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院。【Google搜索】
麝月、茜雪並秋紋、碧痕四個大丫鬟正在屋裡抹骨牌,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小堆散碎的銀錢,其他小丫鬟們或三三兩兩或五七成群的聚在一起,或下圍棋、或擲骰子、還有捉迷藏的、解九連環的,各有各的熱鬧。
見媚人一手牽著一個小丫鬟進來,麝月扭頭看了一眼,道:「又是老太太打發來伺候二爺的?」
媚人答道:「她們兩個是瑜二爺的小丫鬟,瑜二爺跟二爺出去吃酒了,二爺讓我把她們倆帶到屋裡玩。」
茜雪笑道:「這兩個小的倒是有福氣的,你把她們倆帶到外院玩就是了。」
「二爺讓我把剩的那碗牛奶酥酪拿給她們吃。」媚人對麝月說道,要是賈寶玉和襲人都不在,這個屋裡的是她做主。
麝月還沒說話,秋紋就炸了:「那碗牛奶酥酪不是給襲人姐姐留的嗎?憑什麼給這兩個小丫頭片子吃?」說著,還瞪了小角兒和小梨兒一眼。
她旁邊的碧痕連忙拉住她:「二爺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就是了。」
麝月也道:「左右不過是一碗吃的,下次再給襲人留著就是了。」
秋紋坐下來繼續抹骨牌,嘴裡都囔著:「都是丫鬟,憑什麼我們要伺候她們。」
「媚人,等她們吃完了,你把她們倆帶到外院玩去。」麝月吩咐道。
媚人從櫥櫃裡把用銀碗裝著的牛奶酥酪端了出來,又找來兩個勺子,放在桌子上,小角兒和小梨兒小手拉著小手,坐在一起,用勺子挖著吃,把旁邊幾個小丫鬟看的直咽口水。
還沒吃完,突然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嬤嬤,打開櫥櫃一看,掐著老肥腰問道:「有誰看見那碗牛奶酥酪了?」
麝月放下骨牌,道:「李嬤嬤,那碗牛奶酥酪是二爺給襲人留著的,現在又賞給她們倆吃了。」說著,指了指小角兒和小梨兒。
那李嬤嬤走上前一看,不由得大怒,指著小角兒和小梨兒就罵道:「哪裡來的腌臢蹄子,這東西也是你們能吃的?」
小角兒和小梨兒連忙放下小勺子,躲到媚人的身後,害怕的看著滿臉怒氣的李嬤嬤,李嬤嬤不依不饒,伸出手就要去揪嘴角還沾著酥酪殘渣的小角兒。
媚人張開雙手把她們倆護在身後,連忙解釋道:「嬤嬤,她們兩個是瑜二爺院裡的,二爺讓我照顧好她們,這碗酥酪也是二爺叫我拿給她們吃的。」
李嬤嬤啐道:「什麼魚二爺貓二爺的,我怎麼不知道這府里又多了個主子?」話雖這樣說,底氣卻明顯不足,沒有再去揪小角兒。
正鬧著,襲人從外面回來了,先看看一臉無辜的小角兒,再看看李嬤嬤和桌子上只剩了一小半的牛奶酥酪,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李嬤嬤見到襲人,氣勢頓時弱了三分,寶二爺房裡大大小小的丫鬟加起來有三四十個,其他人李嬤嬤都不怕,唯獨有些怕這小蹄子,一方面是她牙尖嘴利,常常把自己懟的啞口無言,另一方面是她深受老太太和太太的信任,她即便是去告狀,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襲人是認識小角兒的,也沒好奇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而是看向麝月,麝月連忙起身,媚人小聲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說了。
襲人冷笑道:「這牛奶酥酪是老太太賞給我們二爺的,又不是賞給嬤嬤的,我們二爺想給哪個吃就給哪個吃,還輪不到嬤嬤來做主。」
李嬤嬤嚷嚷道:「他從小是吃我的奶長大的,我吃他一碗酥酪怎麼啦?你們沒聽過一口奶三口」
「嬤嬤不要在這裡蠻纏,她們怕你,我可不怕,大不了我們去見太太和老太太去,要我說,這碗酥酪就是拿去餵狗了,也好過讓你拿回去給你那傻兒子吃!」
李嬤嬤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不敢再和這個小蹄子吵,氣呼呼的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踢開地上的圍棋桌子,嘴裡不乾不淨,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襲人讓媚人去拿些糕點果脯什麼的給小角兒她們吃,還貼心的讓墜兒、佳惠幾個小丫鬟帶她們倆一起玩,她們幾個年齡都差不多大,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天興樓,四層雅間。
「寶玉,為兄在此等候多時矣。」
見賈寶玉領著兩個人進來,柳湘蓮起身,拱手笑道。
「二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賈寶玉還沒說完,柳湘蓮就打斷道:「莫非是瑜二爺當面?眾人皆傳寧國府的瑜二爺生的龍駒鳳雛,有仙人之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世人誠不欺我。」
「都是妄言,何以克當?柳世兄,叫我一聲瑜哥兒便是。」賈瑜拱手笑道。
