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的拳頭，距離言闕的頭半公米處停下。
一向沉穩平靜的言闕，此時眼角留著恐懼的淚水，鼻涕流下嘴唇，似智商低下的智障兒童。
田虎收起拳頭，不甘地從新坐了下來，煩躁地踢一腳下方茶台的腿。
茶水轟然塌陷，茶杯、茶具全部碾壓破碎，乒桌球乓落一地。
「我想殺了你，但你說得對，你的影響力太大，不能被暗殺！」
人類英雄死於非命，聯盟就算知是誰做的，也不能告知民眾！
民眾勢必為英雄討要個說法，真有可能發生大規模的暴動。
言闕身為戰略盟的盟主，本次暴亂卻沒有指責言闕，由此可見言闕在民眾中的地位！
言闕擦拭著臉上淚水和鼻涕，茫然地向後倒去。
他搶奪防護服之事，被當事人以視頻形式告訴深淵，並下令深淵為其報仇！
深淵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田虎攔著，他早就死於非命！
田虎出現在此，便是最好的證明。
田虎也不想他活著，他死要有充足的理由，能挑起民眾對海中生物的怨恨，能讓民眾對海戰隊更關注，能讓民眾成信任聯盟。
就算是死，他也只能對各方有價值，否則連死都沒有資格！
這就是人類英雄應該做的事情！
所有希望破滅，唯有死亡方是後路。
「哈哈。。。。。。」
「哈哈。。。。。。」
笑聲似夜晚吹風過窗子聲，尖銳而又陰冷。
拼盡一切，自以為就算是落馬，也會有東山再起之日！
奈何，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活命的機會，被深淵中人惦記，可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是人類滅絕，他們也會殺了自己。
任何人都不能阻擋深淵殺自己，即便是上面人也不敢阻攔，否則便是與深淵為敵！
「哈哈。。。。。。」
「哈哈。。。。。。」
除了自我諷刺的笑，言闕不知應該怎麼做。
田虎目無表情，見到窮途末路的言闕，他不知應該高興還是可憐！
深淵與言闕的鬥爭沒有贏家，深淵失去言闕這位財神爺，言闕失去自己性命。
硬要說有贏家，海洋是最大的贏家！兩股勢力相鬥，削弱了人類力量，下次進攻大陸會更容易一點。
言闕笑聲戛然而止，猛地坐直了身體，血紅的眼睛盯著田虎。
「你覺得我做錯了？我是搶了他的防護服，為自己爭取到活著的機會，事後還搶占了本屬於深淵的功勞，那又如何？」
「你們誰能說，我做錯了。這五年來，我做了多少，誰知？整合人類資源，傾力支援海戰隊；苦心經營經濟，使民眾生活更上一個台階。」
「我讓聯盟既有了錢，又有了民生，將所有陰暗之事全部拉到我身上，半夜被一個個噩夢驚醒，你們誰知？」
「那人不過一介武夫，能與我相提並論？我活著才是對人類最大的益處，他能做到我所做之事？」
幾近瘋狂的咆哮，讓牆上一盆花微微顫抖；房中加盪的聲音經久不散，讓田虎出神起來。
言闕所做之事，無不出於自己的私心，哪怕是振興經濟，支援戰場，服務民眾，管理聯盟，皆是為一字——權。
言闕深陷於權力中不可自拔，為了權力他會不擇手段，他不能算是好人，但遠遠談不上壞人。
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所做之事確實為人類帶來了莫大好處，一向物資匱乏的海戰隊，近五年來不再缺物資，甚至還有盈餘！
民眾生活也是近年來好了起來，若不是這次黃昏行動，再過十年，人類便可回復從前生活水平！
從結果而言，言闕並非戰鬥英雄，可也稱得上人類英雄！
這也是深淵同意他光榮犧牲的原因。
田虎站起身，拍拍灰燼，黑色衣服上灰塵不少，抖動間竟能看清不少落地的細灰。
「為了人類，你不能死，可惜你得罪的是深淵！他們不會為了人類咽下這口氣，也不會為了你兒子饒過你。」
「深淵本就是一群瘋子，你殺了他們的隊長，殺你便是天經地義。」
言闕喉嚨似有痰，呼吸發出破風聲，他死死抓著一塊碎茶杯，手中血嘩啦啦流到下麵茶台上。
言闕沒有感覺痛，因為心比身更痛！
「我沒錯，我的價值比他高，我做的事比他說，為了人類，他應該讓我活著。」
田虎搖搖頭，半蹲下身子，輕聲道：「不要為自己懦弱找藉口了，當時的你只是怕死，絲毫沒有考慮人類。」
「你之所以拼命工作，向上爬，不過為了讓自己更有價值，避免有一天，深淵知道真相後，會被深淵中人殺死。」
「你是因為恐懼，才會如此盡心工作，而不是為了人類！」
言闕最後一片紗被田虎戳破，筆直的身體顫抖一下，「哇」一聲噴出一口血，灑在田虎身上。
田虎本可以躲，卻沒有移開半分，血將他白色上衣浸染得幾絲殷虹。
「不對，我是為了人類，我沒錯，我沒錯。」
吞出胸中淤血，言闕故作堅強的身體彎下去，瞬間變成七八十歲老人。
言闕是他的隊長，本想給他留一點顏面，沒想到言闕在四年稱讚中，早已忘記自己是何人，竟如此自戀。
田虎不再留情，既然撕破了臉皮，就讓言闕面對真正的自己，不要再有反叛的心思。
「不，你錯了。你做了很多事情，為人類爭取了更多物資，你如此重要，上面人為何會放棄你？」
「放棄你，說明有人可以取代你，你並非是唯一能做這些事的人，你死後，聯盟不會缺少物資，海戰隊只會更強大！」
「再者說，你能做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被你搶奪了生命的月輪隊長，他沒有能力做這些？你、我皆是他的手下，知道他的能力，一人組建了深淵，何等風光。」
言闕見田虎每句話，都是在割開他的傷疤，逃避現實地捂住耳朵，咆哮道：「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田虎怎麼會停止，話聲更大。
「他建立深淵，推舉自己兄弟進入上面組織，如此能力，你怎麼比？」
「忘了告訴你，上面有人保你，可惜，你只是一個棋子，作用似乎沒有那麼大。那些保你的人，被月輪的好兄弟一個個處理了，這就是月輪隊長的能力，你怎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