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古老的揚州城籠罩在白色的霧氣中,陣陣雞鳴聲從街頭巷尾傳來,將千家萬戶從睡夢中喚醒,城外重寧寺悠遠流長的鐘聲如約而至,雖然隔著亭台樓閣和人山人海,但落入林府的時候依舊清晰可聞。【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呀,瑜哥哥,你」
賈瑜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史湘雲連忙捂住嘴巴,但還是把懷中的佳人給吵醒了。
微涼晨光中,林黛玉睜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賈瑜那張寫滿溫柔的臉,微笑道:「瑜兒,早。」
說完,紅著臉從賈瑜的懷裡坐起來,看著賈瑜澹澹的黑眼圈,自責道:「都是我不好,不小心在你懷裡睡著了,害的你一晚上沒睡。」
「妹妹不必自責,昨晚在我懷裡睡得可好?」
林黛玉抿了抿櫻唇,輕輕點了點頭,賈瑜站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給香爐中續上三根香,朝林黛玉遞出手,笑道:「走,洗漱吃早飯去。」
洗漱罷,和她們一起用了早飯,賈瑜點了二十名護衛,按照順序,騎著馬直接去了陳家,還有五家,今天時間充足,應該能趕在天黑前全部抄完。
揚州城內的瘦馬、花魁、歌姬和清倌人都知道舉世無雙的賈公子自北而來,下榻在了林府,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一身金燦燦豹補服的賈瑜策馬疾行在寬闊的街道上,吸引了無數紅塵女子的目光,她們站在閣樓上,眼睛隨著賈公子移動,直到他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整座揚州城的人都知道,賈公子的岳父被鹽商毒殺,他現在正在四處抄家拿人,聽說前天晚上他一劍就把江家家主江澄的腦袋給砍下來了,然後拎著人頭回去祭拜了巡鹽御史林大人,真是殺伐決斷,快意恩仇。
前兩天,賈瑜為林黛玉所作的全部詩詞已經在揚州城內流傳開來,並迅速向周邊府縣擴散,一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寫盡深情和愛意,讓無數紅塵女子和閨閣女兒家為之動容至落淚。
還有「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以及「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更是被無數男女奉為圭臬,林黛玉也成了紅塵女子和閨閣女兒家們艷羨的對象,能和賈公子這樣才貌雙絕,文武雙全的少年探花郎喜結連理,長相廝守,真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們無比熱愛賈公子的相貌、詩詞和探花功名,傳唱他的詩詞和賢名,只可惜這位賈公子潔身自好,從來不至勾欄瓦肆,煙花柳巷之地,即便她們擁有一等的風情和容顏,也等不到賈公子一次的回眸,人生大憾,不過如此。
從早到晚,一刻不停,陳、程、汪、良、孫五家至太陽落山時已經被全部抄完,連帶依靠他們發家的時候族人,賈瑜都沒有放過,安排人一道全端了,無一遺漏。
八家鹽商,所有的銀票和現金銀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九千萬兩,加上短時間內無法折現的珠寶、宅院、古玩字畫等貴重物品,粗略得出,最終的總額大概將超過一億兩千萬兩白銀。
第二天,賈瑜又抄了揚州知府、同知、主簿等三十多名官員的家,這些碩鼠沆瀣一氣,同流合污,十幾年如一日的貪墨鹽稅,抄出來的現銀和其他物品加起來竟然超過了三千多萬兩白銀,著實讓賈瑜有些意外,單是知府家就抄出了近四百萬兩,要知道之前河南道水患,景文帝四處籌銀賑災,也不到這個數目。
兩者相加,總額將近達到一億六千萬兩以上,這相當於大梁好幾個豐年的總賦稅了,真是鹽商跌倒,景文吃飽。
隨後,賈瑜在府衙內召集揚州府所有的富商大戶,用現成的金銀珠寶去換他們壓箱底的銀票,富豪大戶們不敢拒絕,只得老老實實的照做。