柳湘蓮今年約莫雙十年紀,身材高挑,生的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身穿淺色皂袍,腰系黑底繡花大帶,上面懸著一口寶劍,活脫脫的一副遊俠扮像。
「我痴長你幾歲,若是不棄,你我便如和我和寶玉那樣以兄弟相稱如何?」柳湘蓮笑道。
「求之不得。」賈瑜拱拱手,紅樓四俠,他只對眼前的這一個感興趣。
幾人落座後,柳湘蓮讓門口侍候的酒保上了酒菜,賈蘭年歲小,不能飲酒,三人喝了一會,賈瑜問道:「柳大哥如今在何處營生?」
柳湘蓮苦笑道:「叫瑜弟問個正著,好不羞愧,無非是在這京城裡左右亂撞,夜晚便流連於勾欄瓦舍、煙花巷柳,至今沒個立身之所。」
「現如今我也住在榮國府」
賈寶玉笑道:「你當我以往沒邀請過二郎去我那裡住?都被他推脫了。」
「寶玉,非我不識抬舉,實在是罷了來,飲酒。」
賈寶玉端起酒杯勸道:「現如今瑜哥兒也在府里居住,要不然我讓人給你收拾一套院子出來,我們三個以後日日在一起,豈不快活?」
他很喜歡柳湘蓮身上的俠義之氣,也羨慕他的隨性灑脫,無拘無束。
「寶玉,恕我直言,你那府里除了門前」
柳湘蓮還沒說完,賈瑜連忙打岔道:「柳大哥,寶劍可否借來一觀?」
柳湘蓮反應過來,解下佩劍遞給賈瑜。
賈瑜雙手接過,入手的第一感覺就是重。
只見那寶劍長二尺有餘,嵌銅劍鞘,束住一腔寒意。睚眥吐口,噴出兩尺長虹。
賈瑜微微用力,「呲啦」一聲,寶劍出鞘,寒光冷冽,鋒芒畢露,不由得贊道:「好劍!」
合上劍鞘,賈瑜又道:「此等寶劍,應該飲過很多惡人之血吧。」
柳湘蓮笑道:「不瞞三位,前幾天我在城外閒逛,正巧碰見有一夥強人攔路搶劫,劫人財物不說,還要壞人清白,傷人性命,我便沒有留手,只用了一劍,就送了那為首的歹人歸了西,剩下的也沒跑掉,全被我縛住,讓那老丈押去送官了。」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柳大哥端的俠肝義膽。」賈瑜讚賞道。
賈寶玉也贊道:「善惡到頭終有報,這等渣滓死在二郎的劍下,也不枉了他們來這世上走一遭。」
柳湘蓮撫掌大笑道:「好一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瑜弟果然大才。」
「不知瑜弟對未來有什麼打算?」柳湘蓮又問道。
「自然是科舉入仕。」賈瑜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瑜弟天資聰穎,他日必能高中,將來出將入相,可別忘了我這個貧賤之交啊。」柳湘蓮開了一個玩笑。
皇城,皇宮,上書房。
景文帝最近這段時間心情很舒暢,邊關的局勢已經穩定、兩湖的水災也得到有效的的控制、嶺南地區的土著叛亂也被平息、加上自己最寵愛的瑾妃在前幾天給自己生了一位皇子,可以說是四喜臨門,他感覺登基這二十年來自己從來沒有過的這麼舒心過。
想他今年不到四十歲,正是躊躇滿志,年富力強的時候,即便是像他父皇那樣在耳順之年退位,也還有二十年,他有的是時間去謀劃自己的大事,說不定還能做出一番超越本朝太祖的功業來。
今天休沐,景文帝在上書房批閱各種奏摺,掌宮內監戴權在一旁伺候,見自己的主子奮筆疾書,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戴權上前小聲勸道:「萬歲爺,您都批閱快一個時辰了,為了龍體康健,還是停下來休息一會吧。」
景文帝放下御筆,轉轉酸痛僵硬的手腕,喝了一口戴權遞過來的參茶,笑著問道:「最近都中可有什麼新聞?」
戴權連忙道:「卻有一事,是出自那寧國府的。」
「哦?莫不是那賈珍也跟他老子一樣出家修道去了?」景文帝調侃了一句。
「萬歲爺,那賈珍沒有出家,是把自己的堂弟逼得跳了護城河。」
見景文帝眉頭一皺,戴權連忙道:「外面都傳那賈珍看上了他那堂弟,名喚賈瑜的美色想要行龍陽之好那賈瑜誓死不從,就被賈珍逼到跳了護城河,幸好搶救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還有呢?」
「靖安侯府的世子娶了吏部右侍郎楊成建的女兒,兩家連了姻,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大事了。」
「不是說那竇詵和楊成建二人有仇嗎?怎麼又做了兒女親家?」景文帝捏了捏眉頭,疑惑道。
那靖安侯竇詵是豐臺大營的兵馬副都督,楊成建則是吏部右侍郎,兩個人的官位和權利都不低,走的太近,總不是什麼好事。
「奴才已經讓中車府的人去查了。」戴權躬身道。
「算了,他們正大光明,朕再疑神疑鬼,到頭來豈不讓君臣離心離德?」
「萬歲爺,您可還記得那首勸學詩?」戴權試探著問道。
景文帝笑道:「莫不是那賈瑜作的?」
「萬歲爺慧眼如炬,見微知著,奴才佩服。」戴權跪拜道,不放過任何一個拍馬屁的機會。
「你這老奴才少跟朕來這一套。」景文帝笑罵著,又問道:「有點意思,不過還差點意思,那賈瑜多大了?」
戴權想了想道:「十四五歲。」
「千百年以來,一個家族落寞後要麼徹底消亡,要麼很快就有人再站出來扛起大鼎,那賈家富貴也有百年了,也不知道還能再富貴多久,不過朕倒是希望能在後年的大試上看到那賈瑜的名字。」
一身龍袍的景文帝在窗前負手而立,望著庭院裡光禿禿的銀杏樹,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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