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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不敢去拉賈瑜,只能去拉陳淳。
陳淳不耐其煩,不堪其擾,再三推脫後見他們還是不依不饒,也顧不上恪守的君子之儀了,一甩袖子,怒喝道:「老爺我有相好的!他媽的別來找我!」
柳平走上來抱拳恭賀道:「世兄,大喜啊,真給我們開國一脈狠狠地爭了一口氣,我們這一脈一直被那些人以粗莽武夫所詬病,自從貴府的敬老爺後,多少年沒出過進士了,他日殿試三元及第,大魁天下,豈不是易如反掌?」
雖然殿試時會重新考試排名,但貢士里的頭一位對比其他貢士,無疑有著先天的優勢,很是引人注目,哪怕是發揮失常,排名也不會低到哪裡去,最起碼二甲是能保證的。
考生士子們紛紛圍上來道喜,從這一刻起,他就是本朝開國百年以來最年輕的會元,上一個年齡最小的會元還要比他大上三四歲。
這足以載入大梁的史冊,垂範百世,彪炳千秋,供後輩學子們奉為楷模,引作榜樣,對於文人士子們來說,這是一件極其榮耀的事。
上次在東宮梅花宴上有一面之緣的慕容鴻信走上前拱手道:「賈仲卿果然大才,在下敬服。」
賈瑜回禮道:「過譽了,我不過是僥倖,不及慕容兄真才實學,他日殿試慕容兄定能名列三鼎甲。」
慕容鴻信的名次排在他的後面,為此次會試的第二名。
賈政顫抖著嘴唇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王熙鳳大聲道:「二老爺,二弟他中了第一名!」
「賞銀二十兩!」
那報喜先生拿著賞銀歡天喜地的去了。
迎春喜極而泣,她知道瑜弟為了讀書而受了很多苦,今天見他終於學有所成,不由得眼眶發酸,落下淚來。
李紈暗道,二叔果然是大才,年不滿十六歲就中了會元,古往今來又能有幾人?蘭兒拜在他的門下也不枉了。
薛寶釵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史湘雲得意洋洋道:「我就說吧?我就說吧?瑜哥哥肯定能考的上會元!」
探春好笑道:「你只是說他能考的上,又沒說他能考的上會元好吧?」
史湘雲辯解道:「差不多,差不多,不都是貢士嘛。」
王夫人臉色澹澹,薛姨媽若有所思的看著兀自欣喜的薛寶釵。
李嬸娘笑道:「老太太,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考中會元可不就是能再考中狀元?」
這句話直戳政老爹的心窩子,他喃喃自語道:「三元及第,三元及第」
寧國府世襲三等宣威將軍賈瑜高中會試第一名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到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座京城。
理國公府。
太夫人張氏叫來小孫女,吩咐道:「去打扮打扮,我帶你去寧國府認個門。」
「我不去,我是女孩子,哪有主動往人家跑的,他都不願意,老祖宗您還找他幹什麼,還有,您可千萬不要把我許配給榮國府那個什麼賈寶玉,一萬個他都比不上賈公子。」
張氏嗔怪道:「你這孩子,就是嘴快,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些話放肚子裡就行,哪是能隨便拿出來說的?」
柳芳道:「老太太,綰兒說的是,那賈瑜心裡估計有別家女子了,咱們還是別往上貼了。」
張氏嘆道:「那哥兒一百年裡怕是都出不了幾個,可惜嘍,要是綰兒能嫁給他做正妻,豈不是郎才女貌,神仙卷侶?」
綰兒傲嬌道:「跟誰稀罕他似的,除了詩詞寫得好,還有什麼呀?」
禮部大門口。
負責放榜的官員走上前拱手道:「賈大人,恭喜恭喜,值此快意之刻,可有佳作以示心跡?」
