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去接架飛機
剛剛是在做夢。
這是江北醒來後大腦對方才所經歷內容自動做出的批註，這可能也是任何一個人心智正常的人在這種時候會有的反應。
可他很快注意到了自己面前視網膜上的光幕里多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可以前絕對是沒有的新界面。
「庫值：899。」
這是他在那場夢裡才剛剛接受到的新概念，用以反映一個人的現世價值，決定他死後是能進入名為「理想國」的天堂，還是轉世成斑點鬣狗。
江北仿佛聽到了自己破碎的三觀垂死掙扎的聲音。
心底有個聲音在對他說，那些都是真的。
「好餓好餓好餓！」女孩在旁邊嚷嚷，「要吃飯！」
江北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這會兒令人頭大的問題實在太多，關於自家為啥會憑空冒出個美少女這種小事甚至已經排不到清單前列了。
「等會兒，那是我的襯衫麼？」
江北注意到了女孩身上套著的那件一看就跟她體型不相稱的白襯衫，下身是一條同樣畫風清奇的大褲衩，露著兩條堪稱無敵的白皙大長腿。襯衫松松垮垮地她套在身上，只有胸前部分醒目地聳起。
「你翻了我的衣櫃？」江北深吸一口氣，「等下，算了這不重要你是誰？從哪來？知道這啥情況不？」
「唔知道。但是說了你肯定也不會相信。」女孩說。
「那可未必。」江北想到剛剛那詭異的經歷和眼前那個扎眼的899庫值，「我覺得已經沒什麼能讓我驚訝了。」
女孩二話不說，雙目陡然一片赤紅，兩道紅熱光束飛射而出，宛如熱刀切黃油般在粉刷的白牆上劃拉出了兩道焦黑的痕跡。
江北：(╯°Д°)╯︵┻━┻
她射雷射了吧？她剛剛好像從眼睛裡射雷射了吧！？
紅芒從女孩眼睛裡熄滅。她一臉無辜地看向江北，表情就像在說，看吧，我早告訴你了。
她歪了歪頭，好奇地打量著江北那有如便秘般難過的表情：「你怎麼了？」
語氣里居然還帶著幾分關切。
「沒事。」
江北看了眼牆壁上焦黑的兩道切痕，聯想到房東太太暴走的模樣，不由哭喪著臉。
「我只是想到難過的事。」
當然現在這個不重要。
「好吧，你眼睛能射雷射.這好像並沒有解釋我的問題。能告訴我我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了嗎？我這會兒感覺腦子有點鈍，想什麼都慢半拍.」
「哦，這個正常的。」女孩揮揮手示意他放心，「別怕，這只是因為你死了。」
江北長舒一口氣。哦怪不得，我說呢.
「.」
「等等你說啥！！？」
腦袋感覺還有點僵硬的江北這回懷疑起了自己的聽覺。
「你死了呀。」女孩無辜地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咦？我剛剛沒說嗎？」
江北：(⊿)
然而女孩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圖，而是不滿地捂著小肚皮：「餓死啦，要吃東西！吃東西！」
似乎不投食就不肯繼續說下去了。
江北：「.」
「怎麼？不樂意？」少女柳眉倒豎。
「不，只是我冰箱了現在空著，零食也沒有了.」
「連口吃的都沒有？」
女孩心頭猛震，那雙能熔化鋼鐵的眼睛裡瞬間仿佛充斥了莫大的委屈和難過。
「啊啊啊血虧！專程下去給你這半死不活的傢伙拽回來，結果連口吃的都沒有！虧炸了呀呀呀！！！」
說著整個人癱進了沙發里，比例完美的大長腿對著空氣亂蹬。
這位上一秒還震碎人三觀的女超人突然像這樣毫無形象地撒潑讓江北一時有點懵。
而且她說費那麼大勁給他拽回來
江北猛地想起了「夢」的最後，那個有如天使般衝進地獄的身影，沐浴在光輝中一把拽著他遠離地獄，飛回現世。
透過那回憶朦朧的濾鏡，那張面孔仿佛一點點變得清晰了起來，直到和眼前在沙發上雙腿亂蹬的無節操女超人重疊在了一起。
「臥槽，是你！？」江北驚呆了。
女孩沒理他，依舊在叫喚。
「那你等會兒，我去買點回來。」
於是江北按捺下一肚子的疑問下了樓，到小區裡的自動販賣機里整了包奧利奧小餅乾和小袋裝的薯片。
接過餅乾的少女頓時安靜了。她清脆地咬了一口奧利奧，眼睛頓時眯成了月牙：「好吃！這個好吃！不枉我救你一命！」
