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驕陽似火,烈日高懸。
南城牆上站滿了各族覺醒者,他們握緊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注視著遠方。
「梁叔,獸潮怎麼還不來?」
晨平低聲向著身側的同伴問道,他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面對獸潮。
晨平三天前才剛走出那片森林,好不容易才來到鎮上。
雖說黑曜鎮各種奇怪的異族令他震驚,但此前種種怪事早已讓他習慣這個世界的荒誕,比起那些奇怪的種族,他更慶幸自己找到了組織。
「大災變」發生後,最初和他一起逃亡的人全都死在了森林中,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了。
本以為來到了鎮上,加入了「不義堂」,和大家待在一起就不用再擔驚受怕,未曾想還會遇上獸潮,依舊要賭上性命去與那些怪物戰鬥。
看著晨平緊張的模樣,被他叫做梁叔的男人開口勸慰道。
「瞧你那慫樣,放輕鬆點,握著武器的手全是汗,等下怎麼打?」
「叔,獸潮究竟是啥樣啊,我聽酒館其他種族的人說過,上一次獸潮,咱們南城牆死傷慘重啊。」
晨平知道,梁叔是經歷過一次獸潮的,於是才開口詢問。
「王對王,將對將,就算獸潮再可怕,你五星的水平就打五星的怪,天塌下來上面還有高個子頂著,怕個鳥。」
「至於上一次的獸潮,那時我還在『十字街』,守的是東城牆,不太清楚這邊的狀況。」
「但有一點我知道,咱們外堂的堂主,上一次守的就是南城牆,那時他也才進入鎮上沒幾天,就在那場獸潮中大放異彩。」
面對晨平這種剛入鎮的愣頭青,梁叔就喜歡拿鎮上這些故事和傳聞來賣弄。
「堂主?這麼說起來,自我加入外堂以來,好像從沒見過堂主啊,有什麼事都是副堂主在出面。」
「害,別說是你,我們也沒見過啊,聽說堂主受了傷,可能之前在休養吧,不過我聽說這一次南城牆的負責人就是堂主,也不知真假。」
「可剛才城上發號施令的是矮人族啊,並沒見有其他人在瞭望台上……」
「別說了!你看,魔獸來了!」
晨平聞言一驚,連忙眯起眼,向著遠處看去。
此刻,遠方揚起連天的塵土,密密麻麻的黑影也隨之出現。
那些黑影之中,各種各樣的魔獸交雜在一起,殺氣沖天,這讓晨平不自覺咽了一口唾沫。
高空之上,張開雙翼的暴風族偵察從遠處飛翔而來,落在了南城牆的偵察台。
「弗蘭大師,目標已經出現。」
這位暴風族的守衛剛一落下,便發現在弗蘭大師身側還有兩人族男子,不由得多瞥了兩眼。
「九星魔獸是那頭地火蠑螈嗎?」
「尾部殘缺,正是上一次獸潮中逃掉的那頭。」
「好!你繼續保持警戒吧。」
弗蘭大師說完,暴風族的戰士展翅飛走,臨走前他忽然想起了那兩名男子中帶頭之人的身份。
鎮長曾經給每一位暴風族的戰士展示過那人畫像。
那是「不義堂」的外堂堂主——陳不古!
