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起床了,咱們去看病。」他輕輕地喚她。
夏柔柔沒有任何反應。
他又輕輕地喚她,「柔柔……」
「柔柔……」
一連叫了幾聲,女人都沒有反應。
關韋一下慌了。
顫著指尖,先去探她的鼻息。
所幸,還有呼吸。
只是呼吸很微弱,弱到幾乎感受不到。
他不再等她醒來,給她裹上自己的大衣,抱起他,就往塗爺家裡去。
塗爺還沒醒。
關韋就一腳踢開了他家的房門。
「塗爺,救命。」
塗爺嚇的心口一顫,看到關韋懷裡的女人,他似乎聞到了死亡的信息,「你把個活死人弄來,我怎麼救,救不了。」
塗爺見多了將死之人。
眼前又來一個,他直擺手。
「不,你能救,她病得沒那麼重。」關韋把夏柔柔放到塗爺面前,「你給她看看。」
老爺子粗糙的手指,輕輕的扒開她的眼皮看了一眼,隨即眉眼一緊,搖了搖頭,「那蟲子在裡面下崽了,現在她滿身是這玩意,沒救了。」
「你是萬蠱之王,不可能沒救,塗爺,看在我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求你。」說著關韋撲通一聲,就給塗爺跪下了,「不管用什麼辦法,希望你救她一命,求你了。」
塗爺趕緊把跪在地上的男人,扶了起來,面露難色,「你求我沒用啊,你應該早來,現在晚了。」
「她之前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不記得我了,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塗爺拉開抽屜,拿了枚藥丸,倒了一些水,化開,遞給關韋,「讓她把這藥先服下去,暫時能讓那蟲子老實一會兒。」
關韋急忙拿了藥去餵夏柔柔。
可是,藥餵到她嘴邊,她一口也咽不下。
沒辦法。
關韋只好喝到自己的嘴裡,再一口一口的餵她喝下。
這樣只能暫時的緩解夏柔柔的痛苦。
她還是不醒人事。
關韋想得到真正能把她治療的藥方。
「塗爺,你得給想辦法啊,除了你,沒人能救得了她。」
塗爺很為難,這個下蠱的人,用了很陰毒的方法,很少有人下母蠱,還是已經帶了崽子的母蠱。
這是奔著讓受蠱之人,喪命去的。
「自古母蠱最陰狠,一旦在體內下了崽,那就意味著,這些蠱在受體內,已經安營紮寨,最後,她會被這些蠱蟲慢慢蠶食,占據,全身潰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去……」
塗爺也覺得女人可憐。
不是他不救,是救不了了。
「……阿韋啊,放棄吧。」
「不,我不放棄,塗爺,一定有辦法是不是?你一定有辦法的,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救她,哪怕,哪怕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他撲通一下又給塗爺跪了下去,「……塗爺,求你。」
「你這不是為難我這個老頭子嗎。」塗爺想把關韋扶起來,他堅持跪著。
老爺子不忍的嘆了一口,「如果想救她,只能把母蠱逼出體內,再引出子蠱,但是母蠱已經在她的體內休眠了,一旦進入休眠期,就很難再把她引出,哪怕是我,也沒有把握。」
「總會有辦法的。」關韋除了求塗爺沒有別的辦法,「塗爺,你有辦法的是不是?」
「你先起來。」塗爺把關韋從地上拉起來,讓他坐下,「你要知道,女性的身體最適合母蠱寄生,蠱和人是一樣的,在舒服的環境裡,它是不想離開的,你明白嗎?」
「我懂。」關韋點頭。
「你明白就好,所以,不是我不幫你,是難度太大了……」
塗爺剛要再次拒絕,關韋就截斷了他的話,「……難度大,也是有希望的對嗎?需要怎樣做,你告訴我,我來做。」
塗爺看了關韋一眼,他不希望任何人冒沒有必要的風險。
起身他走到院子。
關韋急忙跟了出來。
老爺子在院子站了一會兒,指向前面的大山,「那山裡有一種動物叫哨狐,它的身體有一種天然的異香,可引百蠱,它的心臟,是母蠱最愛的食物,用它的心做引子,再加上下蠱之人的血,或許可以試試引出那條母蠱,但……」
他不敢保證,百分百引出蠱蟲。
目前為止,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一個辦法。
「……阿韋,你也要做好,失敗的準備,這哨狐十分狡猾,很是難抓,尤其是這個季節,他們一般都不會出現。」
「我沒有別的選擇。」他只能儘自己的全力,去拼一把。
塗爺看向男人,問他,「那女子是你的……」
「我太太。」
塗爺有些惋惜,「這世間的事情,沒有絕對,只要你努力了,付出過了,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都是最好的結局,沒人會怪你。」
關韋明白塗爺的意思。
但他依然決然的,決定了。
上山捕那哨狐。
無論這一趟有多兇險,他拼了命也要把那哨狐的心得到。
他想救她的心,在此刻達到了頂點。
「塗爺,我不想讓她死,我也不會讓她死,我去山裡的時候,還麻煩你,給她吊著命。」
塗爺憂心忡忡的看著他,許久,這才點頭,算是答應,「你自己也要小心,那山里蛇蟲鼠蟻,豺狼虎豹,可什麼都有。」
「我會小心的。」
他跟著顧少霆這些年,打打殺殺的,什麼沒見識過。
他有應對突發事件的經驗,也有這個能力,足以保護好自己。
把夏柔柔交待給塗爺後。
關韋拿了傢伙什,準備進山。
手下要跟著他,被他拒絕了,「你留下來,看塗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搭把手。」
「關總,你自己一個人進山,我怎麼能放心啊,咱們兩個,還有個照應,你就讓我跟著你吧。」
手下不放心,堅持要跟著。
關韋依然拒絕,「你跟著,我不方便,你就留下照顧太太,聽塗爺的差遣。」
似是又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又吩咐道,「跟江城那邊聯繫,抽楚見的血送過來,多抽一些,耽擱不得。」
「是,關總。」
關韋很快就隱匿在了這山間的濃霧當中。
這個寨子,常年下霧,只有一條泥濘的上山小路。
風吹過,吹得枯枝和綠葉交替作響。
像響尾蛇的動靜。
他沒在怕,他一定要找到哨狐,救回他的愛人。
……
夏柔柔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是正午。
陽光透過薄霧灑進這個陌生的房間,她揉了揉眼睛。
這是哪兒?
不像是昨天晚上,睡的那間房。
「關韋?」
「關韋你在嗎?」
塗爺聽到動靜,一步邁進屋內,嚇得夏柔柔心口一顫,「你是……?」
「你醒了?先把這藥吃了。」塗爺端著一碗黑呼呼的藥水,遞給夏柔柔,「他進山了,順利的話,明天一早能回來,不順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