和著自己的小命就值一袋奧利奧
超人姑娘好像心情多雲轉晴，一邊吃著一邊就簡單交代了事情經過。
有道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福禍旦夕，這人要臉黑起來那是出門被狗咬走路被車撞，抽卡卡池吃保底喝涼水也能塞牙縫。只不過江北這回屬於是症狀嚴重，半夜路上撞到個掏心窩子的神經病，直接略過ICU環節快進到了黑人抬棺。
但可能是人品守恆物極必反，就在江北本應已經掛了的檔口天降貴人，有著超凡能力的女超人從天而降，硬撈了他一把讓他死而復生了。
「臨界所嘛.現世的回收站一樣的地方吧。現世里每一次輪迴的起點和終點，通往理想國的邊境
啊對了，你知道理想國不？」
江北搖頭。
「對哦你不知道.那臨界所你理解成冥界之類的地方就行了。大概就是你還在去報導的路上，我給你拉回來了。」女孩說話時吃得滿嘴都是黑色白色的餅乾殘渣。
「這麼說是你救了我一命？」
女孩歪頭想了想：「emmm這麼說其實也不準確。因為我撈了你的人，但其實沒救到你的命。你現在還是死的。」
江北有點懵，低頭打量了下自己的身體，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這樣嗎？可我感覺不像是死的誒.」
「當然呀，那是因為我跟你共享了我的生命和能力。咱們現在是一心同體了。」女孩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別看你現在好像能活蹦亂跳。一旦我離開，你立刻就會變回屍體，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種。」
江北倒吸一口涼氣。神特麼共享生命，這玩意兒還能開熱點的是吧？
這一切聽起來都很扯，是對他九年制義務教育培養起來世界觀強有力的挑戰。可他手上那從夢裡帶出來的腕錶和牆上焦黑的切口卻又是如此強有力的憑證。
「.為什麼救我？」他不禁問。
如果說她只是恰巧路過舉手之勞倒也罷了，就當她是少女愛心泛濫隨手救助路邊阿貓阿狗了。可「共享生命」這樣的說法顯然超出了這樣的範疇。畢竟你可能會給路邊飢腸轆轆的野貓投食，但你肯定不會跟它玩合體。
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多年來和各大無良遊戲廠商的博弈讓江北懂得了「免費的才是最貴的道理」。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強大存在願意和他分享生命，肯定得有高昂的代價。
可江北想破了頭也想不到自己還能有啥好付出的。他本來就只有爛命一條，現在連這個也失去了。那他還剩啥可以付出？以身相許麼？
不過看看這位女超人的臉蛋身材大長腿，那樣貌似還是自己占便宜。
「Emmm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因為來這兒剛好看到你掛了，然後發現我好像綁定在你身上，所以就這樣咯。」少女說著打開了薯片，咯嘣脆地咬了一口，眼睛又眯成了月牙，「這個也好吃！果然沒救錯人！」
江北已經無視了關於自己的小命到底值一包奧利奧還是薯片的問題，續問道：「綁定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沒法在你們的『現世』里自由行動，我在這裡呆得太久會發生排斥反應。所以我會綁定一個宿主，幫助我適應和融合進現世的環境。
然後我來這兒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快掛了。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所以就這樣咯。」
這次江北好像聽明白了。M78公務員是吧？
「所以.你是外星人？」江北小心地問。
「不是。」超人妹子搖搖頭，但轉念想了想，「算了你就這麼理解也沒差。對你們的現世來說，差不多也算是外星人吧。」
「所以為什麼是我？」江北問。
就他所知如果是M78公務員挑宿主的標準，要麼是交通肇事要麼是被對方豁出性命拯救小狗的勇氣打動。可他尋思自己好像兩項條件都沒有，除了相貌在街坊大媽口中有點小帥之外貌似確實別無特長。
