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琛原本想等對方暴露的，可對方儼然比我們想像中還要喪心病狂。
衛東寧願咬舌、自殺都不暴露分毫，這件事還牽連到陸家，陸衍琛也沒了耐心。
多等一天，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么蛾子，誰又會死掉。
衛東畢竟是大嫂唯一的兒子，陸衍琛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在意。
手術室內不斷傳出蘇寧安的慘叫，沒有麻藥的清宮手術，很疼。
她除了身體的疼痛之外，更痛的是心吧。
就在一夜之間她同時失去了愛人和孩子。
終於，她的叫聲漸漸停止。
醫生陸陸續續離開，蘇寧安被送回到原來的房間裡。
我再去看她時，她穿著睡衣躺在床上，一張臉慘白如紙。
我失去孩子就是她這個樣子嗎？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要碎了。
哪怕知道她曾經做了那麼多事，這一刻我看到的人不是蘇寧安，而是失去孩子的我。
雙眼無神，沒有靈魂，呆呆坐在床上，好似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她沒了孩子對陸家來說就沒那麼大的價值了，但陸家也沒打算放過她。
衛東之死，她是唯一知道衛東身份的人，陸家想從她嘴裡撬出一些東西來。
我端著一碗雞湯放到了床頭柜上。
剛重生的時候我迫不及待想要報仇，想要看她過得不好。
經歷了這些事以後，我反倒是沉澱下來了，我的表情無懈可擊。
她看到我進來，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好像對她來說，我們要對她做什麼都無所謂了。
「聽說你昨天到今天什麼都沒吃，你喝點湯。」我主動打開了話題。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覺得蘇寧安是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魔鬼。
直到看到她為了衛東連孩子都不顧了，我才恍然察覺她再怎麼陰狠，本質上還是一個人，她也有弱點。
與其逼供，不如試試懷柔政策。
蘇寧安一定知道很多關於那個組織的事情。
所以我暫時放下了仇恨，假意對她示好。
她對我的聲音沒有半點察覺，只是呆呆看著虛空。
我不緊不慢道：「衛東在咬斷舌頭之前，曾經給你留下了話。」
提到衛東兩個字，她才猛地看向我，啞著聲音道：「他說什麼了？」
我掃了一眼雞湯，「你先喝湯。」
我不知道蘇寧安有沒有毒藥，但她顯然不像衛東那樣，她對組織還有用，所以組織暫時不會弄死她。
但衛東一死，她現在哀莫大於心死，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她機械喝了雞湯，將碗放到一旁。
「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你現在已經看到了，我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姜灣灣，我不想和你鬥了，我只想要知道衛東說了什麼。」
我看向她的目光沒有落井下石，而是帶著商人的算計：「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你告訴我你們的目的，我告訴你衛東給你留下的話，如何？」
蘇寧安仔細凝視著我，「我沒什麼目的，我和衛東認識就是一個意外，他救過我，我對他有感激之情。」
「感激到你願意懷上他的孩子，還冒充是陸時晏的？蘇小姐，需要我提醒你之前是怎麼拆散陸時晏的婚姻？你覺得說的這些話能站得住腳？」
蘇寧安咬住唇，黯然垂下眼睛，「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你肚子裡已經沒有了擋箭牌，陸家的人可不會像我這麼溫柔來問你，衛東是陸家的大少爺，他的死陸家不會善罷甘休，不是你一句不知道這事就能了結的。」
我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之前真的很討厭你，因為姜梔搶了我的前男友，當我知道你和陸時晏對蘇菀做的那些事，那一刻我就恨上了你和陸時晏，覺得你們辜負了蘇菀，應該得到報應，所以我才會聯手醫生在繪畫大賽給蘇菀正名。」
「但現在你看著已經很可憐了，雖然我沒有孩子，也能想像那種痛苦，看你對衛東的樣子我就知道他才是你真正愛的人，接連失去愛人和親人，同是女人，我能感同身受。」
「我代表陸家來問你，如果你不肯說，等他們過來，到時候你可就沒有選擇了，至少，我們還能做筆交易，不是嗎？」
蘇寧安凝視著我的瞳孔，她從我的目光中看到了憐憫和同情。
她自己的表情卻極為糾結，也許她太想知道衛東說的話了，可她又不能告訴我真相。
我也不著急，等著她做出決斷。
「姜灣灣，我沒有騙你，在此之前我和衛東都不知道他是陸家的少爺，你想的沒錯，我確實很愛他。」
「既然你愛他，為什麼又要和陸時晏牽扯不清？」
「愛又能怎麼樣？衛東出身不好，臉還被毀了容，他配得上我蘇家小姐的身份嗎？我想嫁給陸時晏，成為陸太太。」
蘇寧安的話半真半假，看樣子我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她也不會承認她殺人的事。
不過我得到了一個線索，她和衛東都不知道衛東的身份。
也就是說衛東被利用了！
他在死之前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時候已經晚了，他說不了話，認不了父親，就算他不死，組織也早就想讓他死了。
如果說衛東是陸家的人，那蘇寧安呢？
她的身份是不是也很可疑？
如果不是陸衍琛無意中發現，衛東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毫無疑問，衛東成了炮灰。
見我起身，蘇寧安忙看向我，「他究竟說了什麼？」
我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衛東讓我轉告你，他愛你。」
只有三個字，當我說出來以後，蘇寧安當即淚流滿面。
「笨蛋！你這個笨蛋啊！」
「蘇寧安，既然你和衛東都被人算計了，那你要不要跟我聯手？這幕後黑手調換了衛東和陸時晏的身份，衛東本該是陸家的大少爺，享受金尊玉貴的生活，如果不是被人交換人生，他的臉不會被毀，也不會死的這麼慘。」
我俯下身，手指撐在床邊，聲音帶著蠱惑道：「衛東不死，你的孩子也不會流產，你本來有個家的，你的敵人不是我們，而是那個隱藏在背後的人，蘇寧安，和我合作，給衛東報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