除去宅院、古玩字畫等貴重物品一時間難以折現,剩下的都換成了銀票,賈瑜再三清點後,交給蔣克寇,請他親自帶兵護送進京,畢竟大箱子裡裝的是一億多兩的銀票,容不得半點差池。
蔣克寇深知此事重大,當即點齊百員親兵,全副武裝,護著一億多兩的銀票,朝京城疾馳而去,並讓傳令兵去通知沿途府縣的駐軍將領,當自己進入他們的轄區後,請他們派兵協助護送。
他們身後,是一千名兵士押著的好幾十輛馬車,上面裝滿了古玩字畫等貴重物品,這個走不了八百里加急,也沒有那個必要,正常一天兩三百里,十天內就能抵達京城。
至於鹽商們的宅院和貪官們的府邸,自有新任官員來接手處理。
大梁官道每一百里設有一個驛站,裡面養有驛馬,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們往往策馬奔襲一百里後就在驛站里換一次驛馬,吃喝點東西,上個茅廁,然後繼續出發,只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時,他們才會在某個驛站里短暫睡上一會,但凡能看清路,他們就不會停下奔襲的腳步,只為爭分奪秒把十萬火急的情報送到皇帝手中。
正常情況下,他們一天可以跑到八百里,而且因為他們身後插著兩面特製的金黃色旗幟,除去自然災害,一路上幾乎是暢通無阻,任何人都要給他們讓道,哪怕他們騎的馬是金子做的,最兇狠最貪財的馬匪看到也不敢動一下。
以前發生過一件事,邊關告急,信使在回京城傳遞消息的時候在路上被馬匪劫殺,因而丟失了情報,皇帝震怒,令當地駐軍對那伙馬匪進行追捕,最終把他們三族全部斬首示眾,自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馬匪劫殺八百里加急信使的事了。
馬匪們都說,如來佛祖都可以劫,但就是不能劫八百里加急的信使。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從揚州抵達了京城。
永勝門城門口的兵士看見信使策馬而來,連忙驅散街道上的行人,信使一邊策馬一邊急呼,在五城兵馬司的協助下,所到之處,街道全部被清理乾淨。
來到皇宮門口,守宮門的將校迅速放行,信使策馬在皇城內狂奔,朝文德殿而去。
文德殿。
信使從馬背上跳下來,連滾帶爬的就往殿裡跑,殿門口值守的殿前司兵士連忙上前扶住他。
「聖上,揚州事變!」
端坐在龍椅上的景文帝霍然起身,信使跪在地上,高聲道:「聖上,四月三日晚,揚州大營兵馬都督蔣克寇配合寧國府三等宣威將軍賈瑜一舉覆滅以江家、黃家等八家鹽商,揚州府知府、同知、主簿等人紛紛被抓。」
說罷,呈上賈瑜寫的奏摺,戴權走下來接過,景文帝顫抖著嘴唇問道:「朕的林愛卿何在?」
「林大人已經於三日夜裡歿於林府,經查證,是被以江家為首的八家鹽商用慢性毒藥所毒殺。」
景文帝大呼一聲:「林愛卿啊!」
李基整理一下官服,走到殿門口,跪下來朝南方拜了拜,文臣們紛紛效彷,一些和林如海為同年好友的官員俱是痛哭流涕,一時間殿內悲鳴一片。
景文帝大怒道:「卑賤商賈,安敢害朕之肱骨!朕要將他們碎屍萬段,滿門抄斬!」
林如海是鴻臚寺寺卿房瑄的同年好友,見他被賤商毒死,房瑄心中大恨,出列叫道:「陛下!老臣請誅江家九族!」
話音剛落,和林如海不是同年就是朋友的官員們紛紛跳出來附議,更有甚者請誅八家鹽商的九族。
景文帝有些猶豫,這八家鹽商的九族加起來至少得有上萬人,要真是全殺了,對自己以後青史上的名聲肯定不好,況且自己歷來以仁治天下,實在做不出這種血流漂杵的事來。
保和殿大學士朱宗昌提議道:「陛下,可誅江家九族,其餘七家滿門抄斬,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是主謀,而且是這八家之首,可以此殺雞儆猴,警醒世人。」
大臣們紛紛附議,景文帝點頭道:「傳旨,誅揚州江家九族,其餘七家滿門抄斬,揚州府所有犯事官員,其家男子皆斬,女子發往教坊司發賣。」
然後看向吏部尚書趙碩,下令道:「儘快擬訂去揚州府赴任官員的人選,最遲後天早上就要啟程赴任。」
趙碩出列道:「老臣遵旨,陛下,那揚州巡鹽御史一職」
景文帝滿臉痛色,擺了擺手,只說了一句「再議。」
