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各種情緒都在這場盛宴中消失殆盡,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線團甩開,眼裡心裡腦海里也都只剩下陸衍琛一人。
我無比慶幸自己擁有一次重頭再來的機會,讓我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真愛。
能和他緊密相擁,對我來說是莫大的幸福,從今往後不管再做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直至夜深,他在我眉心落下一吻,攬著我剛剛洗乾淨的身體沉沉睡去。
這一夜,我安然入睡,有些人估計是孤枕難眠了。
翌日,姜擎這個工作狂罕見沒有去公司。
我到媽媽家的時候,發現傭人並不在,而姜擎高大的身影拴著圍裙,正笨拙地煎雞蛋。
熱油裡面濺了水,導致熱油飛濺,我看到姜擎衣袖捲起來的胳膊上被燙了不少泡。
旁邊的碟子裡更是盛放了不少只失敗的雞蛋。
我無奈將火給他關了,「還是我來吧。」
我將他又煎糊了的雞蛋剷出來,將鍋里的油倒掉,清洗好鍋擦拭乾淨,並提醒道:「放油的時候鍋里不要有水,這樣就不會四處亂飛了,油溫燒熱以後,你將火調小就不會糊了,像這樣……」
我很快就煎好一隻,姜擎看著我滿臉的頹敗崩潰之色,「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經歷了昨晚的事,他整個人的氣場乃至面相都變了,像是一隻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有氣無力的,充滿著惆悵。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只是沒有下過廚,你那麼聰明,連那麼大的公司都能管理好?又怎麼會管理不好一隻雞蛋,來,你試試。」
我知道他是想要在最後三天盡一個丈夫的職責,儘可能為媽媽做些事,所以我也沒有打擾,而是耐心教他。
這位從出生就有眾多傭人伺候的大少爺,一把年紀了才開始學討好人。
就當是彌補兩人最後的遺憾吧。
我走出廚房,回頭看了一眼在油煙中努力奮鬥的男人。
人總是要在失去以後才開始後悔。
如果新婚燕爾,他選擇的不是高高在上大男子主義,而是放低姿態,媽媽又怎麼可能不被他打動呢?
可人生這一條路,只有你親自前行才能知道腳下的路到底對不對。
我看著他端著辛辛苦苦做好的早餐上了樓,我耐心捧著一本書看著。
過了一會兒姜擎才重新下來,他知道我的來意,開門見山道:「現在我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你說吧,這飯菜究竟是怎麼回事?」
檢查報告他看了,上面顯示檢測出裡面含有藥物,但這藥並不是毒藥,所以他才摸不透姜梔的心思,甚至沒有將姜梔往那個方面去想。
是啊,誰會去猜測自己女兒會謀害自己呢?
我開口解釋道:「這是一種治療腦部疾病的禁藥,因為副作用太強,早就被國家禁用。如果是身體健全的人長期服用,輕者影響神經,重者讓人出現幻覺,神志不清,四肢軀幹僵硬化等症狀。」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否定我站在姜梔那邊,而是默默從煙盒裡拿了一支煙,但看了我一眼很快又放了回去。
「你有備而來,就別賣關子了。」
我直接了當道:「姜梔想害你,嚴謹來說是林慧,她怕你回歸家庭,怕媽媽肚子裡的孩子對她產生威脅,上次在婚宴上有人收買孩子故意撞媽媽的肚子,就是為了讓媽媽流產。」
這個結果姜擎並沒有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了。
也對,他只是渣並不是蠢。
只怕昨晚他就已經動手查了,從前他對姜梔有求必應,大多是金錢上的,至於林慧,他出手是大方,但並不代表對她有多上心。
否則林慧早就愛上他了,又怎麼和前男友糾纏一生?
就是因為姜擎雖然有錢,卻不會給她提供半點情緒價值,反倒是她削尖了腦袋討好他,給他提供情緒價值。
而女人這種天生感性的生物,被周宇游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暈頭轉向。
同樣的話要是從姜擎嘴裡說出來,還不得把林慧給迷死。
因為不愛所以也沒有太過關心,反而疏忽了林慧經常和別人偷情。
他找人去調查,一夜的時間,即便不能拿到核心的資料,一定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所以此刻他對於我的話並沒有提出質疑,只是沉默和疲憊。
「姜梔是她教唆的?」
「以姜梔的性格小打小鬧可以,給你下藥我覺得是做不出來的,當然這事我也不敢打包票。」
姜擎菸癮犯了,他將剛剛放下的煙拿起來叼在嘴上,沒有點火,就那麼咬著。
「繼續,你還查到了什麼?」
他神色頹然,似乎同意和媽媽離婚後,他對其它事情都漠不關心了。
我打量著他的表情,猶豫著要不要在此刻告訴他真相。
「我不是小孩兒,你沒什麼好猶豫的,我承受得了。」
「如果我說……姜梔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呢?」我也沒有半點鋪墊,直接將真相說出來。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一些事,卻沒有聯想到這個可能,口中的煙落地,他抬眼看向我,「你說什麼?」
我從包里拿出之前做好的親子鑑定結果,「姜梔並非你和林慧之女,這是親子鑑定報告,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重新再檢測一遍。」
姜擎接過親子鑑定報告的手在顫抖!
也許他想到了林慧的不忠,卻從沒有懷疑過姜梔的身份。
姜梔從小就嘴甜,對他十分依賴,因此姜擎也樂於寵愛,這幾人複雜的關係中,唯獨他對姜梔的父愛是真真切切的。
甚至他屢次為了姜梔去譴責自己親生女兒,現在告訴他姜梔不是他的孩子,比姜擎最壞的打算還要壞。
他盯著那個報告許久,應該是一字一句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相信,不願意承認這個結果。
我看到他的五指在一點點收緊,手背青筋凸起,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
「砰!」
一聲巨響,他的手狠狠砸在了鋼化玻璃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