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國公府里花紅柳綠,徐老太君興致好,在花園裡擺了一場桃花宴。✋👌 ➅➈รĤᑌ𝓧.¢ᗝм 🐟🎉
男人們都去當差了,有閒情雅致陪老太君賞花的當然是府里的大小媳婦們。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以及阿漁陪徐老太君圍坐在涼亭當中的石桌旁,世子夫人等孫媳婦分別坐在了三面的美人靠上。其中三太太孫氏已經懷孕九個多月了,這幾日隨時可能臨盆,大腹便便的單獨坐了一面,四太太李氏也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最喜歡與孫氏聊孕期瑣事,就故意坐在了離孫氏最近的地方。
二夫人掃視一圈,笑著對老太君道:「托您的福,咱們家人口越來越興旺了,月底小五媳婦進門,趕明年又能給您添個曾孫。」
她才說完,桃林那頭就傳來了徐家曾長孫詢哥兒、曾次孫誠哥兒的爭辯聲,小哥倆在比誰的拳頭大呢。
徐老太君撫額,扭頭對孫氏、李氏道:「我可受夠這群臭小子了,你們倆爭口氣,誰給我生個曾孫女,我私底下多給你們點賞錢。」
孫氏、李氏都笑,兩人互視一眼,卻都沒想為了徐老太君的賞錢而改盼女兒。笑話,真有嫌孫子曾孫太多的老太太嗎?反正無論如何,頭胎生個兒子才是最好的,往後再生,是男是女都不用有壓力了。
徐老太君注意到了兩個孫媳婦的眼神,不禁在心裡嘆息。
兒子孫子哪來的,還不是女人生出來的?都怪這世道,男人壓制女人,子嗣上也用生兒子逼著女人,仿佛生出女兒就比生了兒子低人一等似的。徐老太君是公主出身,然而公主同樣處處比皇子們低了一頭。
內心深處,徐老太君非常憎惡這種男尊女卑的傳統,可尊貴如她,也改變不了分毫。
收回視線的時候,徐老太君忽然瞧見對面的小兒媳笑得有點勉強。
是羨慕孫氏、李氏都有了?
賞完桃花,徐老太君點名叫阿漁送她回松鶴堂。
阿漁親昵地扶著老太君的胳膊往回走。
徐老太君慈愛地問:「阿漁啊,是不是看人家都懷了,你就著急了?」
阿漁默默地低下頭。
她嫁給徐潛已經有五個月了,孫氏、李氏先她進門,先懷了也正常,可五太太馬上也要嫁過來了,萬一五太太也比她先傳出好消息,就算二夫人不故意刺她,阿漁面上也無光。
徐老太君輕輕拍她的小手,聲音很是溫柔:「別急別急,你們小兩口啊,一個壯得像頭牛,一個嬌艷如花,都是最好的年紀,很容易懷上的,放寬心,你越是著急反而越難懷上,信我的,懷孕這事最是不能急。」
阿漁聽了,忽然想到了當年母親懷上弟弟之前父母在她床邊說的悄悄話。
當時母親懷不上是因為太害怕父親,解開心結不久就有了好消息,也許心情真的能影響受孕?
婆媳倆才走到半路,身後突然傳來小丫鬟喜悅的聲音:「老太君老太君,三太太要生了!」
徐老太君看向阿漁。
阿漁喜笑顏開,道:「我扶您過去看看?」
徐老太君笑歸笑,卻道:「不必,回去等消息就成。」
女人生孩子,她在自家見的就夠多了,孫媳婦生自然有兒媳婦照顧緊張,至於她,至於身邊這個小兒媳婦生孩子才值得她親自去坐鎮。
三太太這胎生的非常順利,從發作到生完只用了三個多時辰,傍晚阿漁正與徐潛用飯,西院派人遞來消息,說三太太順利生了個胖小子,母子平安。
阿漁很替孫氏高興,讓西院的丫鬟轉告孫氏明早她再過去探望,回頭朝徐潛打趣道:「娘一直盼著曾孫女呢,這下又得再盼小半年了。」小半年後,四太太李氏也要生了。
徐潛對侄子屋裡添丁無甚興趣,隨口道:「姑娘家懂事,招人喜歡。」
他從來都少表情,阿漁看不出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敷衍人的。
夜裡,阿漁側臉貼在他肩膀,斷斷續續地問他:「五爺,你,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徐潛動作微頓,手指撫過她凌亂的長髮,好笑問:「想要孩子了?」
阿漁嗯了聲,抬起頭看他:「你不想嗎?」
成了親做了夫妻,接下來生兒育女不是理所當然?
