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一跑,徐潛馬上收回視線,準備與太子離開。♡♢ 👌💢
太子卻多看了阿漁一眼,待徐潛重回他身邊,太子意外道:「五表叔似乎很關心阿漁表妹。」
聽說前陣子徐潛還將那匹飛絮送給了曹廷安的這個小女兒。
到底是徐潛有心與曹廷安交好,卻不願太著痕跡,還是阿漁那丫頭有什麼特別之處?
徐潛淡淡道:「舉手之勞而已。」
太子便不好多問了。
花棚前面,溫怡公主望著徐潛離去的背影,笑著對阿漁道:「幸虧咱們碰到五表叔了,不然三哥又要胡鬧。」
阿漁心裡甜甜的,雖然只有她一人重生了,但徐潛還是記憶中她熟悉的那個樣子,外表言語冷漠,卻在細微處顯露出令人如沐春風的體貼。
徐潛替阿漁免了三皇子的糾纏,曹溋很失望,看眼阿漁那張像極了江氏的小狐媚子臉,曹溋轉轉手裡的香囊,忽然想起來似的道:「阿漁與五表叔真有緣,上次五表叔的馬便是送了阿漁,這次五表叔又幫了阿漁一把。」
說到這裡,曹溋羨慕地看向阿漁:「這倆月阿漁似乎越來越招長輩們喜歡了,你是從哪學了什麼心得嗎?」
阿漁一臉茫然:「什麼心得?我不太懂二姐姐的意思。」
曹溋剛要繼續解釋,曹沁突然哼道:「心得就是厚臉皮,都十一歲了,還動不動裝幾歲的小孩子去抓長輩的衣裳,我都嫌丟人,真不知江姨娘私底下都教了你什麼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這話異常刻薄,曾經的阿漁定會委屈地落淚,現在的她卻不想一味的忍受。
有些人,你越忍對方就越得寸進尺,恨不得一腳將你踩到泥潭裡。
更何況,這次曹沁一句話同時辱了她與母親。
確實,在京城這些名門貴女們看來,母親身上可能有數不清的缺點,家境貧寒不夠體面、怯懦自卑不夠大方、容貌柔媚不夠端莊,可那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在阿漁心裡,母親乃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揚起頭,阿漁直視比她高了半掌的曹沁:「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不怕與大姐姐分辨了,你口口聲聲嫌棄我沒規矩,你身為長姐卻在宮裡高聲奚落諷刺我,絲毫不怕傳出去致使咱們曹家之女一起被人嘲笑,難道這便是二嬸母教導你的姐妹相處之道?」
此話一出,曹沁、曹沛、曹溋、溫怡公主都驚呆了。
誰都沒料到阿漁居然敢反駁最不好對付的曹沁。
身為被反駁的那個,曹沁最先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她揚起手便朝阿漁扇了過來:「庶女也敢……」
阿漁十分熟悉曹沁的脾氣,說完就開始提防了,見曹沁要動手,阿漁轉身便沿著來路往回跑。
她本來就對賞花沒興趣,她更想與姑母多待會兒,方才見面時姑母在忙宮務,這會兒應該忙得差不多了。
曹沁已經及笄了,姐妹間說話刻薄點不怕什麼,一旦跑起來,被人瞧見卻不妥。
所以她只能氣急敗壞地瞪著打不過就逃的阿漁。
溫怡公主愣了,揚聲問阿漁:「四表姐,你去哪兒?」
阿漁回頭,笑著朝她招手:「表妹你們去賞花吧,我去找姑母!」
溫怡公主嘆了口氣。
其實,與動不動就提什麼嫡庶的大表姐相比,她更喜歡年齡相近的四表姐啊。
可這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的。
確定曹沁沒有追上來,阿漁就改成慢步走了。
「姑娘剛剛說的真好!」第一次目睹自家姑娘教訓大姑娘的寶蟬興奮極了,前後看看,她小聲哼道:「大姑娘天天把嫡女擺在嘴邊,可她身上哪有半分名門嫡女該有的風度?照三姑娘差遠了,就連二姑娘都比她會裝端莊。」
阿漁噓了聲,宮裡是最不適合說悄悄話的地方了。
寶蟬再左右看看,笑了。
兩盞茶的功夫後,主僕倆重新回了曹皇后的中宮。
曹皇后已經忙完了。
事情辦得這麼快,主要是建元帝的后妃實在少的可憐,元後過世時,建元帝身邊有陳貴妃、麗妃、賢妃,婕妤以下品級加起來總共二十多人。後來,建元帝迎娶平陽侯府唯一的姑娘曹謐進宮為新後,年輕的新皇后貌美傾城,短短三個月便俘獲了帝心,自此帝後恩愛,建元帝大部分時間都宿在中宮,十餘年來竟再沒有擴充後宮。
隨著一些妃子因為這種病或那種病陸續去世,後宮妃嬪越來越少,曹皇后可不就清閒了?