超人妹子醞釀片刻。
「.不知道。」
「不知道？」江北茫然。
「是啊，剛下來就感覺好像跟你綁定了，不知道啥情況。」
她搖頭晃腦地說著，同時繼續吃東西。
江北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位能眼射鐳射光的危險妹子，不知為啥覺著看起來好像不是很聰明的亞子。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停下了吃的動作，表情短暫地一僵。
沉吟兩秒，她抬起頭：「忘了。」
江北：「？」
「之前記得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來著，但是好像來的途中發生了些什麼，給我搞忘記了哎呀算了，感覺也不重要。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想起來的吧？」
少女放棄思考，又樂呵呵地開始吃起了薯片。
江北：「.」
真的不是很聰明的亞子。
瞥見那件不太合身的襯衫下高聳的峰巒，他突然開始懷疑會不會和這有關。畢竟這低頭不見腳尖的尺寸可不多見，就算說是把腦子獻祭換來的也不奇怪。
「哦對了，還有要提醒你一下。雖說我跟你共享了生命，但也沒法一直這樣。」她說，「畢竟再怎麼說你已經死了。
我有一些特殊的權能，能讓你繼續維持正常，但沒法太久。目前狀態來看，這樣的狀態估計只能持續.兩個星期？一個月？差不多吧，我也說不準。」
江北瞬間覺著雙腿一軟：「那時間到了會怎麼樣？」
「你會正式掛掉，重回臨界所去。而我只好繼續去找下家宿主咯。」
江北眼前又是一黑。
本以為是死裡逃生，沒想到只是給狠續了一口。該死還是得死的，無非是辦了個死緩。
女孩歪著頭看了他片刻。
「你還想活著嗎？」
「想呀，當然想，想得不得了。」江北頹然道，「我自己以前都從來沒有發現。其實我過去覺得生活挺無趣的，繁忙枯燥令人疲憊。
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只有當你要死了，你才會發現就算是這樣平平無奇的生命原來也這麼值得留戀但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對嗎？」
「嗯那倒也未必。」女孩說道，「我說只有兩個星期到一個月，其實是因為你現在庫值就這麼高。這份力量的發揮是會受到庫值影響的。
不過，要是你能提升庫值，這個時間倒也不是不能延長。甚至於當你的庫值提升到足夠高，徹底活過來也不是沒可能。」
「多數人的庫值出生時就是隨機的，一生中所做的每一個行動每個選擇都可能會影響它的升降。」女孩說道，「但一般來說，想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或降低庫值都是很困難的。
因為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靠的是日積月累。普通的話想在一個月里有什麼變化其實挺難的。」
江北頓覺人生果然便是大起大落落落落，剛剛燃起些許希望的一顆心又沉到了谷底。
「當然，那是普通情況。你有我在，情況當然有些不一樣。」她醞釀了一下，突然問，「你相信我嗎？」
「.我有的選嗎？」江北無奈。
講道理他跟這古怪的妹子素未謀面，要說就這麼隨隨便便信任當然是不可能的。奈何現實有時不會給人留太多選項。
「這麼說倒也是。」女孩點點頭，「別灰心啦，其實問題也不大。只要你嗯.要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不如直接叫你實踐一下好了。」
「怎麼實踐？」江北莫名緊張。
「從現在開始往後十二分鐘，有一架民航客機在空中發生故障，會朝著這個地方墜落下來。」女孩一本正經地說，「你去把它接住。」
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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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