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都不容易
咚咚咚。
又是敲擊窗戶的聲音。
在那聲音響起的剎那，傑克的神經便緊繃到了極致。妻子更是早已經縮到了臥室深處，身子緊緊地裹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無形的壓迫感，仿佛關注在空氣中似地飄散開來，沉重地作用在黑暗中兩人的心頭。
咚咚咚。
又來了。宛如死神般冰冷恐怖，仿佛催魂的序曲。
來自七樓之外的窗戶。
轟鳴的雷聲，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慘白的光映亮了窗外的人影，那張蒼老而乾涸的面龐，空洞的眼睛裡仿佛蘊含著介乎憤怒和死一般空靈的東西。
傑克大叫一聲，整個人猛地坐倒在了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但下一刻再向窗外看去時，那張臉卻已消失不見。
是鬼，絕對是鬼！
那個瞬間什麼唯物什麼科學統統都被拋去了九霄雲外，對未知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腦海中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去請個巫師術師啥的來驅邪了。
然後就聽到窗外傳來一聲令人心安的溫和聲音。
「需要幫助嗎？」
傑克眼前瞬間一亮。他認得那個聲音，因為早些時候才剛剛聽到。
超人！
霎時間他就好似溺水之人終於抓到了僅有的救命稻草。
但江北事實上並不是在問他。
聽到小七提醒後，江北立刻一個加速，直線衝刺來到了傑克這鬼宅的所在。然後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跟死人似的怪老頭。
貼著破舊大樓的外牆，藉助外面的空調外掛和窗欞，正艱難地一點點地向上攀爬。
天空中飄下了細雨，瞬間將他全身淋得透濕。老人喘著粗氣嘿咻嘿咻地老半天才爬到五樓，還扶著牆歇了會兒，才繼續艱難地爬上七樓。
然後他站在窗外延伸出的一條樓沿上，還稍微停頓了一會，稍作整頓，整理了下儀容又醞釀了下情緒，跟著再板起一張臉，開始湊上去敲窗戶。
江北：「.」
那艱難程度甚至看在眼裡都讓人覺著辛酸。
這年頭當個鬼都這麼不容易了嗎？
眼見那老頭敲窗嚇得裡頭的人魂不附體。江北輕巧地湊近，飄到了那老頭身後，抱著胳膊，乾咳了兩聲。
然而老頭沒反應，壓根不理他，接著專心敲窗，跟著將一張鬼臉貼到了窗戶上，嚇得臥室里又是一陣尖叫。
專心整蠱，無心其他。
江北不得不飛近上去，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
「大爺？」
結果大爺頭都不回不耐煩地擺擺手：「別吵，忙著呢。」
話音剛落好像就意識到有問題。
不對啊。
這裡好像是七樓來著？為什麼會有人從後面拍自己？
我站在樓沿上，他站在哪？
老頭動作一僵。
跟著慢吞吞地轉過腦袋，看到了微笑的江北，和那醒目的大紅披風。
老人瞬間瞳孔收縮，身子猛顫.
一個腳底打滑從立足的樓沿上摔了下去。
老人大吃一驚，驚惶下右手猛探，險而又險地抓到了原先立足的樓沿，整個人靠手臂的力量吊在半空，差點沒直接落下去。
對於一個掛掉的老頭，這臂力真的相當可以了。
於是江北微笑看著他：「需要幫助嗎？」
老人一臉蛋疼，吊在半空和他對視片刻，隨後艱難地點了下頭。
死人般空洞的眼睛裡透出了一個字。
救。
幾分鐘後，老人來到了客廳地板上。
噘著嘴，一臉的不開心。
妻子還是驚疑不定地躲在臥室里，透過門縫向外好奇地偷看。傑克也還是心有餘悸，退在江北後面驚異地看著這老人。
「.爸？」
如果說之前還有所懷疑，那麼現在這個距離下親眼見到，他終於開始有些確信了。
錯不了，這就是他如假包換的爹。
憋了半天，他才終於憋出第一句話：「您沒死？」
老頭頓時雙目圓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這麼希望你勞資死？」
傑克趕緊擺手：「不不是，沒這回事。我只是之前聽他們說您死了，還辦了葬禮.」
說到這裡他面露困惑之色。
「可他們為什麼要騙我？」
老頭雙臂環抱，冷冰冰地哼道：「也沒騙你。我那會確實好像是死了。」
「啊！？」
傑克剛放下的那點戒心再次拉滿，又向後退了倆身位。
「你慫個什麼？變成鬼那不也伱爹麼？」老頭又瞪了他一眼，「還是說你小子自己心裡有鬼？」
傑克嘴唇哆嗦了兩下，發了幾個含糊的音節，但無法辨認是什麼。
老頭哼唧一聲，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會兒我確實感覺是死了，先是冷冰冰的，像睡著了一樣.
然後突然我好像有了意識。
我發現站在一個沒見過的房間裡，向一座很奇怪的設施走過去。有人告訴我這裡是掛掉的人該來的地方，我應該趕緊去排隊。他們會給我安排死後的事宜.」
江北挑了下眉毛。
這描述聽起來臨界所？
當初他死後去到的地方，被要求登記轉世。如果不是被小七撈了一把，也許自己現在已經在無際的草原上馳騁了
「然後你進去了嗎？」江北問。
老人搖搖頭，跟著皺起眉。
「我沒能到達哪裡。我好像一腳踩空了，不知怎麼就開始墜落。然後.然後看到了某種很恐怖的東西，一張可怕的臉。
徹底的黑暗，被一個出離恐怖的東西主宰。我從沒見過那樣的東西，我記得他向我伸出了手，而我被固定在原處動彈不得
之後就變成了這樣。」
江北微微皺眉。後半部分聽起來就有點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我一開始是本能地來到這裡，後來才反應過來這是兔崽子的窩。」
他說著愣愣瞪了傑克一眼。後者心虛地縮了一下，不敢和他對視。
「然後我發現他被人.或者說被某種危險的東西盯上了。那時我就意識到，也許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理由。」老人冷然說道。
「你是唯一盯上我的危險東西」
傑克嘟囔了一句，但旋即又對上老頭冰冷的視線，很快縮回去又不吭聲了。
江北想了想，環顧一圈。
「危險的東西唔，你說的也許是它？」
話音落下，江北人已離開原地。紅藍殘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旁閃出，五指疾探，手臂一把探入了旁邊的陰影中某處。
下一刻，一隻模樣怪異的黑乎乎詭獸已經被他跟小貓一樣提在手裡，從影子裡拽了出來。
詭獸錯愕地和房間裡所有人對視，懵逼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對於自己突兀地被拎出來這件事感到極度的茫然。
跟著茫然就被一臉的無辜取代，縮著頭看向江北。
模樣就像在問。
我說我是路過的您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