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又豈在朝朝暮暮

  林黛玉在前面走著,賈瑜在後面跟著。【,無錯章節閱讀】

  沿著抄手遊廊,跟著林黛玉回到她的院子,見她要去關院門,賈瑜下意識的伸出手去阻攔,沒想到手指頭剛伸進門縫裡,林黛玉卻用力一推。

  賈瑜「哎幼」一聲,頓時直吸涼氣,這小妮子哪來這麼大的力氣,舉起手一看,除了大拇指,剩下的四根手指頭無一倖免,全部紅腫了起來。

  林黛玉嚇了一跳,也顧不上悲傷了,抓起賈瑜的手查看傷勢,見賈瑜臉都白了,連忙把他往屋裡拉,嘴裡都囔著:「活該,讓你不小心。」

  來到屋裡,林黛玉取來清玉膏,淨了手,用芊芊玉指當做棉簽,蘸著清涼的膏藥,給賈瑜細細的擦拭著紅腫之處,見她可愛到爆炸的小模樣,賈瑜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嗔道:「這麼大的人一點都不知道小心,我關門就關了,你在外面說幾句好話我就不開了?非要把手指頭伸進來,若是夾斷了我看你去哪哭去!」

  賈瑜連忙認錯,一本正經的道:「妹妹說的是,這樣很容易把手指頭夾斷,下次再有這種事,我就用頭來代替,這樣就不會夾到手指頭了。」

  「油嘴滑舌!」林黛玉嗔怪了一句,旋即又捂著檀口輕輕的笑了起來。

  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見她一臉認真的給自己上藥,賈瑜柔聲問道:「妹妹不哭了?」

  「我好端端的哭什麼?」

  待她上好了藥,賈瑜要去關門,林黛玉大驚失色,捂著胸口連連後退,小臉上滿是害怕,驚恐道:「瑜哥兒,你要做甚?」

  「想和妹妹說一件事,怕被外人聽了去。」

  林黛玉啐道:「呸,有什麼話非要關門說?定不是正經的話,莫不是看我是外來的,就要來欺負我。」

  賈瑜沒有再關門,望著林黛玉道:「妹妹,我」

  真到了這一刻,哪怕之前在心裡演練過無數遍,賈瑜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林黛玉看著賈瑜,心裡又是惶恐又是期待,自打賈瑜給她寫了那「一種相思,兩處閒愁」的詞後,這個人就經常的出現在了她的夢裡。

  她以為到了這一刻,自己會羞澀到不能自已,沒想到心裡卻是一片平靜,靜靜的等待著賈瑜來終止她的夢境和把夢境變成現實。

  賈瑜再三猶豫,終於鼓起勇氣,看著林黛玉的眼睛,輕聲道:「妹妹,不瞞你說,我的夢裡總是會出現你的身影」

  林黛玉紅著臉輕輕啐了一口,賈瑜繼續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些話在我心裡憋了很久,總想找機會一吐為快,又怕這樣會很唐突。」

  林黛玉還是第一次見到賈瑜這副神態,扭捏的像一個大姑娘,「撲嗤」一下笑出聲,見賈瑜一臉熱切的看著自己,目光放肆而又無比的溫柔,再也坐不住了,轉身就往臥房躲去。

  賈瑜輕輕的拉住她的柔荑,心頭一熱,把壓抑在心裡許久的話合盤托出。

  「妹妹,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代替姑姑和姑丈他們兩位照顧你。」

  林黛玉身子微微顫抖,賈瑜只覺得手中的柔荑愈發滾燙,就這樣過了一會兒,林黛玉才輕聲道:「瑜兒,要是老太太知道了怎麼辦?她她」

  「妹妹,我春闈後準備投筆從戎,我想去邊關。」

  林黛玉轉過身來,一臉的驚恐,顫聲道:「瑜兒,你去邊關做甚。」

  「妹妹,我要去以功勳封侯啊,那樣我才能我朝擁有一定的地位和話語權,屆時我再老太太她們求娶」

  話還沒說完,林黛玉用柔荑捂住他的口,急聲道:「我不允許你去邊關,那裡太危險!」

  「妹妹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我在聖上面前表露過心聲,我身上這個三等宣威將軍爵是有帶兵之權的。」

  林黛玉瞬間流下淚來,哭道:「你就是存心欺負我,不想讓我好過,你明明知道的,你還要讓我為你擔驚受怕,你就會拿這些花言巧語來哄我,對了,那些清倌人還給你寫那種信。」

  賈瑜滿心的憐愛,走上前把她攬在懷裡,林黛玉輕輕的掙紮起來,扭動著身子,過了一小會,她才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妹妹,我所為之一切,幾乎都是為了你,我曾無數次的幻想,此生若能與你舉桉齊眉,白頭偕老,便不枉來這人世間走這一遭,你出身貴重,我若一事無成,如何能配得上你?所以我拼了命的讀書進學,投筆從戎,是為了馬上封侯,這樣才能保你平安富貴一世。」

  林黛玉從賈瑜的懷裡掙脫出來,流淚道:「我何曾在意過這些,你若是真的有意,便是和你一起粗茶澹飯,男耕女織,我也心滿意足,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若能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壞了性命,你有沒有想過我又該如何過完下半生?」

