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古還沒反應過來,記憶中的畫面又飛快地變化。
原本破碎不堪的森林在時間長河中不斷自愈,嫩芽重新破土而出,在晝夜交替間不斷成長。
畫面一幀又一幀飛快地閃過,突然在某一幀後,森林中開始出現各類魔獸。
變化發生得太快,以至於陳不古根本沒看清這些魔獸是怎麼出現的。
面對著繼續變化的畫面,陳不古連忙開啟了「子彈時間」。
在「子彈時間」的狀態之下,眼前的畫面變化依舊迅速,但陳不古卻勉強能看清其中信息。
在某一幀,智慧種族第一次出現,那是一種陳不古從沒見過的種族。
他們像章魚一樣有著眾多觸手,懸浮在空中。
還沒來得及再仔細觀察一番,這個種族就從森林中消失,緊接著每一幀都是不同的種族。
直到十幾種陌生的種族過後,陳不古終於見到了熟悉的面孔。
使族,精靈族、魔蜥族、娜迦族、矮人族、長夜族、暴風族……最後是人族。
但人族並不像其他族群一般大量的出現在森林中,相較而言只是零零星星。
陳不古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緣由,畢竟屬於人族的集中性「大災變」還在10個月之後。
人族出現後,記憶中的畫面流速漸漸放慢了下來。
此時,在「玄龜」沉睡的地點上方,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巨大的星隕晶。
而受到「玄龜」的影響,水元素從星隕晶間滲透而出,凝聚在星隕晶表面,匯成了水流不斷湧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條溪流。
又過了不久,兩個黑袍人出現在此處,他們將一窩冰甲鱷龜的蛋放在了星隕晶旁邊,並且取出了一個瓷瓶,向著星隕晶的底部傾倒了某些黑色的液體。
隨後,黑袍人消失,兩隻巨大的冰甲鱷龜尋著它們蛋的氣味一路來到此處。
這時,星隕晶的縫隙間已經開始滲出一絲絲黑霧,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那些鱷龜蛋。
又過了不久,一架熟悉的熱成像無人機闖入了畫面中。
……
記憶的畫面漸漸模糊,陳不古重新看向眼前的玄龜。
他已經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有幾個問題還需要再確認一下。
「冰甲鱷龜是怎麼回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森林中,但它們是我的眷屬種族之一,血脈力量有一絲聯繫。」
「黑袍人選擇的為什麼是蛋?」
「萬物本源,無形無相,初生未生之時,生命力量最為蓬勃。」
「所以,那些蛋是被獻祭了?」
「是,我的本源會隨魔氣入侵,以他們的生命力量重新孕育,再通過回收促進甦醒。」
「那阿蒙是怎麼回事?」
「你救了它,部分本源沒來得及回收便被帶走,這也導致了我的甦醒延後,力量減弱,不過你也帶走了部分魔氣,讓我的意識有了更多時間。」
「你為什麼稱『阿蒙』為王?」
流利的一問一答在陳不古問出這個問題後悄然中斷。
玄龜沉默了一瞬,它看了看此刻在陳不古腳邊游曳的小傢伙,似乎是在反覆確認些什麼。
玄龜的眼神離開『阿蒙』,重新看向了陳不古。
「雖然此刻它還很弱小,但它終有一日會成為『王』。」
「……」
「下一個問題,你們在封印誰?我說的你不是你們,而是『你們』。」
要說玄龜記憶中令陳不古印象最深刻的,無疑是那毀天滅地的黑霧以及在黑暗中分外顯眼的四色光柱。
「是魔,但關於它的信息,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我們被魔氣侵蝕了太久,封印的力量早已鬆動,黑袍人想利用我們身上的伴生魔氣徹底毀滅原來的封印,他們的目的就是那尊魔。」
「我遲早會被魔氣重新吞噬,在那之前殺了我,便能阻止他們。」
陳不古聽到此處有些驚疑,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在木卡族秘境中克夫克提過的那個惡魔…
神明?惡魔?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越來越迷惑了。
「殺了你就能阻止那尊魔的甦醒嗎?」
「不能。」
「那你還…」
「封印鬆動,那尊魔遲早會醒,我們已被魔氣吞噬,你不殺我,我會成為那尊魔甦醒的養料;但殺了我,至少能再多爭取一些時間。」
「魔甦醒了會如何?」
陳不古印象中,上一世的起始森林並沒有在這個時候發生什麼災變。
「我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魔是人類的敵人。」
陳不古沉默了,玄龜的話語中仿佛漏洞百出,有幾點關鍵的信息他一直得不到解釋。
第一,玄龜似乎認識他和「阿蒙」,「阿蒙」的親近或許還能用血脈做解釋,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何時與這隻王級魔獸打過交道。
第二,玄龜的記憶畫面陳不古嘗試過破解,但並沒有用,而且那並不是幻覺,如果一切真實存在過,玄龜沉睡的時間人類根本還未出現,它為什麼會知道人類的存在,又憑什麼斷定魔是人類的敵人。
第三,此前木卡族秘境中克夫克提到的惡魔,和玄龜它們封印的那尊魔似乎吻合上了,但玄龜記得那麼多事,卻偏偏不記得那尊魔的信息,這一點過於蹊蹺。
從這幾個角度出發,陳不古又試著旁敲側擊地問了好幾個問題,但玄龜卻一一搪塞過去,始終說不明白。
黑蛇仿佛看出了陳不古的疑惑與糾結,隨即開口。
「這筆交易對你而言不虧,一來我們會利用最後清醒的時間協助你殺死那幾個黑袍人;二來,你殺了我們,不僅能獲得凜水之源,還能順利突破九星,何樂而不為?」
「凜水?」
「你不是已經見識過了嗎?」
黑蛇說完,藍色的蛇瞳微微發亮,地面上的流水化作詭異的黑色,散發出陣陣寒氣,緊接著化作幾條渾身漆黑的水蛇扶搖而起。
「以你的水元素親和力,獲得凜水之源後便可掌控這極寒之水,這難道不好嗎?」
黑蛇吐著信子,在那雙狹長的蛇瞳中,此刻透露出一股難言的狡黠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