徐潛不想,至少現在不想。
他低下去,在她耳邊道:「我疼你還沒疼夠,孩子過兩年再說。」
低啞的聲音化成熱浪一直竄到了阿漁心底。׺°」˜`」°º× ׺°」˜`」°º×
阿漁身心俱軟。
事後,阿漁才發覺自己好像上了當,小聲哼道:「你說的好聽,什麼疼我,其實就是貪那個吧。」
成親這幾個月,除了年假期間,徐潛每個月只有三日休息,有的時候要出去應酬,有的時候他自己給自己找活干,出去練兵或埋在書房憂心國事,他所謂的疼,其實就是晚上的熱情罷了。
阿漁喜歡歸喜歡,但她得提醒徐潛別只會嘴上說說。
徐潛沒有敷衍小妻子之意,在他心裡,小妻子這麼嬌氣這麼可愛,除了晚上,徐潛確實一直把她當小輩看的,捨不得她替他夾菜添茶,捨不得她大冬天的早上起床伺候他更衣。他希望阿漁過得舒服,不必為了什麼妻德辛苦賢惠。
然而,他確實也沒有特別疼過她什麼。
該怎麼疼一個小輩?
徐潛想到了已經出嫁的侄女徐瑛,侄女小時候特別纏人,總是央求兄長帶她出門逛鋪子逛廟會等等。
「下次休沐,我陪你去挑兩樣首飾。」徐潛突然開竅道。
阿漁心裡甜甜的,卻故意可憐巴巴地曲解道:「只能挑兩樣嗎?」
徐潛:……
「只要你喜歡,多少樣都可以,隨你挑。」他正色地許諾道。
阿漁笑了,用力抱了他一下。
這樣倒真的像個孩子了,徐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瓜。
氣氛格外溫馨,阿漁想了想,戳著他下巴道:「那個,你說你不著急要孩子的,萬一這兩年我一直都沒懷上,你可不能因此嫌棄我,去納妾……」
「不會。」沒等小妻子說完,徐潛便攥住了她的手,無比鄭重道:「便是你一直不生,我也不會納妾。」
阿漁嘟嘴:「通房也不行,外室更不行。」
徐潛握緊她手:「就你一個,不會有別人。」
甜言蜜語,大概每個男人都會說,且無師自通,換成別人,阿漁不會輕易相信,但眼前的男人是徐潛,是曾經為了她直到三十歲都沒有通房的傻五爺,阿漁便信了。
十指緊扣,阿漁柔若水草,主動纏上了他。
今日早上,西院三房這邊格外熱鬧,國公府的女眷都來探望孫氏母子了。
阿漁來的不早不晚,內室里歡聲笑語,但在她進來的時候,女眷們下意識地止住了笑聲。
沒有老太君在場,二夫人立即恢復了本性,安靜過後第一個笑小媳婦們:「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五嬸心寬著呢,該笑就笑,別胡思亂想。」
說完,二夫人又狀似親昵地走到阿漁身邊,寬慰她道:「阿漁你也別著急,你這麼年輕,說不定下個月就懷上了,到時候生個小七爺,讓她們喊七弟去。」
若沒有昨日老太君的柔聲細語,沒有昨晚與徐潛的耳鬢廝磨,阿漁或許真的會暗自神傷,可現在她的日子如蜜裡調油,如徐潛所說,孩子晚來兩年又有什麼關係?
