不少葉氏族人都探出頭,回望青陽城。
他們的眼中都有些淚,不少人更是泣不成聲。
葉家車隊一路前進,很快便離開了青陽城的實控範圍。
剛一走出,官道之上便有六道人影一同出現。
其中四人身上都繡有錢字圖樣,赫然便是錢家高手。
另外兩人若一對雙生子,身上氣血連成一片,袖袍鼓盪之間威勢盡顯,看似是脈絡武者,可實際上卻給人一種可抗衡武道宗師的氣勢。
最可怕的是,這二人身披重甲,手中馬槊更是寒光四溢。
車隊緩緩止步。
葉雲睜開雙眼,騎馬來到車隊最前方。
「夜蝠幫雙生羅剎?」葉雲的臉色稍稍凝重了一絲。
纏鬥的話,他確可拖住錢家的兩位宗師,葉瀚遠也能解決錢家剩餘的高手,可這雙生羅剎......
其實力不亞於一位入勁宗師,若不分人纏住,這隊伍必定被其殺個乾淨,可一旦分出去,錢家的脈絡武者又該如何應對?
葉雲看向了兩翼輕騎,後者均微微頷首。
「攔我路者,殺無赦!」葉雲雙腿一夾,胯下棗紅馬如同離弦之箭奔出,一桿大槍直刺前方。
「動手,今日,屠盡葉氏全族!」錢家家主錢震反手抽出一把斬馬刀,沖向葉雲。
大戰一觸即發。
......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葉家以一半輕騎的代價,丟下最後方的五輛馬車,擊退截殺離去。
此時他們已經遠離青陽城十餘里,即將抵達飛鶴堡。
後方山嶺上,錢震臉色微沉。
他看向一旁的蒙面青年,沉聲問道:「小友,你說飛鶴堡也會動手,如若他們不動手,又待如何?」
「前輩請放心,葉家得罪的,可不止咱們。」蒙面青年微微一笑,身後的雪亮長刀在日光下寒光四射。
斷魂槍葉雲蹙緊眉頭,捂住受傷的左臂朝前望去。
他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錢家和葉家算是生死大敵,怎麼會如此潦草收場?
難道,前面還有什麼人在等著他們?
可現在明明已經到了飛鶴堡,只要過了飛鶴堡,就是兩山隘口,誰還敢在隘口之外截殺,不怕叛軍趁火打劫嗎?
不過這次葉家損失也很大。
精銳輕騎損失過半,族人死傷幾十,就連他身邊最得力的幹將也被雙生羅剎所殺。
如今葉家脈絡武者已被殺斷了層,頂尖戰力只剩他和葉瀚遠。
再加上這一路奔逃,拉著重物的馬匹相當疲憊,怕是出了兩山隘口就得好好休整一兩日。
忽然,一根箭矢落在了他的正前方。
「來者止步!」
「吁——」
飛鶴堡下,葉雲勒馬站立。
烈日炎炎,熱浪撲面,濕熱的天氣令人心生煩悶,就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壓抑。
葉雲看向地堡之上,朗聲道:「程雄老弟,還請行個方便,我葉家必有重報。」
城牆上。
程雄一手持鬼頭大刀,一手拎著根血淋淋的鹿腿,割下大塊帶血的筋肉塞進嘴裡。
「葉雲,兩條路,要麼硬闖,要麼留下葉家一半的錢財。」
「你......」
葉雲臉色驟變。
一半錢財,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該死的傢伙,之前已經商量好價錢了的。
葉雲深吸了口氣,道:「程將軍,你我在信中已經約定好了,為何現在卻臨時變卦?」
「信?你自己看看吧。」程雄嗤笑了聲。
他將自兩山隘口帶回的信拿來,彎弓搭箭,射向了葉雲。
後者抬手接住箭矢,可等他打開信一看時,信上的內容令他臉色大變。
「這根本不是老夫寫的信,是有人栽贓陷害!」
這時,葉雲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葉坤出去送信久久未歸,多半是已經被人殺害了。
他正在氣頭上,不料程雄的一句話卻讓葉雲倍感驚訝。
「我知道不是你們寫的,你們過去吧。」
聞言葉雲連連道謝,正欲驅馬前行時。
「不用謝,把錢財留下就行。」
「不然的話,都得死!」
隨著程雄話音一寒,城牆之上多了數十把弩箭,飛鶴堡兩翼更是衝出上百甲士。
直到此時,葉雲總算明白,為何錢家不再繼續追擊。
原來還有這一劫在等著他。
他心知肚明,今日即便交出了錢財,他也不一定能帶著葉氏全族出關。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
葉雲緩緩握緊了手中的斷魂槍,嘴角漸漸勾起一抹冷笑。
「殺人越貨,趁火打劫?」
「哈哈哈哈!」
「我葉雲縱橫一生,何曾受人如此威脅?」
「葉氏全族聽令!」
「焚盡所有財物,殊死一搏!」
「程雄,你要戰,那便戰!!」
隨著葉雲一聲喝吼。
他提著槍,調轉馬頭,急速朝一側的山嶺衝去。
眨眼間,葉家族人紛紛放火,焚掉自己馬車,然後駕馬朝山上逃亡。
程雄神色驟冷,怒喝道:「步卒滅火,騎兵隨我一道,追殺過去,珍貴之物必定還在葉氏族人身上。」
拿著刀,他身形一閃,急速朝山上追去。
山嶺的另一側,蒙面青年看著一陣搖晃的山林,眼中露出了一絲冷意。
「就用葉氏全族之命,來換我成就宗師之實!」
話落,方毅手持長刀,快步上前。
三方人馬的距離越來越近,而山頂上還有一批人則在遙遙觀望。
「殿下,葉氏一族的事,我們要插手嗎?方毅雖說也在幫我們做事,可他對我們始終有戒心,甚至還有殺意。」
「無妨,敢用他,我就能殺他。」
女子話音清冷,可冷漠的眼神之中卻暗藏殺機。
在這荒蕪山林之間,追殺與截殺同時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