有的人一邊科考一邊做官,別人是「學生」,他是「大人」。
在這個時代,詩詞歌賦最受讀書人的追捧和喜愛,他們產生情緒時都會作上一首,用以表達自己的心情,特別是在金榜題名時,哪怕詩才一般的人也會在這一刻文曲星附身,寫出一首首驚艷之作來。
現場已經有不少新科貢士開始在榜紙上潑灑筆墨了,個個寫的激昂張揚,圍觀的文人士子們大聲叫好,落榜的考生也在寫,不過他們不能在榜紙上寫,只能當場賦詩,詩詞更顯消沉悲涼,極個別有有自暴自棄之意。
賈瑜是國朝的詩詞大家,這是他作完《青玉桉·元夕》後景文帝評價的,隨後傳揚天下,天子金口玉憲,他都如此說了,哪還有人敢明目張胆的否認。
況且賈瑜所作之詩詞的確極好,無論是言志的詩,還是抒情的詞,最讓人們津津樂道的還是他代天子寫給皇后娘娘的那首《清平調》,被無數文人士子稱作是「國朝第一美人詩」。
見眾人一臉熱切的看向自己,賈瑜拱手道:「那在下就獻醜了,請諸位仁兄斧正。」
他的謙遜有禮贏得一片讚美聲,都中會元了,還在他們這些秀才舉人面前自稱「在下」,真是翩翩公子。
新科貢士們不會隨意的在榜紙上亂寫,他們都是規規矩矩寫好自己的快意之作,然後署名蓋章,要真是在莊嚴寶相的榜紙上瞎寫亂畫,絕對會遭到別人的抨擊,認為他放浪形骸,對接下來的殿試多多少少會有些影響,因為這些榜紙上的詩聖上也會御覽,再由專人抄錄,編成詩冊傳揚天下。
他們可不想在聖上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狂妄的。
見新科會元走上來,新科貢士們紛紛讓位,賈瑜接過小吏呈上來的毛筆,挑了一塊空白之處,落筆道:
「三千人中第一仙,花如羅綺柳如煙。」
「時人勿訝登科早,月里嫦娥愛少年。」
「好!」
眾人齊齊叫好,一臉羨慕的看著賈瑜,這位賈會元真是活成了他們讀書人的榜樣,這模樣、這才華、這功名還有這出身,真是數不盡的風流,道不完的倜儻,國朝泱泱數百萬讀書人,卻恐無有能出其左右者。
一名新科貢士叫道:「賈會元既然自詡三千人中第一仙,則可為謫仙。」
此話引來一片附和,自此賈瑜又多了一個別稱:賈謫仙。
陳淳亦是落筆寫了一首七律,不過他因不擅詩詞,而寫的寡澹,但眾人還是給面子的叫了一聲「好」。
「仲卿,從今天起,賈解元這個稱呼就要壽終正寢了,賈會元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接下來是賈狀元還是賈探花?」
人群中有人喊道:「以賈會元的相貌和才華,探花最為合適。」
狀元是天下讀書人中第一位,榜眼因高不成低不就,居中沒有什麼存在感,但探花就不一樣了,唯有才貌雙絕的貢士可為之。
其實這三者的成績並沒有多少差別,三鼎甲多是由天子和大臣們喜好而定,狀元和榜眼不意味著他們的成績一定就比探花要好,但他們一般都會很老,上次殿試的狀元和榜眼都過了三十歲。
在天下所有讀書人看來,被點為探花是一種無上的榮譽,尊寵程度遠邁前兩者,意味著天子和大臣們都喜歡你,覺得你長得最好,才華最高,這對於中探花者以後的仕途會有很大幫助。
朝廷里那些大臣武勛都喜歡找探花做女婿,比如給榮國公賈代善做女婿的林如海,他們最受人追捧,因此很多被點為探花的貢士要比中狀元還要興奮。
考生們科舉時不僅要靠才華,也要靠臉,特別是在殿試的時候,只要你長得足夠好,就比長得醜年齡大哪怕是成績比你好的人要更有優勢。
賈瑜兩元及第,和他的外貌多少有一些關係,比他學問淵博深厚的人多了去了。
當年景文帝就是見林如海才貌雙絕,才點了他做新科探花,對他也一直很喜愛很信任。
就算接下來的殿試景文帝要點賈瑜為狀元,大臣們也會冒死勸諫,強烈要求改點他為探花。
若是他三元及第,大魁天下,就沒必要棄文從武了,文官們不會願意看見這種大才成為粗鄙的武夫,貽笑千古,肯定會把他搶回去做文官。