  賈瑜用手指輕輕揩去她眼角滾動的淚水,輕聲道:「妹妹的心意,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我對這清風明月發誓,不倫何時何地,我都會以自己的身家性命為重,絕不會讓妹妹的心意付諸東流。」

  「你,你還把那秦氏收回家裡去」

  「千古奇冤啊,那是老太太的意思,要不讓她住在東府,我還在入塵院裡住,這樣離妹妹你也近。」

  「我呸!」

  賈瑜和林黛玉離開後,探春對迎春道:「二姐姐,你看出來了嗎?」

  迎春溫柔的點點頭,小聲道:「很好呢,我們要替瑜弟和林妹妹保密,不然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鬧呢。」

  探春笑道:「那是自然,林姐姐身子骨弱,也只有瑜哥兒能照顧好她。」

  紫娟如坐針氈,略坐了坐,提出要回去看看,眾人也沒有攔著她,她便和雪雁急匆匆的往回趕。

  見自己就這麼稀里湖塗的答應了賈瑜,從羞澀和甜蜜中反應過來的林黛玉紅著臉,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賈瑜輕輕牽起林黛玉的柔荑,把她引到書桉前,笑道:「妹妹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時機成熟了,我就去向老太太說明此事。」

  林黛玉輕聲道:「她要是不願意怎麼辦?」

  「只這是我三個計劃中的第一個,如果老太太不同意,我就啟動第二個計劃,只要我考中一甲或者二甲的進士,你可以說回去給姑姑上香修墳,屆時我帶著你直奔揚州,去拜訪岳父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見我進士出身,天下傳名,再見我把你照顧的白白胖胖的,加上我們兩情相悅,他老人家肯定會高興的手舞足蹈,認了我做東床快婿。」

  林黛玉雖然養在賈母的身邊,但第一監護人還是林如海,如果賈母不同意,自己就去揚州一趟,只要從林如海那得到了婚書,賈母也就沒有了辦法。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最起碼取得進士以上的功名,普通的三甲還不一定拿的出手,最好是二甲以上。

  按照大梁的殿試錄用制度,一甲前三人稱為「進士及第」,按照由高到低,分別為狀元、榜眼、探花,除了這三者外,另外會再錄用二十五人同為一甲進士。

  二甲大概會錄用五十人左右,頭名稱為傳臚,這傳臚並不是這五十人里的第一名,而是總排名的第四名,和榜眼以及探花一樣,會被授予翰林院編修(正七品)之職,這些人統稱為「進士出身」。

  三甲進士錄用的人數要比二甲的略少一點,統稱為「同進士出身」,比二甲進士的「進士出身」多了個「同」字,用後世的話說就是「享受同等學歷待遇」,從名稱上看含金量就少了很多。

  從狀元到三甲進士最後一名,都被稱為進士。

  正常情況下,這些三甲進士們別說是進翰林院,就算是在京城做一個京官都不太可能,所以他們只能到地方去任職,去的位置也只是那些二甲進士們挑剩下的。

  雖然同樣都是進士,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天差地別。

  有的進士能做到皇帝的近臣庶吉士這一前途無量的職位,而有的進士卻只能到偏遠的府縣做個府衙的附官或者縣令,一輩子都很難升上去。

  林如海是探花出身,賈瑜若是能中個一甲的進士,就能在功名上和他持平,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意嫡庶之分。

  最後一個計劃就是請聖上賜婚,這也是最穩妥的,天子金口玉言,只要他賜婚,天底下任何人都不能違逆,前提是賈瑜得拿出同等的功勞來作為交換。

  「呸,你才手舞足蹈,你才白白胖胖的呢。」

  賈瑜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這可不就是白白胖胖?」

  林黛玉打了賈瑜一下,賈瑜笑道:「妹妹,之前那兩首詞不算,我今天正式贈你一首新的詞,權且當做是我們倆的定情信物。」

  說罷,賈瑜把毛筆遞給林黛玉,自己則握著她那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林黛玉羞紅了臉,配合賈瑜的動作,在宣紙上寫下:「鵲橋仙·宣德四年大年初二於榮國府所書,贈林妹妹以做定情信物。」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一詞寫罷,賈瑜對林黛玉柔聲道:「林妹妹,我心中所有的愛意,這首詞只承擔了萬分之一。」

  林黛玉芳心一顫,看著賈瑜那溫潤如玉的臉龐,鼓起勇氣撲在他的懷裡。

  賈瑜攬住她依舊有些單薄的身子,這一刻,天地之間萬物瞬逝,唯有他們二人緊緊相擁,默默佇立。

  依偎在賈瑜溫暖又不失寬厚的懷抱里,聽著他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林黛玉這麼多年以來所有的悲傷、敏感和小心翼翼,都在這一刻徹底的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綿綿不絕,無窮無盡的安心落意。

  良久之後,兩人才分開,賈瑜輕聲道:「妹妹什麼都不要管,只要照顧好自己,剩下的一切有我在,從此以後,沒有任何人能再傷你分毫。」

  林黛玉一臉的羞意,賈瑜低下頭吻了吻她那潔白無瑕的額頭,而這一幕剛好被躡手躡腳走進來的紫娟和雪雁看見。

  雪雁長大嘴巴,呆呆的看著自家的姑娘和小瑜老爺抱在一起,紫娟的眼睛一酸,不由得落下兩行淚來。

  自己家的姑娘終於找到一個真正能護佑她平安幸福一世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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