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雨了,顧少霆

  「媳婦可以再找,爺爺只有一個,這點也拎不清嗎?你這樣不清醒,我將來怎麼放心把顧氏交給你?」

  顧少霆沒再說話。

  末了,他擠了句,「我去找良錚問問。」

  莫念初安靜得如同不存在。

  有好事的親戚,還是過來跟她多嘴,「念初啊,聽說你的血有一種什麼抗體,看來救爺爺的重任,就落到你肩上了,到時爺爺的病好了,讓少霆好好的獎勵你。」

  「二姐,那抗體要懷孕了才會的,你看念初瘦成這樣,像是懷孕的人嗎?」

  「可能是月份小,看不出來呢,是不是念初?」

  莫念初沒有說話。

  人被拉走了,聲音在不遠處,「她跟個木頭似的,跟她講什麼啊,顧家的事情,也輪不到她做主,到時要血要抗體,還不是少霆一句的事情。」

  「你別瞎說。」

  「怎麼叫瞎說,大家都知道這女的當初是倒貼少霆,他都不要的,要不是看她還有點用處,顧家怎麼會娶這種女人,她要真把老爺子救了,少霆說不定還給她個笑臉呢。」

  莫念初被這些閒言碎語擾得有些頭疼。

  在顧家人眼裡,她就是這樣的一個賤貨。

  前不久,不知道哪個媒體爆出來,她的血可以救顧家的老爺子。

  各種分析,頭頭是道,都猜測著她還能活幾天。

  顧家那些遠房親戚,更是,已經有好幾茬來為顧少霆說媒了。

  等著頂替她的,大有人在。

  盼著她早點死的,更是數不勝數。

  顧少霆從裡面跑出來。

  看到莫念初還站在院方大樓的門口,這才調整呼吸走了過去。

  「下雨了,顧少霆。」她抬手,去接那被吹亂的雨滴,聲音輕渺,「我們領證的那天,也是這樣的不大不小的雨,人們都說,結婚下雨,婚姻註定會一輩子不幸福。」

  「迷信。」

  她淡笑著眨了眨睫毛,「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要我的血?」

  「誰說要你的血了?你懷孕了嗎?」他煩躁地扯開領扣,露出半截麥色的肌膚。

  雨越下越大。

  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像她此時的長髮。

  「回家。」他牽起她的手。

  莫念初抬眸看向顧少霆有些陰暗的側臉。

  他長得實在好看。

  有人說,年輕時,不要能遇到太驚艷的人,會毀了自己。

  起初她還不信,現在她信了。

  「顧少霆,那我們什麼時候離婚?」

  「等我死了。」

  他無意與她在這件事情拉扯。

  牽著她的手,走進雨中。

  雨水淋透了他的髮絲,他脫下外套,遮在頭頂,卻大部分偏向女人這一旁。

  車裡,有一種淡淡的菸草味。

  很久以來,他並不讓她坐副駕駛。

  身為女人,自然懂得這其中的含義。

  極少數可以坐他車的時候,她會乖乖地去後排,她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甚至連坐姿都很淑女。

  「顧少霆,我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嗎?」

  「如果是莫韜的事情,免談。」他聲調一如往常的冷。

  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鬆口。

  如果沒有掣肘她的地方,他怎麼把她玩弄於股掌。

  「不是。」她清冷得不像話。

  顧少霆側過眸子,微蹙眉心,「你還有什麼事情?如果說,你想繼續在黎少安的畫室里工作,想都不用想。」

  他把她的每條路都堵死。

  讓她進無可進,退也無可退。

  「我想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我希望你給我條活路。」

  「一個月給你十萬不要,非要出去賺那幾千塊?」他微微壓下的墨色瞳孔里,難免不會多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你莫念初已經是個勇敢和自立的女人了?」

  他句句嘲諷,字字挖苦,莫念初扭過臉,不看他。

  他扣著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莫念初,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今天和黎少安幹了什麼?」

  「你不是看到了?」

  大白天的,他們能幹什麼。

  「沒做?」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喜歡大白天的在車裡?」

  「我告訴你,只要你和黎少安見一次面,我就讓莫韜在裡面多呆一年,不信,你儘管試試。」

  他的唇在她的唇邊逡巡,他知道莫念初為了莫韜,也會安分守己。

  她沒說話。

  很多時候,她都會像現在這樣,無聲抗議。

  半路上,林小婉又打來電話。

  哭哭啼啼的像只破碎了的花瓶。

  顧少霆把莫念初扔下,開車去了醫院。

  冷雨中。

  她抱緊了自己,無奈躲進了附近的公交車站。

  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窗除下,「念初。」

  莫念初抬眸,「師哥。」

  「怎麼淋成這樣,趕緊上車。」費良錚從車后座拿了寬厚的毛巾,遞給莫念初,「沒帶傘嗎?」

  「謝謝師哥。」她接過毛巾擦著淋透的頭髮。

  「我看你跟少霆一起離開,還以為他會把你送回家……」說著,他又看了莫念初一眼。

  她淡淡地揚起小臉,笑了笑,「他有更重要的女人要陪。」

  「其實,林小婉她……」這不難猜的。

  「師哥,我現在顧不上這些。」

  費良錚沒再說下去,「哦對了,昨天我見到清子了,她說,你正在找工作,我記得你上大學的時候,是古箏社的社長來的,沒記錯吧?」

  莫念初從小被林家富養。

  琴棋書畫,一樣都沒落下。

  上大學那會兒,她酷愛民樂,就把小時候學的古箏拾了起來。

  她喜歡穿著漢服,仙氣飄飄地坐在那裡撥弄琴弦。

  結婚後,她在家裡彈過一次,顧少霆把她的琴,硬生生地摔成了兩瓣。

  自此以後,她就再也沒彈過。

  費良錚不提及,她都忘了。

  「師哥,你還記得這事呢。」

  「那時你可是校花,也算是風雲人物。」他沒往深里聊,怕莫念初想多,「是這樣的,我朋友新開了一家高端主題餐廳,他正好需要一位古箏彈奏者,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引薦。」

  莫念初沒說話。

  她很想去,但她又怕因為自己,再連累到別人。

  費良錚看她猶豫,便又說道,「工作其實不算累,中午和晚上各一場,一場兩小時,一天一千塊。」

  「不是的,我是怕顧少霆他……」

  「擔心少霆會去找麻煩?」