三鼎甲的排名全看天子的個人喜好以及大臣們的感覺,一般來說如果大臣們意見一致,天子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
皇宮,上書房。
景文帝放下賈瑜的試卷,對戴權道:「寫的極好,把試卷公布出去,以免有人在背後置喙是朕寵愛他,才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讓他做了新科會元。」
然後又自言自語道:「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會在背後造朕的謠。」
李基笑道:「陛下,賈會元怕是高興過頭了,連三千人中第一仙這種張狂的詩都寫出來了,陛下您可千萬不能讓他三元及第,不然他還不知道會寫出什麼驚世駭俗之作來。」
景文帝明知故的問道:「愛卿的意思是?」
「陛下,若此子在殿試中力壓群賢,可點其為新科探花。」
朱宗昌、張育梅、範亭堅三人齊聲道:「臣等附議。」
景文帝哈哈大笑。
賈瑜慢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往來的文人士子見到他紛紛躬身行禮,青樓歌館裡的清倌人、花魁和歌女礙於他身邊十多名挎刀的兵士,不敢靠近,只能站在樓上尖叫。
手帕和香囊不停的朝他拋去,更有甚者把肚兜都解下來了,賈瑜面不改色,和向他行禮的人還禮,偶爾和紅塵女子們微微頜首。
紅魚館的頭牌清倌人文鳶兒默默的看著賈瑜的背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榮國府門口。
賈政、文教諭、李教諭並賈琮等人正在等候,站在寧榮街門樓下張望的下人看到賈瑜回來,一邊往回跑一邊叫道:「小瑜老爺回來了!小瑜老爺回來了!」
政老爹等人紛紛迎上來,賈瑜快步上前,惶恐道:「怎敢勞動老爺和兩位先生降階相迎?折煞晚輩了。」
賈政用力拍著賈瑜的肩膀,雙眼冒光,臉色潮紅,重複著說道:「好啊!好啊!」
文教諭撫須贊道:「仲卿高中會元,是你自己的榮耀,亦是我們扶雲的榮耀,我這個做教諭都與榮有焉。」
李教諭笑道:「還有一場殿試,仲卿要穩住。」
賈瑜拱手道:「學生自當全力以赴。」
文教諭連忙道:「仲卿莫要再在我二人面前自稱學生了,當不得。」
賈瑜鄭重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兩位教諭喟嘆不已,賈琮欣喜道:「祝賀二哥高中會元!」
賈蘭和賈菌一臉崇拜的仰望著賈瑜,齊聲道:「恭喜二叔,您真厲害!」
賈政笑道:「先隨為叔進去拜見老太太,她老人家得知你中了會元也是很高興吶。」
文李兩位教諭提出告辭,賈瑜笑道:「二位先生不辭辛勞,夜以繼日幫助學生進學,學生能有今日,二位先生功不可沒,學生不意以金銀玷污這份師生情誼,想各贈一首七律,聊表寸心,望二位先生收錄。」
在扶雲書院時賈瑜受這二位照顧頗多,李教諭教他經史,文教諭教他策論,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生之義。
眾人來到夢坡齋,賈瑜給文教諭寫了:「新竹高於舊竹枝,全憑老乾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
給李教諭寫了:「不論平地與山尖,無限風光盡被占。採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兩首小詩通俗易懂,恩義深重,文教諭和李教諭捧著詩稿感慨連連,隨後提出告辭,賈瑜帶著賈蘭和賈菌親自把他們挨個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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