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晞想了想,說道:「你要是害怕別人說你未婚先孕,那你直接可以說自己弄了個試管嬰兒不就完了?假結婚也太……太……」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但看他微微低垂下頭的模樣,秦雅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
「試管嬰兒還不是未婚先孕?輿論謠言這種東西很容易帶動起來的,權力的鬥爭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假結婚最為保險。」
「說到底就是你舅舅要奪權,所以你才得假結婚唄?」
「是的。」
如果不是柳宏天要奪權,秦雅面對未婚先孕這種事情有很多種辦法解決,基本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陳晞突然道:「那我直接幫你解決掉你舅舅不就完了?」
這個辦法很粗暴,但卻很有效。
女人絕美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輕輕搖頭。
「他終究是我舅舅,是我母親的親哥,記得小時候家裡人對我管教無比嚴苛,我父親那邊的親戚很瞧不起我母親這邊的人,舅舅他時常會厚著臉皮來莊園裡看我和我母親,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莊園。」
秦雅頓了頓,繼續道:「依稀記得他每次過來,都會頂著我父親的壓力,將我從那些嚴苛的學業中拯救出來,帶給我短暫的歡愉;那個時候我母親和我父親的關係很差,以至於讓我感覺周邊的一切都很壓抑,也就舅舅來的時候會好點,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些許溫情。」
「也就是說……你捨不得這個現在想要奪你權的舅舅死?」
聽到這話,女人扭頭看向他,很認真道:「雖然我對權力比較執著,但還沒到要為此殺死親人的程度。」
「哦,那你就絲毫不考慮我的感受?」陳晞苦笑道:「也對,畢竟我們還沒走到那一步,對於你而言,我可能連反對這件事的資格都沒有。」
看著他臉上的苦笑,再聽著他略顯落寞的話語,秦雅的心緊了下,張嘴就要反駁什麼,但緊接著卻又忍住了。
她想到年幼時父親和母親的感情生活,她淡淡道:「若是我們不互相理解,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這冷淡的話語聽在陳晞耳中,就是他若不理解她,不同意她假結婚這件事,那二人就不可能有未來,也就等於變相的說,若是他不同意她結婚,那二人就可以自此劃清界限。
「那就……沒有未來吧。」陳晞的身形開始逐漸消散,「有些事情能不能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卻是另外一回事。」
少年的身體化作星星光點,那就宛如童話般絢麗,期間還伴隨著他好似平靜的聲音。
「你和另一個男人結婚,你們會舉辦婚禮,你們會領證,你們在所有人眼裡都是一對夫妻,除了一份一把火就能燒得什麼都不剩的協議外,這和真結婚沒有任何區別。就算你們以後離婚了,但在世人眼裡我女兒卻依舊會是那個男人的,這種事情你能接受但我接受不了。」
陳晞的身形在話音還沒說完時就徹底消失,唯有無盡的絢麗光點閃爍間伴隨著他的聲音。
一直等他的話音徹底落下,那絢麗的光點還依舊閃爍了幾秒,然後才徹底熄滅化作虛無。
秦雅始終坐在石桌前沒有說話,這短暫的時間裡,她有無數次話都到嘴裡了但卻又被她的理智壓下去。
她不能衝動,她的理智一遍遍告訴她,她不能為了一個男人就放棄自己所堅持的東西,就放棄該屬於自己的人生與生活。
放棄自我的生活就等於完全將命運交付到他人手裡,這風險實在太大太大,太讓人沒有安全感。
她母親當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明明可以在事業上奮鬥,但卻將公司交給他人打理,放棄自己的事業轉身嫁入豪門,以為依靠那個男人就會獲得美好的一切,然而最終卻深陷泥潭無法掙扎,一步一步活成那個樣子。
如今她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不想為了一個男人就放棄自己想要的人生。
然而隨著坐在石桌前,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內心的酸澀卻又讓她逐漸有些茫然起來。
兩個人在一塊,是互相將命運捆綁到一塊,又不是今後完全沒有自主選擇權,又何來將命運交付到對方手裡一說?最多只能算是互相影響。
更為重要的是,自己是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與生活,但自己究竟想要怎麼樣的人生與生活?
權力?別人敬仰的目光?
這些只是實現自我價值的一種方式,是一種自我的證明,她追求這些更多的是想要向父親那一脈的人證明,證明自己離開他們依舊可以過的很好。
然而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她腦海中,不由回想起之前幾次和那傢伙一起陪著女兒玩耍的畫面,那樣的場景中她總是會發自內心的笑出來,可在現實世界裡,她又有多長時間沒笑過了?
再往深了想,她的事業與權力什麼的東西就算消失,但這也只是暫時的,她並不是不能捲土重來,她擁有這個資本也擁有這個能力。
如今暫時放棄這些,只要她的思維沒發生改變,又怎能算得上是放棄自我的生活?
能代表她的,只有她的思維與意識,其它的東西都只是外物罷了,這些外物又能佐證什麼?
想著想著,秦雅又忍不住蹙起秀眉來,因為她突然想到,她母親當年嫁給父親時,是不是也曾產生過這樣的思想鬥爭?
要知道,有些底線就是這樣一步步突破的,她努力的說服自己,努力的想這麼多,又是否屬於一種自欺欺人?
歸根結底,人生總是會面臨無數選擇,不一樣的選擇會帶來不一樣的命運。
也許一次不起眼的抉擇,就足以改變今後的整個人生與命運。
而不管做怎樣的選擇,終歸都會留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