「地火蠑螈?還真是巧。」
陳不古站在弗蘭大師身側,眺望著遠處奔襲而來的獸群。
據柳承風所說,這一次獸潮共計三頭九星魔獸,其中兩頭在東城牆,由他和鎮長應對,而南城牆這一頭,就由陳不古負責。
「不古老弟,那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沒問題。」
陳不古此刻剛登上瞭望台,在上來之前,他和謝安了解了一下外堂的情況。
外堂所有成員此刻分配協守在南城牆,其中大部分是「十字街」的舊部,還有少部分是後來加入的新成員。
外堂雖然人數眾多,卻缺乏凝聚力。
今日獸潮退去之後,陳不古就會離開黑曜鎮,所以關於外堂的事項,他只能了解一番,剩下的就交給謝安去處理。
謝安也知曉他的情況,所以提了一個要求。
他希望陳不古這一戰全力出手,不要保留,儘量給外堂成員留下深刻印象。
陳不古自然是應允了,這一戰,也是他答應柳承風的,離開前要高調出手。
所以,無論出於實際情況還是戰略需要,這一隻地火蠑螈都必須由他擊殺。
「話說回來,老弟這次閉關實力大漲吧,原本這邊協防的還有魔蜥與娜迦兩族,結果昨日一聽說你出關,柳團長直接將那兩族撤去了東城牆。」
「大師說笑了,畢竟這一次的主要壓力還是在東城牆那邊。」
「行了,老弟,別謙虛了,你好好說說,昨天你和柳承風交手,誰贏了?」
陳不古略感訝異地看向滿臉期待的弗蘭,未曾想這位矮人族的大師會問這個問題。
「沒想到大師的消息也是如此靈通。」
「得了吧,你們兩個連牆都打爛了,這能瞞得住誰呀,也就是當時院中之人反應迅速,不然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所以,結果究竟如何?」
謝安站在一側不自覺傾斜了身子,伸長了耳朵,他也好奇這個問題。
昨日他不在院中,後來才知道自己錯過了這麼一場大戲,懊悔地捶胸頓足。
可事後無論他怎麼追問周老幾人,他們都是對結果閉口不言。
不僅如此,洪子雨還故意摟著謝安的肩膀搖頭晃腦,一口一個精彩,一口一個可惜,說得謝安心癢難當。
他也問過陳不古,結果陳不古說是平手。
這誰信啊!
謝安思來想去,就單從南城牆的主將換人一事來看,他都覺得是陳不古略勝一籌,只奈何一切只是猜測。
此刻,既然弗蘭大師開口問了,那他自然是要光明正大地偷聽一番。
然而,還不等陳不古應答,幾人的視線又被遠處的獸潮吸引。
「那頭畜生看來是等不及了,弗蘭大師,其餘事情戰後再議吧。」
陳不古說完,長弓已經出現在手中。
南城牆此次需要面對的魔獸大軍大約在三萬之數,此刻鋪天蓋地襲來,也讓不少覺醒者膽寒。
不同於上一次,地火蠑螈此次沒有躲在獸潮後方,而是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沒有了腦蟲的指引,這頭魔獸此刻滿腦子都是復仇。
斷尾之痛讓它只想撕裂這座城牆,吞食人族血肉。
在距離城牆兩三公里處,地火蠑螈停下了腳步,它口中噴吐出一個巨大的火流星。
火流星掠過長空,向著城牆飛襲。
魔力大炮轟鳴震天,可炮彈轟在火流星表面卻起不到絲毫阻止的作用。
火流星以極快的速度襲向城頭,不少覺醒者已經亂了陣腳。
晨平看著眼前急速變大的火流星,那強大的能量仿佛是死神的鐮刀,正加速揮向他的脖子。
他雙腳發軟,聽著身邊嘈雜的聲音,連逃跑都忘了。
心生絕望之際,一聲嘹亮的箭鳴從身後響徹長空。
抬頭望去,一支兩米長的箭矢從頭頂掠過。
那一箭漆黑如墨,仿佛黑洞一般將眾人目光吞噬。
黑箭所過,強風吹拂,寒意侵襲,冰晶飄落。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長箭輕而易舉地貫穿了火流星。
下一刻,流星之火熄滅,巨石表面冰晶蔓延,轉眼就化作一顆巨大的冰碴,筆直地落下,掉落在城外。
城牆之上,嘈雜的聲響和恐慌的情緒也在這一刻也被悉數凍結,大多數人愣在原地,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晨平看向前方,不知何時起,牆頭邊緣站有一人。
他表情平淡,衣擺在長風中獵獵作響,手中長弓拉作滿月,直視前方。
在他身後,鼓聲擂動,攜千鈞之勢傳遍整座城牆。
「區區九星畜生…」
「不義堂,陳不古,前來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