阿漁過來時,曹皇后正要去御花園尋女兒與侄女們。
見小侄女去而復返,曹皇后奇怪問:「阿漁,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阿漁想了想,就算自己撒謊,溫怡公主可能也會告訴姑母真相,她便委屈地低下頭,告了曹沁一狀:「大姐姐罵我。」
曹皇后神色嚴肅起來,屏退下人,她將阿漁叫到身邊,柔聲問:「阿漁別哭,你告訴姑母,阿沁為何欺負你?」
阿漁好久沒有離姑母這麼近了,不由看呆了。
陳貴妃乃公認的後宮第一美人,嫵媚妖嬈,曼妙的身姿與眼角的風情,連女子都容易受其蠱惑。
姑母的美卻是截然相反的。
或許父親兄妹骨血里都流淌著繼承於先祖的狂妄霸道,父親的狂表現在了性情上,姑母的狂卻展現在了容貌上,並非五官狂霸如武將,而是美得張狂,如萬花叢中的那朵花王,天生的貴胄,就算花王還沒有長出花骨朵,遠處那些嬌艷的牡丹、清麗的荷花亦或是妖冶的芍藥,都要恭敬地臣婦與花王的天威之下。
阿漁曾經以為,這樣天下無雙的姑母,能獲得帝王的盛寵乃情理當中,沒什麼可意外的。
可上輩子的結局,卻是帝王無情,花王折於冷宮。
阿漁心疼,比徐恪將她貶為妾室時還要疼。
「姑母,皇上真的對你很好嗎?」視線模糊,阿漁委屈地問,替姑母委屈。
曹皇后還在等侄女解釋御花園裡發生了什麼,沒想到侄女卻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阿漁怎麼想到問這個了?」擦掉侄女眼角滾落的淚,曹皇后腦海里已經開始各種猜測了。
阿漁吸了吸鼻子,低頭道:「我,我夢見爹爹打了敗仗,皇上很生氣,不但罷免了爹爹的官職,還將您打入了冷宮。」
重生一事太過離奇,阿漁不知道怎麼該告訴別人,她也害怕被人當成異類關起來,所以,阿漁只能用夢境的說法給姑母提個醒,讓姑母仔細想想建元帝有沒有可能真的會那麼狠心。維持侯府周全的關鍵在父兄身上,阿漁肯定會想辦法保住父兄的命,姑母這邊,阿漁眼下只想幫姑母看清建元帝的真心,看清了,姑母就能提前收心了,免得一直被建元帝蒙蔽,空付一片痴情。
曹皇后心中一震。
侄女年紀輕輕,怎麼會做這種複雜的夢?
雖然是夢,卻涉及了朝堂大事,一旦傳出去,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阿漁,你可對別人說了這個夢?」曹皇后緊張地問。
阿漁搖搖頭,看著姑母道:「我不敢告訴別人,夢裡的皇上好可怕,表妹跪了三天三夜腿都殘了,皇上也沒有放姑母出來……」
曹皇后聽不下去了,一把捂住了侄女的嘴:「阿漁,記住姑母的話,此事你不可再對任何人說,你爹爹你姨娘都不行,否則整個侯府都會遭殃,懂了嗎?」
阿漁乖乖點頭,但還是追問道:「那姑母告訴我,皇上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你?」
曹皇后怔了怔。
她想說,是。
她十五歲進宮,那時建元帝已經三十五歲了,整整大了她二十歲,俊美尊貴的帝王熱情又溫柔,成熟又風趣,曹皇后不禁怦然心動,陷入了帝王的隆寵之中。
在他的照顧下,曹皇后順利地生下了女兒。
臣子百姓都道帝後恩愛,曹皇后也一直這麼認為的,可就在女兒都長到五歲那年,建元帝罕見地喝醉了酒。那晚,她親手替他擦拭身上的污穢,醉得昏天暗地的建元帝突然抓住她的手,喃喃地喚了一個名字。
元後的閨名。
曹皇后當時就僵住了。
因為建元帝從來沒有在她甚至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對元後的懷念,可如果不懷念,他又怎會一邊貪婪地抱著她的手一邊唯恐失去般喚著元後?但,倘若建元帝心裡深藏著元後,他為何還能深情款款地對她?
其實這也許只是建元帝喝醉之後的一次不值得深思的醉酒反應,但曹皇后就是忘不了建元帝當時的樣子。
就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到了心底。
有了懷疑,曹皇后開始暗暗地留心建元帝的所有言行,然後她發現,雖然建元帝經常在大臣、在她面前數落太子的不是,可他從沒有給予太子任何觸及太子根本的懲罰,就像夏日裡的陣雨,雷聲連續轟鳴震耳欲聾,但雨點其實少的可憐。
此外,建元帝從來沒有對她、對她的一雙兒女發過脾氣。
曹皇后見過自家父母的恩愛,再恩愛二老都有拌口角之時,更不消說三個哥哥挨過的那些板子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聯繫兄長與陳貴妃之父的那些斡旋奪權,曹皇后終於看穿了帝王之心。
他並不愛她,娶她進宮,是為了利用兄長打壓陳貴妃的娘家。
他並不愛她生的兒女,他只想營造一種他會改立她的兒子為儲的假象,好引開陳貴妃、陳家的目標。
想清楚後,曹皇后便也開始陪建元帝演帝後恩愛的戲了。
「傻丫頭,皇上當然是真的喜歡我。」扶著侄女的肩膀,曹皇后笑得甜蜜又自信。
阿漁見了,更想哭了。
建元帝個大騙子,將姑母騙得好苦!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來啦,繼續碼字,大概零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