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中城,工部衙門。【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中城在五城中占地面積最廣,幾乎所有的衙門都落座於此,例如六部和五寺,這裡駐紮著三萬中央御林軍兵士,他們在各個路口設置了崗亭,除了皇親國戚和各類公職人員,一般人根本進不來。
儘管沒有功名,屬於是靠關係進來的,但出身顯赫,為人厚道,可以替人輕易謀取正四品實職的賈政依然有著非常不錯的人緣,在家中時被單聘仁等一眾沽名釣譽,熘須拍馬之輩吹捧,在衙門當值時同樣如此,五六個七八品的官員如同眾星拱月般圍繞著他,喋喋不休的說著一些毫無意義的恭維之言,真正的道德大儒,正人君子會對此冷眼相待,嗤之以鼻,可他偏偏就吃這一套,而且看起來頗為享受。
賈政資質平平,寫不出可堪品鑑的詩詞來,不過他依然熱衷於此道,隔三差五就要寫上一首,用的字跡是賈瑜所創的「賈體」,他把毛筆擱在筆架上,一個主事像是捧著一件來之不易的稀世珍寶,先是滿臉虔誠的瞻仰一番,接著康慨激昂的朗誦一遍,大讚道:「妙也,政公此詩雖然措辭簡單,但勝在通俗易懂,莫說是我輩飽讀之士,便是河邊浣洗衣物的老嫗也能輕易聽懂,而且寓意深刻,合該傳揚天下。」
另一個員外郎附和道:「是極,下官覺得用賈探花那句『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和『腹有詩書氣自華』來形容再合適不過,政公大才,我等是望塵莫及吶!」
其他幾個官員不甘落後,七嘴八舌,駕輕就熟的拍起馬屁來,各種溢美之詞猶如城外滔滔的渭水河般連綿不絕,這個說「錦繡肚腸,潑辣文章」,那個說「神遊四海,筆至八方」,他們滿腹的經綸大部分都運用在這方面了,雖然趨炎附勢,阿諛奉承是可以理解的人之本性,但他們此時此刻諂媚巴結的嘴臉著實是有些醜陋了。
賈政如沐春風,心情極為愉悅,在這個清涼的深秋上午差點被下屬們給拍上了天,總的來說,他現在的生活還是比較舒心愜意的,元春回來已成定數,再無任何更改的可能,他很快就想通了,不再強求,至於賈寶玉那個孽障,且隨他去,只要不死就行,有道是兒孫自有兒孫福。
相濡以沫,舉桉齊眉幾十年的髮妻被廢,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也沒有什麼感覺,大家都說「升官發財死老婆」是人生三大喜嘛,她雖然沒死,但和死了差不多,這樣也好,以後不用再看她那面無表情,令人作嘔的死魚臉了,如今新到了兩位貌美如花,乖巧聽話的小妾,他正樂不思蜀呢,至於趙姨娘,念在往日恩愛一場的情分上,放在府里養著吧。
他昨天晚上老驥伏櫪,梅開二度,因而現在很是疲倦,頂著個黑眼圈,揉了揉酸痛的腰眼,拱手道:「諸位賢達過譽了,老夫便是寫一萬句也比不上『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吾賈家能出此詩詞和書法大家,列祖列宗都跟著榮耀啊!」
賈瑜是他人生中唯一的驕傲,雖然叔侄二人的三觀已然不合,在看待很多事物上存在著難以溝通和互相理解的隔閡,有漸行漸遠,分道揚鑣之感,但對彼此的關心依然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的。
於是乎,官員們又開始隔空拍起了賈瑜的馬屁,管他從文從武,管他是不是佞臣,人家詩詞絕倫,字體精妙是不容辯駁,當今天子都蓋章認定的事實,別看這些文官士子嘴上罵著賈瑜,但身體卻非常誠實,用的是他所創的字體,吟的是他所寫的詩詞,真是言行不一,虛偽至極,賈政老懷大慰,正待再即興賦詩一首,卻見工部尚書陳尚之從外面急步走了進來。
官員們立刻閉上聒噪不止的嘴巴,懷揣著忐忑的心,紛紛上前行禮問好,陳尚之用力拍著賈政的肩膀,大笑道:「存周啊存周,老朽要恭喜你了,大喜,大喜啊!」
賈政一頭的霧水,不明所以,連忙問道:「大人,不知這喜從何來啊?」