房瑄跪下來,悲聲道:「陛下,林大人忠心耿耿,以身許國,為朝廷社稷立有大功,任上鞠躬盡瘁,嘔心瀝血,先死子後死妻,現如今自己又歿於王事,一家人現如今只有一個病弱的女兒倖存,何其的悲慘壯烈,古之忠臣不過如此,老臣乞顏,請陛下厚待林大人身後之事。」
這是在要追封和諡號。
林如海此番是用自己和妻兒(林黛玉除外)的性命幫景文帝打開了新的局面,景文帝之前估算過,此次至少能抄上來一億兩銀子,有了這筆巨款,他就可以做很多的大事,比如說犒賞三軍,這對他獲得軍心有極大的幫助,而且以後把鹽商都緊緊抓在自己手裡,再也不會出現因國庫空虛,而向大臣們借錢賑災的窘迫了。
大臣們紛紛跪下來附議,他們知道若是自己去揚州做這個巡鹽御史,肯定難比林如海做的還好,而且林如海本人是探花出身,為人謙遜平和,很得他們的認可。
最關鍵的還是林如海此番真的付出了巨大的,慘痛的代價,深刻詮釋了他們文臣的風骨,房瑄的一席話猶如針一樣扎在他們的心上,他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為這樣一位足矣載入史冊,流芳千古的名臣爭一爭。
「朕追封林愛卿為太子少師,諸位愛卿,可諡文何?」
太子少師在國朝是從一品,一般用來追封給對朝廷社稷有重大貢獻的人。
禮部尚書張育梅出列道:「陛下,老臣以為,可諡文定。」
房瑄覺得這個諡號太低,配不上林如海付出的代價和立下的功勞,反駁道:「張大人,文定不足以彰顯林大人之功德,老臣覺得應諡文獻。」
文獻比文定高出兩級,房瑄的提議獲得了大部分文臣的支持,有幾個官員夾槍帶棒的嘲諷張育梅嫉賢妒能,見不得別人好,別人立下這種大功,他竟然用「文獻」打發,真是厚顏無恥。
見景文帝面色澹澹,張育梅漲紅了老臉,高聲道:「陛下,老臣絕無此意!」
李基出列道:「陛下,依老臣之見,當諡文成。」
這又要比文獻高兩級,在大梁文臣諡號排序中位列第三,前面是文貞和文正,以林如海之功德,能得到這個諡號已經不錯了。
「准,追封林如海為太子少師,諡文成。」
房瑄感激涕零,跪在地上高呼萬歲,大臣們紛紛跪下來謝恩。
隨後,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被鹽商毒殺於任上,死前把所有的罪證都交給其女婿賈瑜,賈瑜立即出兵將八大鹽商與揚州府的貪官們一舉剷除,聖上深感其功,追封林如海為太子少師,諡文成的消息很快便傳遍整座京城。
工部府衙,得知消息的賈政痛哭流涕。
榮國府,榮禧堂。
賈政跌跌撞撞的走進來,跪在地上,悲聲道:「母親,妹婿他去了!」
賈母瞬間落下淚來,賈政痛哭道:「如海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毒死的,兇手就是那八大鹽商。」
「敏兒莫不是也是被這些殺千刀的畜牲害死的?我苦命的敏兒喲!」
賈政擦了擦眼淚,安慰道:「母親,您也不要太過悲傷,聖上已經下旨,首惡江家夷九族,剩餘七家個個滿門抄斬,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說著,他又把聖上追封自己妹婿為太子少師,諡文成的事說了,賈母不大懂這些,只是不停的哭。
王夫人流著眼淚勸道:「老太太,人已經去了,哭是哭不回來的,您要保住身體。」
賈母看了她一眼,繼續哭,王夫人面色訕訕,只得坐回去跟著流眼淚。
皇宮,上書房。
景文帝把賈瑜寫的奏摺遞給李基,李基看完後遞給水溶,水溶看完後地給戴權,戴權接過後放在了御桉上。
「朕欠林愛卿的太多,除追封和諡號外,本來朕是準備再封他那孤女為鄉君的,但朕再三思量,覺得這恩還是加給賈瑜比較好,一來這是林愛卿的遺願,二來在此次大桉中賈瑜表現的很不錯,沉著冷靜,殺伐果斷,三來朕準備重用他,正好藉此機會把他的爵位往上提一提,畢竟一個三等將軍著實有些拿不出手,兩位愛卿認為,朕該封他為何爵?」
李基笑道:「陛下,事關勛貴,老臣一介文官,不便置喙,不過老臣是贊同給賈瑜晉升爵位的。」
景文帝看向水溶,水溶起身作揖道:「陛下,小臣和賈瑜同出一脈,兩家又素來親近,此事小臣也不便置喙,請陛下乾剛獨斷。」
「來人,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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