朝二夫人笑笑,阿漁徑直走到床邊。
孫氏是西院的人,阿漁與西院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明眼人都聽得出二夫人在故意諷刺阿漁婚後無子,孫氏靠在床頭,有點擔心阿漁。
阿漁笑得自然,站在床邊問她:「昨晚休息的可好?」
孫氏有心暖場,便自爆糗事:「五嬸快別提了,半夜我睡醒以為孩子還在肚子裡呢,一摸肚子是平的,嚇得我直叫喚,把母親都驚動了,一院子人都沒睡好。」
三夫人假意嗔道:「傻乎乎的,虧你還有臉說。」
這時乳母抱了剛出生的男娃娃過來,阿漁熟練接過,對上小傢伙睡得香噴噴的臉,阿漁笑得特別溫柔,並沒有一絲羨慕嫉妒等情緒。
二夫人見了,嘴角浮現諷刺的笑,裝吧,心裡頭不定多苦呢,平陽侯府的江氏伺候曹廷安十幾年才生了個帶把的,依她看啊,阿漁也隨了親娘江氏,美色有餘,子嗣不行。
阿漁才沒想那麼多,過了幾日,徐潛休沐,她精心打扮一番,開心地隨徐潛出門了。
巧的是,到了國公府正門前,正好撞見二夫人與她的兒媳婦錢氏也要出門。
二夫人遞了兒媳婦一個眼神。
錢氏便替婆母問道:「五叔五嬸,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徐潛肯定不會接話的,阿漁笑道:「去街上逛逛,你們呢?」
二夫人笑眯眯道:「誠哥兒長得快,衣裳倆三月一換,我們去綢緞莊看看,哪像你們小兩口,沒有孩子牽絆,去哪兒逛都行。」
阿漁很是無奈,二夫人非得什麼話都要轉到子嗣上面嗎?
她只能微笑以對。
二夫人還想再說點什麼,徐潛突然不耐煩地對阿漁道:「走了。」
夫妻倆率先出了門。
徐潛高大俊美,錢氏忍不住盯著他的背影看,看到徐潛扶阿漁上車時專注的側臉,她不禁深深地羨慕起來。
剛成親的時候,丈夫也曾與她如此恩愛,可生完孩子後,她與丈夫之間的話題便幾乎全變成了孩子。
「不用羨慕,明年她懷不懷孩子,都不會再有現在的快活。」站在門口,看著小兩口的馬車走遠,二夫人信心十足地道。
馬車裡,阿漁揶揄地看著徐潛:「這下知道我為什麼想要孩子了吧。」
徐潛挑眉:「為了堵她們的嘴?」
阿漁剛要點頭,轉念一想,也不全是這樣,她想要孩子,是因為那會是她與徐潛的孩子。
她不說話了。
徐潛握住她手,提醒道:「不必與她們計較,你還小,晚兩年生對你身體也好。」
阿漁不服:「我都十六了。」
徐潛:「十六也不大。」
阿漁皺眉,不大是哪個意思?
她下意識地挺了挺胸。
徐潛:……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可此時的小妻子,真的像個小狐狸。
等會兒還要去首飾鋪子,徐潛坐正,偏頭看向窗外。
阿漁做完那個動作就臉熱了,低頭扯帕子。
扯著扯著,旁邊一道影子籠罩下來,被徐潛捏住下巴的時候,阿漁紅著臉躲了下。
「你先勾我的。」徐潛啞聲道。
阿漁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乖乖給他了。
馬車轆轆地朝京城主街前行,車外人語喧譁漸起,車內年輕人的夫妻自有甜蜜快活。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來啦,晚上二更見!不卡文的我還是很勤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