「哎,別叫什麼大人了,太過生分,以老朽表字相稱即可,言歸正傳,你們賈家出了一個聖人吶,比肩孔孟的聖人!」
想這位陳尚書德高望重,平時不苟言笑,侃然正色的,不會平白無故的上門開這種玩笑來消遣自己,賈政瞬間聯想到賈瑜的身上,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他心頭狂跳,呼吸急促,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顫聲道:「大人,這話是從哪裡說起?」
陳尚之負手而立,環視一圈,說道:「我輩文人寒窗苦讀十餘載,只是為了金榜題名後能換上這一身官袍,好榮華富貴嗎?非也!諸君可知道為什麼要讀書?」
眾人面面相覷,陳尚之老眼發紅,滿臉滄桑道:「老朽幾十年如一日,一直都在苦苦追尋人為何要讀書,但奈何天資有限,至此依然一無所獲!這種悲苦時時刻刻縈繞在心頭,讓老朽迷茫困頓,夙夜長嘆,直到今日,老朽才被人當頭喝棒,醍了醐,灌了頂,終於明白人為何要讀書,而解開這一問題的,正是本次新科殿試的少年探花郎」,他說完這段話後話鋒突然一轉,用一種極為激盪的語氣大聲道:「賈瑜賈仲卿有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事開太平!諸位,這四句箴言才是我輩沉浸書海的真諦啊!」
這二十二個字猶如一記記重錘擊打在所有人的心裡,非真正的飽學之士很難領會和感同身受這其中蘊含的強大能量,它冠絕古今,直衝霄漢,光耀萬世千秋,足矣被當世和後世的讀書人們奉為圭臬,引為時刻自勉的座右銘和人生格言。
賈政顫抖著嘴唇,細細咀嚼幾遍後,忽的流下兩行熱淚,喃喃自語道:「聖人問世,天使我賈家揚名立萬,流芳千古啊!」
陳尚之看著或是扼腕長嘆、或是熱淚盈眶、或是抱頭痛哭,雖然有些誇張做作,但仍流露出不少情真意切的下屬們,欣慰的直點頭,感慨道:「老朽往日曾數次抨擊賈仲卿放浪形骸,殺氣沖天,沉迷於溫柔鄉,毫無文人風骨可言,看來是冤枉他了,他不過二九之齡,可卻稱得上是真正的高雅名士,道德大儒,只此四句,他便可青史留名,存周啊,從今日起,可以『子』冠賈仲卿之名也,當稱賈子,與孔孟二聖並列,為天下文人之表率!」
上書房。
景文帝念完這四句箴言,平緩下有些澎湃的心潮,看向閉目養神的李基,問道:「愛卿,這其中會不會有虛假之處?朕總覺得此子太過太過」,他遲疑了一會兒,才龍口一張,吐出「妖孽」這兩個字。
這個詞用在這種時候可沒有好的暗喻,《禮記·中庸》記載:「國家將亡,必有妖孽」,是指物類反常之現象,歷來都皆世人視作為不祥之兆,如果被用來形容一個人,那麼對他來說,便是一個會引來殺身之禍的災難,比賈寶玉那塊號稱天降祥瑞的破石頭還容易引起當權者的猜忌。
確實如此,他這個年紀的會元和探花,翻遍史書,上朔一千年都找不到比他還年輕的了,景文帝深知這廖廖二十二個字意味著什麼,會對士林造成多大的衝擊,會在天下士子心中留下怎樣的印記,如果他今年和李基一個歲數也就罷了,可他才不到二九之齡,在這一瞬間,他神情不由得有些恍忽,一時間拿不準國朝出現這種異類,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歸根到底,賈瑜實在是太年輕了。
李基一看景文帝的神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捋了捋雪白的鬍鬚,說道:「陛下不必多想,更不必憂慮,老臣雖然年邁昏聵,但浮沉官海近六十載,自視有幾分識人的眼光,見過的青年俊彥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若論領悟力和創造力,恐無有能出此子左右者,他是一個千年難得一遇的曠世奇才,當之無愧,說出這四句話也在情理之中,其實這也是大好事,我朝人才輩出,又出了一治世輔國的能臣,只是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愛卿儘管說來,朕洗耳恭聽。」
