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只是心疼這套《史薈五卷》未來會升值,但向南卻在不經意間,通過右眼的「時光回溯」,偶然發現了這套古籍曾經被人修復過。
而且,對方使用的手法,和傳說中的蜀派絕技「借屍還魂」有些相類似。
這一發現,讓向南欣喜如狂,因此也沒在意這套古籍價值幾何,當下便毫不客氣地將它據為了己有。
事實上,他也是心細如髮的人,從田間的隻言片語中,便大致猜測到了,這套《史薈五卷》,大概率是田間自己的珍藏,而那隻殘破不堪的清雍正五彩九龍紋小瓶,才真正是屬於詹姆斯的文物。
向南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哪怕詹姆斯真的聽說過自己的名聲,在既沒有見過自己,也沒有看過自己修復的古陶瓷器物的情況下,也不會很輕易地將用來抵扣「修復費用」的華夏文物交給自己。
他能拿出殘破的五彩九龍紋小瓶,交給自己修復,以驗證自己的修復水準,這已經是田間努力勸說的最好的結果了。
當然,對於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向南並不在意,能夠得到用蜀派絕技「借屍還魂」修復過的《史薈五卷》,對於他來說,已經是這次米國之行的意外之喜了。
但眼下他沒有時間去仔細「察看」這失傳已久的蜀派絕技,只能等到回國之後,再找時間好好研究一番了。
和田間又多聊了幾句,時間已經很晚了,兩個人便各自回房休息,等待著明天的太陽從東方升起。
……
「你先稍等一會兒,我把這兩幅古畫處理完畢後,就開始修復五彩九龍紋小瓶。」
第二天一早,向南吃過早餐後,便和跟在身後的田間一起來到了二樓的修復室。
花了整整兩天時間,《王羲之觀鵝圖》和《調馬圖》這兩幅古畫,已經基本修復完畢,如今只需要再重新裝裱一番,就大功告成了。
儘管在時間上看來,兩幅畫同時修復,和一幅一幅單獨修復所耗費的時間相差無幾,但向南卻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得到,兩幅畫同時修復時,專注度要比一幅一幅修復高得多。
而且,從修復的效果上來看,也要比之前更勝一籌。
這還是向南第一次兩幅畫同時修復的結果,從一幅畫轉到另一幅畫的過程當中,難免會有些磕絆,一旦熟悉了這種修復模式,也許效果還會更好,在時間上也會縮短一些。
「沒事,向先生您先忙,我不著急。」
田間小意地跟在身後,陪笑著說道。
進了修復室之後,田間一眼就看到了貼在紙牆上的那兩幅古畫的畫芯,只瞄了一眼,他就再也挪不動步伐了。
這是之前看到的那兩幅黑一塊白一塊、畫芯上還是坑坑窪窪的古畫?
他去了市里也不過是兩天時間而已!
怎麼一回來,這兩幅古畫就完全變了個模樣了?
這兩幅古畫,畫面清新雅致,看不到任何殘損的痕跡,就好像它們原本就是這副模樣,從來就沒有遭受過任何傷害,唯有時光雋永的古樸氣息。
「這,這是向先生修復的?」
田間在這兩幅古畫面前,仿佛呆滯了一般,過了好久才晃過神來,然後,問了一個蠢問題。
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忍不住訕訕一笑,臉上的神色更加敬佩,他讚嘆道,
「向先生真是奇人,不僅在古陶瓷修復領域造詣驚人,在古書畫修複方面,也一樣功力深厚。」
田間之前曾經了解過,也知道向南不僅僅是古陶瓷修復專家,而且還是一位古書畫修復專家,但他一直以為,向南如今在古陶瓷修複方面,要比古書畫修復厲害得多。
誰曾想,這兩幅古畫的修復效果,根本就不亞於他之前看到的那隻清乾隆豆青暗刻螭龍紋鳳尾尊。
「田間先生過獎了。」
向南轉頭朝他笑了一下,說道,「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修復古書畫了,手生了不少。」
「!!!」
田間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手生了不少還能修復出這種效果來,要是手熟了,那修復出來的古畫,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效果?
他沒那種能耐,想像不出那種水平,但他不會覺得向南是在吹牛。
因為到了向南這種水平,他沒有必要吹牛,單單是這種程度,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到的,即便是在華夏,那個文物修復高手雲集的地方,也不過是寥寥數人而已。
向南將兩幅古畫的畫芯從牆上取了下來,然後開始按部就班地裝裱起來。
裝裱古畫並不複雜,只要材料齊全,就連古玩店裡的學徒都會做,當然,好壞就要看水平了。
田間並不會古書畫修復,自然也就不會裝裱古畫,但他也沒有傻乎乎地站在一邊看著向南做事,而是在徵得向南的同意後,開始給那隻殘損不堪的五彩九龍紋小瓶進行清洗。
如果按照華夏國內對於古陶瓷修復師的分級方式,田間的古陶瓷修復水準,大概就相當於省級古陶瓷修復專家的水準——比資深修復師要高一點,比國家級專家要差一點。
讓一個省級古陶瓷修復專家給自己打下手,向南也是文物修復師裡面的獨一份了。
過了沒多久,向南便將兩幅古畫裝裱完畢,又將它們重新掛在牆壁上,準備晾上一段時間。
而此刻,田間也幾乎是同時將五彩九龍紋瓶的殘片清洗完畢了。
這隻五彩九龍紋小瓶,整個瓶底部位是完好無損的,瓶底上面的部分,已經全都碎裂了。
向南看了看,除了瓶底部位這塊最大的殘片外,還有十來塊小碎片,拼拼湊湊,剛好能拼出一個完整的瓶子來。
「還不錯,這瓶子沒有殘缺的部位。」
向南朝田間笑了笑,比起亞歷克斯的那隻豆青暗刻螭龍紋鳳尾尊,詹姆斯的這隻五彩九龍紋小瓶就要好很多了,至少沒有殘缺,碎片也不算多。
但最麻煩的問題是,這是一隻五彩瓷器,想要修復出完美的效果來,作色和仿釉才是關鍵。
「是,這隻五彩九龍紋小瓶,據說是詹姆斯夫人擦桌子時,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
田間坐在一旁,像個學生一般腰背挺直他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那地面上鋪了一層薄薄的地毯,瓷瓶底部比較厚,所以沒碎,但上面的就全碎了。」
「嗯,不管它是怎麼碎的,把它修復好就好了。」
向南點了點頭,耽擱了這麼一會兒,清洗過的瓷瓶殘片,差不多也已經晾乾了,可以動手修復了。
看到向南開始動手了,田間也就不再說話,只是後背又挺了挺,眼神專注地盯著向南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