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師傅的話就像是一盆涼水,兜頭從陸時晏的頭上潑了下來。
大約是看到陸時晏的臉色太過於難看,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說不定你想找的人沒事呢。」
誰都聽得出這句話有多敷衍。
我不關心陸時晏的表情,我想知道我爸爸他知道我落難的話,他會不會有一點心疼。
車廂里一片漆黑,我爸靠著座椅閉目養神,只能看到他薄唇緊抿,放在扶手上的拳頭緊握。
我想到從前父親對我溫柔的模樣,那時候蘇寧安失蹤,他將我捧到掌心裡疼愛,曾說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可是後來被蘇寧安算計之後,家人們漸漸對我失去了信任,加上父親在家中過分偏愛母親,也逐漸和我疏遠。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對我笑過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
我媽告知了他奶奶的事,掛完電話後他心神不寧。
我知道他在擔心奶奶,儘管他向來話少,他可是最孝順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陸時晏安慰了幾句便再也沒有說話。
車廂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馬不停蹄開了一整夜,在天亮之前總算是開到了其中一個園區。
外面逐漸多了些路燈,但那並不明亮的路燈只能照到極小的一部分,在那微弱的光芒之後仍舊被黑暗籠罩。
我似乎聽到了哀嚎聲,男人,女人都有。
那樣悽厲的叫聲直竄
雲霄,聽著就叫人毛骨悚然。
陸時晏撥動著腕間的佛珠,似乎想要尋求一點安慰。
「菀菀她……就在這裡嗎?」陸時晏的聲音帶著些喑啞。
我爸的臉色嚴肅,他的神情有些糾結。
他的心情是矛盾的,既希望我在,又希望我不在。
像是車師傅說的那樣,淪落到這裡的哪還有完整的人?不過是自己騙自己。
即便是真的找到我了,一個骯髒的我還能當陸太太和蘇家小姐嗎?
我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殊不知我連笑話都不如,早就粉身碎骨了。
一輛黑色越野擦肩而過,那輛車的司機正好在抽菸,降下一半的車窗,剛剛把手伸出來就把菸頭給扔了。
一看開車的司機就是典型的當地人,皮膚黝黑,穿著件花襯衣,乾瘦的臉有些不滿。
我剛想要收回視線,卻突然發現后座坐著一人。
越野從路燈下面經過,在那一閃而過之中,一張冰冷的俊臉映入眼底。
是他——陸衍琛。
先前林助理就說他也飛到了金甸,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園區里?
難道他也是來找我的?
只是這麼想了一下,我便飛快搖頭,將腦中的想法甩開。
我是他的什麼人?連陸時晏都是猶豫再三,他本來腿腳就不好,怎麼可能冒著危險過來找我?
車窗飛快升起,遮住了陸衍琛那張冷漠無情的臉。
而心事重重的陸時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車子停下,有人提前打點好了,陸時晏一下車立刻就有個穿著拖鞋的男人過來帶路。
進了大樓裡面,這才是真正的地獄。
隔著房間都能聽到女人的慘叫聲,時不時還伴隨著巴掌聲音。
「別打了,別打了!我做,我什麼都做。」女人哭泣的嗓音傳來。
陸時晏的雙拳緊握,也許他想到了我的待遇。
他迫不及待開口:「我要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