「陛下,此子用好,助力不小,用不好,遺患無窮,當他中了解元後,老臣便在暗中觀察他的所作所為,在老臣看來,他對某個位置並無想法,至少目前還沒有,言行舉止可以造假,但眼神騙不了人,他的眼睛清澈透明,說明他的心是純淨無暇的,老臣深信不疑,所以老臣斗膽懇請陛下,繼續給予此子足夠的信任,萬不可因為這四句話便對他產生芥蒂,現在外面肯定有很多人在觀望,若是君臣因為這件事而離心離德,必然會中了他們的下懷,被世人恥笑,依老臣之愚見,應當大加讚賞,以此彰顯您氣吞山河的雄偉氣魄和海納百川的容人之量,千百年後,亦是一段君明臣賢,相輔相成的傳世美談,再者,您兩番賜他表字,和他有了師徒之義,給他做高堂父母,和他有了父子之情,此恩比天高、比地厚、比海深,全天下人有目共睹,家喻戶曉,他將來若是舉兵反叛,無論是以什麼理由,勤王也好,清君側也罷,皆難逃脫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的惡名,天地君親師綱常五倫中直接違背了後面三個,在大義上完全站不住腳,必會落個舉世皆敵,遺臭萬年的下場,成不了什麼氣候,實在是不足為慮。」
李基實在是不願意見到這樣一位曠世奇才因為這四句話便引來傾覆之憂,加上賈瑜品行和才華確實極佳,殊為難得,所以他才盡力從中斡旋,生怕景文帝一時湖塗,下發了讓親者痛,仇者快的命令。
景文帝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所說的「某個位置」是指什麼,沉吟片刻,緩緩的說道:「朕一直很信任他,不然不會把神機營、五軍營和三個團營的虎符全交給他保管,也不會讓他劍履上殿,執掌錦衣衛,如果有一天他辜負了朕的信任朕能給的,自然也能收回來,愛卿所言極是,朕不應該因為這四句話便對他心生戒備,甚至是心生殺意,朕乃是身負天命的一國之君,一言便可以伏屍百萬,血流千里,難道還容不下一個天縱奇才,胸懷赤子之心的少年嗎?朕一時失態,讓愛卿見笑了。」
「陛下英明。」
「來人,傳賈瑜即刻陛見!」
中城,錦衣衛衙門。
賈瑜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愛徒和侄子給「出賣」了,那四句箴言早上便在京城內流傳開來,在經過短暫發酵後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接到上諭時,他正在和李縱學藝,他給賈演用過的長槍取名為「暴雨梨花槍」,給事物起名字,是他的癖好之一,寧國府很多建築都被他冠上了「仙」字,還有叫「旺財」和「旋風」的兩匹良馬,叫「霜」和「雪」的兩柄寶劍,皆是出自他之手。
「再來!」
李縱用走水綠沉槍輕輕一撥,便化開賈瑜的攻勢,位懷清手裡也拿著一條軍隊使用的普通制式長槍,站在旁邊目不轉睛,躍躍欲試的觀摩,賈琮氣力不足,不能長時間揮舞動輒十幾二十斤的長柄兵器,所以他用的是錦衣衛標配的繡春刀,和懷抱鴛鴦劍的柳湘蓮看的是津津有味。
賈瑜用袖子抹去臉上細密的汗珠,喘了幾口粗氣,感受到虎口傳來的灼燒感,他暗暗叫苦,後悔不迭,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和芳官那個吸人骨髓,欲求不滿的小狐狸精胡鬧到後半夜了,浪費了太多的精力,以至於平常能一拳打死一頭凶勐強壯的老虎,現在只能打死一隻日天日地的泰迪,怪不得古人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個「難養」是不是指她們會讓你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他挺起暴雨梨花槍,摒除雜念,朝對方要害刺去,李縱大叫一聲「來的好!」,結果隨手一擋,再次瓦解了他的突擊。
賈瑜絕不放棄,哪怕是在屬下們面前丟了顏面也毫不在意,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重整旗鼓,迎難而上,直到往返數十次後,才能勉強的和李縱你來我往。
對於他的神速進步,位懷清差點驚掉了下巴,跌足道:「公子果然是天縱奇才,學什麼都快,合著我廢寢忘食,累死累活的操練半個月,還不如他玩上半天,這難道就是庸才和天才的區別嗎?」
柳湘蓮笑了笑,不置可否,賈琮滿臉落寞,嘆道:「只可惜我不似兄長這般天生神力,在戰場上,還是長槍為王啊!」
「世忠,公子有句詩說的特別好,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可妄自菲薄,自怨自艾,長槍可以殺敵,繡春刀同樣可以殺敵,久看無趣,來來來,我和你過上兩招。」
柳湘蓮把鴛鴦劍丟給親隨,接過他奉上來的繡春刀,賈琮退後一步,微微躬身,抱拳道:「請鎮撫使大人不吝賜教!」
位懷清心癢難耐,直接不講武德,挺起長槍朝李縱刺去,有他的支援,賈瑜的壓力頓時散去一多半,逮到機會,趁機跳到一邊,接過陳百戶扔來的酒囊,仰頭喝了一大口烈酒,用袖子一抹嘴,大叫道:「痛快!懷清,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二人使出渾身解數,但依然被李縱逼到了牆角,一個疏忽,閃耀著寒光的槍頭直直頂在了位懷清的喉嚨上,若對方是敵人,他就要血濺當場,飲恨西北了,他把斷成兩截的長槍往地上狠狠一摔,仰天高呼道:「破銅爛鐵誤我性命也!」
賈瑜無比艱難的抵擋住李縱那角度很是刁鑽的雷霆一擊,連忙道:「老李,到此為止,讓我歇歇,我渾身都快濕透了。」
李縱收回走水綠沉槍,點評道:「公子果然天賦異稟,異於常人,小半天便精進了不少,以後每天只需練上一個時辰,最多一個月後,懷清都要做你的手下敗將。」
「希望如此吧,我會繼續努力的,懷清,下午散了衙到寧國府一趟,我贈你一條新的長槍,是當年先寧國公的慣用之物,雖然幾十年過去了,但依舊曆久彌新,無堅不摧的同時還堅不可摧。」
位懷清大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久聞貴祖的赫赫威名,他老人家的慣用之物定是世間少見的神兵利器,多謝公子!」
柳湘蓮輕鬆擊敗了賈琮,把繡春刀扔給親隨,笑道:「老位,依我看你還是繼續練劍吧,槍可不是那麼容易學的,需要很大的天賦,你可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到頭來槍沒學好,劍也不會用了。」
「我知道這些,但你見過有人上戰場時用劍的嗎?一寸長一寸強啊。」
正說著,一個校尉快步跑了進來,大聲道:「大人,門外來了傳旨的天使。」
賈瑜來到門外,躬身接旨,因為不是「詔曰」、「制曰」或者「敕曰」,而只是一道簡單常見的「上諭」,加上他天子近臣和超品伯爵的身份,因此並不需要下跪。
「上諭,召錦衣衛指揮使賈瑜即刻至上書房陛見,不得有誤!」
皇宮,上書房。
「臣賈瑜參見陛下!」
景文帝滿臉笑意,降階相迎,賈瑜受寵若驚,連道惶恐,李基贊道:「仲卿,那四句話總結的極好啊,可謂是一字萬金。」
「愛卿,剛才工部陳尚書與朕有言,我朝出了一個可以比肩孔孟的當世聖人,今後當以賈子稱呼你,朕深以為然吶!」
賈瑜連忙拜道:「臣萬萬不敢,臣愚鈍,若不是屢次得陛下提點警醒,時時刻刻效彷陛下的言行,焉能得此四句?臣何德何能,敢與二聖並列,折煞臣了。」
他知道這四句一出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只是沒想到連「賈子」都出來了,認了這個稱謂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推到景文帝身上了,畢竟他算自己半個老師,此舉合情合理,不算唐突。
景文帝扶起賈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朕得愛卿,勝得百萬大軍,是國朝之幸,萬里河山之幸,天下蒼生之幸。」
這個評價實在是太高了,堪比「亮輔良弼」,賈瑜捉捉摸不透眼前這位中年人的真實想法,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景文帝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笑罵道:「何故做此姿態,朕是在誇你,又不是要誅你,你進獻這四句萬世不易的箴言有功,當重賞,說罷,想要什麼,只要是朕有的。」
賈瑜暗自鬆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真是伴君如伴虎吶,拱手道:「陛下,臣什麼都不要,您賞臣的已經夠多了,遠超臣為江山社稷立下的功勞,臣心滿意足,只求不要被冠上這個『賈子』,除此之外,別無所求,臣才疏學淺,德不配位,加上年紀尚幼,著實是擔當不起,請您降下聖恩,應允臣這個請求。」
「嗯,朕准了,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等你到了李愛卿這個年齡再稱『賈子』不遲,不過賞還是要賞的,這樣吧,再到國子監給朕做個司業,你這滿腹經綸若是只教給一個稚子,的確是暴殄天物了。」
司業是在國朝是正四品,協助祭酒主管監務。
賈瑜苦笑道:「陛下,您這到底是賞還是罰呀,臣現在身上兼的職位已經夠多了,臣不日便要南下收復失地,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臣心有餘而力不足,怕是沒有時間教導您的那些龍子龍孫啊。」
他可不想把接下來這段和林妹妹她們朝朝暮暮的珍貴時光用在天天早出晚歸的去國子監教一群小孩子讀書這件事上。
「多兼一個又何妨?你先做著,等從安南回來再去任職,又沒讓你日日去,偶爾去點個卯就行,和太子少保一樣,另外,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為什麼拒絕,你是怕做了這個司業,天天往宮裡跑就沒有時間和你那些女人鬼混了,你讓朕說你什麼好,屁大點一個人,竟然納了七房妾室,還有一大群通房丫頭,這天底下沒有比你還好色的了,簡直是色膽包天!色令智昏!」
景文帝越想越生氣,自己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處理政務,別說是臨幸妃子了,連出恭時都要掐著時間,這小兔崽子倒好,房門一關,變著花樣的睡女人。
賈瑜老老實實的低下頭挨訓,看他時不時的抬眼看自己一眼,模樣委屈到不行,景文帝沒忍住,又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把他踹出去兩步遠,李基說了一句公道話:「陛下,少年血氣方剛,食髓而知味,此乃人之常情,不可太過苛責。」
「好了,別在這裡站著了,滾回去和你那些女人鬼混吧,朕看你就煩,還有,讓你那個徒弟到國子監里讀書,聽說他天資不錯,放在你們賈家的族學是浪費了,朕期待將來國朝再出一個十幾歲的三鼎甲。」
賈瑜嘿嘿一笑道:「陛下,臣厚顏再向您討要一個名額,求您賞個體面。」
「你們師徒二人這是要一起求學?」
「不是,臣還有一個侄子,名菌,和臣徒兒同齡,勤奮好學,也很不錯。」
「可。」
「謝陛下恩典,臣告退。」
看著賈瑜離開的背影,景文帝若有所思,李基笑呵呵道:「陛下,他在士林和文壇中的評價並不好,無數人攻訐他是靠拍馬屁上位,沒有節操的佞臣,但老臣覺得這些自詡懷才不遇,報國無門,實則品行不端的無能之輩是嫉妒,不過經此一事,他怕是要塑上金身嘍,那些流言蜚語,奸惡之論再想傷害到他,難如登天吶!」
「是啊,人前顯聖,如塑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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